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致邊看英語閱讀，邊閑聊：我想想，你到時候是不是穿條泳褲直接下海？

    諶冰拿著枕頭墊著，挑了個舒服的姿勢：不然呢。

    那不好吧？蕭致轉(zhuǎn)筆，皺了皺眉，是不是太不檢點了？

    諶冰就聽他瞎扯，沒說話，感覺吃飽喝足了有點兒困，搭著枕頭。

    要不這樣？蕭致拿手機上購物網(wǎng)站搜了會兒，發(fā)給他一張照片，你穿這個款式去游泳，我沒有任何意見。

    諶冰看著那張圖都快氣笑了，貼身運動T恤，穿著游泳，只有蕭致這損色兒的能想出來。

    諶冰：我拒絕。

    那沒辦法，蕭致看著試卷，低低笑了聲，我只能做一個大度的男人了。

    諶冰躺著困得很，說著說著聲音就低下來，頭發(fā)揉在枕頭里，沒一會兒聽見蕭致的聲音。

    老婆。

    諶冰沒多想，輕輕嗯了聲。

    嗯完睜眼，揚聲器另一頭掠起笑聲，蕭致說：承認(rèn)了？

    諶冰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意中招，本來想反駁兩句，又覺得這種嘴炮沒什么意思。他愛喊就喊吧，嘴長他身上，又不能拿針縫起來。

    蕭致修長的手指握住椅面拖開，收拾作業(yè)放到桌旁：我老婆是不是困了？

    諶冰：你老婆確實困了。

    困了就睡，在床上躺著吧？

    諶冰拉著被角遮住了全身，說：躺著呢。

    蕭致收拾完作業(yè)后往客廳走，垂眼似乎找著什么，片刻，視線重新落回手機屏幕，說：老婆晚安。

    諶冰嗯聲，還沒來得及掛斷，聽見揚聲器對面湊近結(jié)實地mua！了個親親。

    吻得很有感情。

    諶冰莫名好笑，掛斷電話后還盯著屏幕看了會兒，才熄屏撈著被子，閉上眼。

    真，怪傻逼的。

    也怪甜的。

    窗外的夏夜寂靜。

    同樣的夜色中，剛放下手機的蕭致偏頭，打量了屋內(nèi)一遍。蕭若的房門開著，按照平時的習(xí)慣蕭若可能一會兒就要穿著小睡裙出來了。

    房子里好像沒缺什么，又好像缺了什么，變得非常的冷靜。

    蕭致到陽臺，拿起鼠糧丟到倉鼠籠子里，隨便坐上了旁邊的椅子。夜風(fēng)很冷，遠(yuǎn)處綿延著高低的建筑，視野看不到很遠(yuǎn)的地方，對面就是隔壁樓層的陽臺。

    本來剛才跟諶冰聊天還不覺得，但現(xiàn)在一掛斷，頓時感覺周圍環(huán)境過于安靜，安靜到讓他后背發(fā)涼。

    被拋棄的孤獨感漫上時，蕭致本來想提起精神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但渾身只感覺虛脫和無力，釘住了全部思緒和感官。

    很累

    好累。

    不管是強顏歡笑，還是鼓舞自己振作起來。

    只讓他覺得很累。

    風(fēng)吹得蕭若的房門開開合合，蕭致起身，握住門把時往里看了一圈。

    桌上有水彩筆，橡皮筋，裝著零碎東西的紙盒，還有一只丑了吧唧的豬豬存錢罐，地上放著拖鞋。

    以前蕭致總覺得她閑得沒事兒找個紙盒往里放東西。紙片，電影院票根，洗干凈的糖紙，甚至一枚書簽，不知道總存著干什么。

    蕭致翻出來看了看。

    和哥哥的照片，哥哥送的生日禮物盒子上那朵拉花，吃蛋糕點蠟燭時燒糊的彩棒，都裝在里面。

    可能這是小女孩的心事。

    蕭致將東西放回原地，關(guān)門，走到沙發(fā)旁屈膝坐下。

    家里真靜，只有自己一個人了。

    以前這時候蕭若已經(jīng)入睡，但他并不覺得家里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到突兀、存在感森然。

    蕭致有些不舒服，起身到樓下逛了一圈，等回過神時已經(jīng)站在了商店門外，拿了包煙，又拎了幾罐啤酒。

    他坐在房間的床邊，夾著煙喝了一會兒，晃著啤酒罐，想到諶冰，覺得辜負(fù)了他對自己的期待。

    但是，越這么想，越自我厭棄。

    蕭致?lián)沃滞?，喝酒，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的。

    等醒來時他感覺嘴里混著澀味，腦子好像被拳頭砸過，起身時雙腿晃了晃，垂著視線，感覺分不清楚東南西北。

    cao。蕭致罵了聲，看了眼手機，十幾條未接來電，還有諶冰二十多條消息。

    現(xiàn)在的時間，差不多是下午三點。

    蕭致剛?cè)バl(wèi)生間收拾出來，聽到敲門，擰開了門把。

    文偉，管坤和傅航站在外面。

    他們等了很久了，發(fā)消息也不回，問諶冰才知道蕭若離開的事情，所以約好了一起過來看看蕭致的情況怎么樣。

    文偉謹(jǐn)慎地看著他，從背后撈出了籃球：蕭哥，出去打球？

    蕭致垂著眼皮，他眼底下染成烏黑的色澤，三白眼，因為作息顛倒顯得相當(dāng)?shù)膮捠篮蜔┰?，看著文偉：不打?/br>
    好的好的，不打。文偉推了推管坤的胳膊。管坤抬手拍拍他肩膀：走啊，隨便找個地方，晚上吃燒烤，消磨時間？

    蕭致?lián)u頭，抬手關(guān)門：都滾。

    等等，等等！蕭哥文偉側(cè)身擠入門內(nèi)，免得他真的將自己拒之門外，一把抱住他的肩膀。

    文偉的目的就是逗他開心來著，無奈地道：蕭哥，別這樣啊，出來玩兒，悶在家里沒意思。

    蕭致眼睛閉起來，厭倦地道：我現(xiàn)在沒心情。

    真的不至于。文偉湊近，沖他露齒一笑，蕭哥，真沒什么過不去的，笑一下蒜了。像我一樣，笑出自信，笑出強大。

    蕭致推他：你們走，別煩我。

    那不能走，別拒絕我們，我們特意過來陪你的。

    文偉往里面擠，摟著他，包括傅航也全都擠上來，推推搡搡硬是插身進(jìn)了客廳。

    進(jìn)去，茶幾上散著啤酒空瓶，漆黑的煙灰，換下的T恤，凌亂不堪。

    文偉怔了下：蕭哥，冰神不在你浪成這樣？沒老婆管的男人這么囂張嗎？

    蕭致習(xí)慣性點了根煙夾在指間。

    他仰在沙發(fā)里，手指傳入發(fā)絲間輕輕抓了抓，垂著眼皮漫無目的盯著整間客廳，沉重地吐了口氣。

    文偉還在說話：蕭哥，冰神不是不讓你抽煙？

    是啊。

    蕭致半閉著眼，沒什么力氣，應(yīng)了聲。

    蕭哥？耳邊，文偉持續(xù)嘰嘰喳喳。

    聲音忽遠(yuǎn)忽近，蕭致有些聽不見了。

    他就是很困，很想沉睡。

    想離開這一切。

    第81章 睡覺哪有睡你重要？

    文偉在旁邊講的逗他開心的笑話，蕭致沒聽進(jìn)去，中途只覺得厭倦，耳朵里嗡嗡作響，

    蕭哥，一會兒給你個驚喜。

    什么驚喜？

    再被吵醒，蕭致抄起放茶幾的煙，挑出一支叼唇邊，垂眼咬著點燃。

    響起敲門聲，文偉滿臉激動：來了來了來了。

    蕭致懨懨地蹭了蹭額發(fā)，看過去，朱曉急匆匆從門外地進(jìn)來，手里抱著一個襁褓，掌心護(hù)著小孩兒的頭：沒來晚吧？

    沒，你來得正好。文偉一副使出渾身解數(shù)、輒待夸獎的笑模樣，我們問了一圈兒，就朱曉有個1歲的meimei，現(xiàn)在借給你抱一會兒。安慰安慰你的心情。

    蕭致本來沒什么精神，現(xiàn)在盯著眼前牙牙學(xué)語的小嬰兒，對方埋在哥哥頸間，對這嶄新的環(huán)境有點兒無措，嘴里呼嚕呼嚕吐泡泡。

    蕭致腦子里嗡了一下，感覺骨髓里硬生生氣出了一股力道。他掐滅了手里的煙，呼吸緩慢又顯得綿長，轉(zhuǎn)頭，沉著陰影的眼底壓抑又暴躁。

    他磨著齒列偏頭看了一眼文偉：你們是不是有大?。?/br>
    呃，文偉趕緊解釋，真的，就反正你要是遏制不住對蕭若的思念，就把她當(dāng)meimei，抱一會兒吧。

    蕭致：

    朱曉雙手叉著小妹的腋窩，給她托在半空中時還蹬著小腳腳，遞到蕭致面前：蕭哥，借你抱一下我meimei。

    蕭致半垂著眼，無言地看著眼前的小孩兒。

    小孩兒挺乖的，頭發(fā)短，只能從她穿著的粉色小裙子辨認(rèn)出確實是小丫頭，露出兩條rou乎乎的腿，被托在空中時瞪大眼睛直視眼前的少年。

    蕭致沒動作。

    朱曉舉得手臂酸軟：蕭哥你快抱，我好不容易趁我媽打麻將帶出來，抱完馬上要帶回去。

    被這么催促，蕭致指節(jié)無意識攥緊，隨即點頭，剛伸手要抱一下。

    不過他手伸到搬空，一直對蕭致表露出好奇的小姑娘開始掙扎，隨后，回頭拼命往朱曉懷里撲。

    朱曉哎了聲，說：別別別，夕夕，你就讓他抱一會兒行不行？

    夕夕搖頭，蹬腿，使用吃奶的勁兒撲騰手腳。

    朱曉無奈，只好把她抱回來，說：估計是怕生。

    等夕夕重新回到朱曉臂彎，才消停下來，手指輕輕抓住朱曉的頸子，害怕地喊：哥哥

    空氣中有短暫的安靜。

    朱曉抱著夕夕說了幾句話，拍拍她的背，幫她理了理擠皺的小裙子，拉到膝蓋底下。

    蕭致的手收回，垂在身側(cè)。

    旁邊文偉拿出一板奶糖塞到夕夕掌心，邊摸摸她腦袋邊騙：你就讓他抱一下，我再給你糖，好不好？

    夕夕往他哥懷里躲。

    真的，meimei，珍惜機會，這可能是你為數(shù)不多接觸這種級別帥哥的時候。

    夕夕看著他，聽不懂，就咯咯咯地笑。

    勸了好半天，文偉逗得她賊開心，才回頭找蕭致：蕭哥，再試試？我感覺現(xiàn)在行得通了。

    只有蕭致轉(zhuǎn)身回房間的背影。

    他高挑挺拔，步履很快。

    不試了。

    門關(guān)上。

    蕭致坐下，撐著額頭，感覺有些頭暈?zāi)垦！?/br>
    喪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喪，但就是想著這時候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放任情緒這么低落下去。

    腦子里的想法跟脫韁的野馬似的無頭亂竄，想到哪兒是哪兒，模模糊糊，蕭致想起了一些零星的碎片。

    就想起了蕭若心疼他，偷偷躲在門口看楊晚舟，回頭笑嘻嘻拉他的袖子，搖頭說什么都沒有。每天晚上到他回家了必須從床上爬起來，說完今天學(xué)校遇到的事兒才繼續(xù)睡覺。就喜歡跟在他背后，去個網(wǎng)吧都要在旁邊坐著，買零食塞到他手里

    其實想起來也沒什么。

    就是蕭致覺得，她跟著自己是有點兒吃苦。

    何況她心里懂，沒怎么吵過鬧過，傻白甜一樣樂樂呵呵過日子。

    蕭致其實不太懂為什么自己的心情從最開始的舍不得，變成現(xiàn)在就覺得對不起她。

    他感覺自己力氣太小了，掙脫不了這樣的生活，所以不得不，帶她跟自己一起吃苦受累。

    蕭致細(xì)長的手指抓入發(fā)縷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耳邊逐漸清晰的手機震動。

    嗡嗡嗡，震得特別厲害。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諶冰的視頻電話。

    不看不知道，上午發(fā)的十幾條消息都沒回。

    蕭致拿著手機，點了接通。

    諶冰到酒店了，背后是暖色的壁紙，他看向手機：你干嘛呢？

    蕭致打起精神，感覺眼瞼快睜不開了，盡量認(rèn)真地看著視頻：嗯？剛文偉他們來了。

    我說上午。

    諶冰終于放好了東西，坐回床邊，視線轉(zhuǎn)向手機視頻。

    上午，蕭致想了會兒，上午睡覺呢。

    上午睡覺，那昨晚？

    昨晚喝酒，不過這不能說。蕭致似乎在思索，唇角牽出笑意，聲音低低的。

    昨晚想你，睡不著。

    聞言，場面頓時曖昧起來。

    諶冰垂眼看了他一會兒，沒好氣，說這句話時過于順口：你騙鬼吧。

    蕭致給手機貼到耳側(cè)，嗓音透過屏幕，似乎到了諶冰的耳邊，低而模糊。

    沒騙。真的想你。

    他聲音有些沙啞，裹挾著氣音，聽起來沒什么力氣，卻跟剛睡醒似的，特別撩人。

    諶冰沒太聽清楚：中午沒吃飯？

    蕭致想了幾秒：吃了。

    那你說話不知道大點聲兒？

    蕭致舔了舔唇，撐著膝蓋直起腰身，稍微放大了力氣：真想你。

    他特別認(rèn)真，諶冰沉默了會兒：我不是想聽這句。

    那老婆吃飯了嗎？

    又沉默了一會兒。

    諶冰說：吃了。

    海鮮嗎？

    嗯，這邊海鮮多。

    真好。

    蕭致倒回床上，壓得床發(fā)出輕輕一聲吱呀，他陷在被子里，跟骨頭被抽了似的，聲音又變得特別低。

    老婆想不想我？

    諶冰：

    時斷時續(xù)，他好像說話在燃燒生命，催促道：問你，想不想我？

    諶冰隱忍地道：才分開兩天，不是特別想。

    蕭致的鼻息從揚聲器里透出來，嗯了聲。

    嗯完，短暫的沉默。

    本以為暫時不會再說話，空了半晌，蕭致卻無意識地道：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