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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孽岸(骨科)在線閱讀 -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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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寒假兄長如約邀請我們去圣莫里茨,周一等人早早準備好,而溫小姐因為畫廊的突發(fā)事件遺憾錯過。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說服老祖的,我只知道某一天,祖宅我的房間內鉆進一條蛇,道士一掐指,老祖看我的眼神就變了。

    夏天,短袖下的臂彎,一條條粉嫩的rou疤,摸起來疙疙瘩瘩,我不覺得有什么可怖,大大方方告訴他們不過是被狗撓的。

    今年兄長格外怕冷,早早穿上高領毛衣,某天為我做水果沙拉,還不小心切傷手指。

    傷口很深。

    看的人都覺得一陣冷汗,他卻沒事人似的,垂眸,盯著受傷的手指,不知在想什么。

    我要喊司機送他去醫(yī)院,他反倒安慰起我,最后在他的堅持下,只是請來江先生為他包扎,江先生出來時,面色不好看,我上去問,他也只敷衍道:“不要緊。”

    我曉得他騙我,但大人的事我不多過問,默默主動替兄長打理起花草。

    天氣一涼,人都蔫兒了,溫室里的植物還是茂盛的樣子,但花期已過的花,依舊開始衰落,比如那棵桃花落得什么都不剩,光禿禿的。

    沒有誰逃得過自然法則。

    忽然有一天去,那樹就不在了。

    倒不是我有多舍不得,只是好端端的,怎么說砍就砍,正巧碰上兄長自上次的事后,對公司大清盤,開除了不少元老。

    他說:“錯誤的人,哪怕再舍不得,也不該去留戀?!?/br>
    兄長是清醒的,可以說過于清醒,在他成交一筆大單時,你可以看見電視熒幕中,他端著酒杯,面對記者露出禮貌自持的笑,得天獨厚的能力和俊朗的面容被人贊耀。

    可他到底開不開心呢,沒人知道,正如他從心底把自己比做斷臂維納斯。

    這是我第二次坐飛機,距離我離開桃花鎮(zhèn)已經(jīng)將近叁年,可是天空云朵是亙古不變的,望著窗外,不由想起之前和宋抑的談話。

    “何銘不是自殺,是他殺?!?/br>
    “他曾是我的同學,家境優(yōu)渥,警校畢業(yè)后主動請纓去我們追蹤已久的販毒集團臥底,被一種濃度過高的毒品控制,眾叛親離?!?/br>
    “也就是去年,我接到了上級指令,此販毒集團在巴拿馬一帶出沒,而且我們已經(jīng)查到他們的最高領導人就在國內?!?/br>
    “咔噠”玻璃杯擱在案板上,抬頭,是兄長,他臂彎掛著一塊乳白毛毯,取下,蓋住我的身體:“喝杯牛奶,睡一覺,很快就到了?!?/br>
    專機平穩(wěn)而舒適,不遠處的孩子們嘰嘰喳喳,我合衣臥在柔軟的小床,兄長在一旁閱報,側臉在窗戶中,和藍天白云一塊兒,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額頭飽滿光潔,垂下的兩縷碎發(fā)籠住眉眼,那雙眼,溫柔似水,此刻專注注視著報紙,嘴唇微微勾起,那是他的習慣,無論如何,他總是面帶微笑。

    這樣一個人,會是宋抑說的那樣嗎?

    其實我心中早有答案,就在宋抑說出他懷疑兄長參與到一場槍殺案中時,我下意識替他開脫。

    “我不知道?!?/br>
    宋抑沉默了很一會兒,最后他昂頭喝盡飲料,仿佛杯中是酒一般,他難受得皺起眉,“豁”地起身,道:“對不起,希希,大人的事兒不該讓孩子摻和進來,今天是我魯莽了?!?/br>
    他離開的背影決絕而痛苦,與之一同出現(xiàn)在我夢中的還有消失已久的周朗。

    是那個從別墅回來的夜,他手持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一只靈巧跳躍的鹿,我在他身后冷眼旁觀,煙霧寥寥,砰一聲巨響后,有什么東西應聲倒地,看去,哪里是什么鹿,居然是一個人。

    待我即將看清那人的臉時,周朗粗暴地將我拽去,死死禁錮在懷中。

    周朗是罪人,兄長卻不是,盡管從外界來看,他們確實是一人,可我是為數(shù)不多的知情人,我不愿意看到兄長本就被奪去的人生,再添上一筆壞事。

    我能想象,哪怕我面目猙獰去質問兄長他到底有沒有做過宋抑所說的事,他也會面帶微笑,溫聲喚我“希?!?。

    圣莫里茨風大雪大,快出機艙時,兄長上前來替我理了理圍巾,高高地,圍住我的臉,只留一雙眼。

    他走在我身前,為我擋住所有風雪,這叫我想起阿森,他是除了阿森以外,頭一個對我這樣好的人。

    于是我踏起碎步,追上去。

    早有人在等候,叁輛黑而亮的汽車,我和兄長共乘一輛,司機是個年輕人,亞裔,和兄長說話,是我聽不懂的語言。

    我看到他從后視鏡中掠了我一眼,隨后說了一句話,而兄長沒有立刻回答,靜默一會兒,才吐出一個詞。

    那是我第一次打量這座,在日后將被我視作華麗牢籠的城市。

    干凈的街道上,噴泉的水被冰凍成一道弧度,蓋了一層厚厚的雪,有孩子握住一把彩紙制作的風車,又蹦又跳地穿過灰色的建筑,冬鴿擠挨在一塊兒,好心的情侶扔下一塊面包屑,它們便立刻活絡身子,沖上去搶奪。

    幾條街道后,車停在一棟房子前,不算高,是冷靜淡然的灰色,門前的雪被清理干凈,只留左右兩排樹上一層積雪,時不時啪啪落地。

    立在樓下望去,二樓的某一個露臺上,還擺著幾盆顏色淡麗的花,團團簇簇,美極了。

    火花畢剝作響,我們褪去因冰雪融化微微發(fā)濕的外套,金發(fā)仆人為我們端上熱茶。

    周一大約是???,一看是熱茶,不高興了,既放肆又膽小地反抗:“又是茶,我們又不是叁堂哥你……”

    兄長只一笑,抿了口茶:“那瓶酒我給你留著呢,等哪天找出來給你享用?!?/br>
    周一歡呼:“萬歲!”

    林森森也來勁了,學周一舉手歡呼:“萬歲!”

    自從路上兄長跟他們說了句“出來玩不用拘謹”后,他們是越來越鬧騰,周一跟孩子似的,把林森森的手壓下來,故意道:“未成年小朋友就別想了?!?/br>
    林森森重新將手高高舉起:“誰說我沒成年,上個月剛滿的十八!”

    小晴邊偷偷打量兄長邊抿嘴笑。

    門忽然被敲響,一個男人進來俯身對兄長說了什么,兄長神色如常地放下杯子,手指輕輕敲打膝頭,笑了一下,朝我們說:“今晚睡個好覺?!彪S后起身,出門去了。

    直到晚餐結束,兄長也未回來。

    那是一頓中餐,熟悉的口味,只是混進了一盤大家都不愛吃的芹菜,仆人還說是特地為我準備的,我強忍頭皮發(fā)麻的感覺塞了幾口,笑著夸它好吃。

    隨后仆人按照兄長臨走前的吩咐領我們去各自房間,這時我才知道,原來那個露臺擺花的,是我的房間。

    和B市一樣的藍色基調,走進去仿佛就回到了家,露臺的花朵在風中左搖右擺,惹人憐愛。

    風雪呼嘯,怎么也睡不著,恰逢此時小晴來敲響我的門,邀我出門走走。

    天色不算晚,天空已然暗藍,紛紛揚揚飄一點小雪,我們在華人水果店里買了幾個小風車,迎著風呼呼啦啦地轉。

    等周一反應過來錢包丟了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走出很遠了,里面有重要的證件,讓他不能說算了,于是他們折回頭去找,該死的林森森又在這時鬧肚子,最后只剩我一個人在街頭。

    旁邊咖啡廳有可以避雪的屋檐,我走過去,雙手插在兜,風車插在胸前,呼出的氣變成霧,一路走來不覺得什么,這會兒靜下來,忽然覺得冷了。

    驀地,一個陌生而熟悉的身影從我眼前走過,那個亞裔司機,他一身黑,漫不經(jīng)心地叼著根煙,身旁跟著一個姿容昳麗的女人。

    我有些怕這樣的男性,可當他甩開女人,徑直朝我走來時,我還是友好地對他笑了笑。

    他一張嘴,便是令人討厭的油腔滑調。

    “您好,我美麗的希希小姐,真榮幸,能在這兒見到您?!?/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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