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軌 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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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畫面中的靳朝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他在不久后放棄了學業(yè)? 姜暮駐足良久。等她再次走回去時,看見靳強將那個包了很多層塑料袋的東西拿了出來,里面是兩條華子,他往馬老師手中塞,馬老師推了好幾次,靳強干脆往他桌子上一放,轉(zhuǎn)身就招呼姜暮走了。 姜暮腦中浮現(xiàn)姜迎寒出國前囑咐她的話。 “我要把你生活費打給你爸,他沒要,你過去后別花他錢,免得到時候又給他機會在背后說我不近人情。” 姜暮也沒明白過來她媽什么意思,倒是記著別花她爸錢這句話。 回去的路上,她提了句:“兩條香煙多少錢?我媽說要有用錢的地方讓我拿給你?!?/br> 靳強諷刺地在喉嚨里悶哼了一聲:“所以說你媽這個人把錢看得比什么都重,告訴她,我不像她那么心胸狹隘?!?/br> 姜暮同樣也沒明白,怎么拿錢給他就心胸狹隘了? 靳強見她一直不說話,后來又找補了一句:“你也別多想,你哥前幾年的事馬老師cao了不少心,算我欠他個人情,不完全為了你?!?/br> 姜暮還想問問前幾年靳朝出了什么事,結(jié)果靳強還要去上班,把她送到小區(qū)門口就走了,這讓她對靳朝身上所發(fā)生的事產(chǎn)生了巨大的好奇心,特別是想到昨晚那個胡子男的話,姜暮心里就毛毛的。 回到家后,趙美娟給她開的門,告訴她鍋里有水餃,讓她自己弄。 姜暮從小就挑食,從前爸媽還沒離婚的時候,家里只有靳朝能連哄帶騙治得了她,他把姜暮所有討厭的蔬菜編成童話故事,一邊跟她說一邊趁她聽得入神上去就喂進她的嘴里。 自從靳朝跟著爸爸走了后,姜迎寒也拿她沒辦法,越是兇她,她越是不吃,那些難吃的蔬菜失去了哥哥注入的靈魂后變成難以下咽的食物,小升初的時候姜暮一度營養(yǎng)不良,把姜迎寒急得到處帶她找中醫(yī)。 大了些后雖然稍微好了點,但她還是很不喜歡吃面食,來到這里后,吃了一頓面條,兩頓餃子,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不好意思當著趙美娟的面點外賣,只能盛了五個出來,一個人坐在桌子邊吃。 趙美娟在桌子的另一邊教靳昕寫數(shù)學題,十分鐘過去,題目還停留在4加7這道加法算式上,趙美娟明顯有點發(fā)飆的架勢,嗓門越來越大,吼道:“瞅瞅你這腦子,真訥,腦花兒都長波棱蓋上了?” “???” 姜暮生活在南方,很少聽見這么新奇的罵法,余光瞥見小女孩一臉呆癡的模樣,她都替那小孩捏把汗,趁著抽紙巾的檔口豎起兩根手指。 小女孩果然看了她一眼,說道:“4加7等于2。” “……” 姜暮果斷起身走進廚房把盤子洗了回了房。 一下午門外都能聽見趙美娟狂吼的聲音,伴隨著河東獅吼bgm她居然還睡了一覺,晚飯依然是餃子,姜暮十分艱難地又塞了五個下肚,靳朝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吃飯的時候姜暮隨口問了句,靳強只說:“他事情多,不用管他。” 夜里姜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她總是想起昨晚在過道聽到那句話“真要去???你不要命了?” 所以靳朝要去哪里?他要干什么?那個胡子男故意不進門,明顯不愿靳強他們知道,難道是什么危險的事?靳朝現(xiàn)在不上學到底整天干嘛? 一堆問題繞得姜暮毫無睡意,她拿出手機打開微信,又點開添加手機聯(lián)系人,果然搜索到靳朝的微信,名字也很簡單粗暴,就一個字“朝”,頭像是一個很酷炫的酒瓶。 她猶豫幾秒,按下添加好友的按鍵,然后靜靜等待著,五分鐘過去了,手機頁面安靜如雞,姜暮腦中浮現(xiàn)馬老師白天說的話,靳朝跟人打架把胳膊打脫臼了,莫名一陣心慌,他要干什么不要命的事?不會要去殺人放火吧? 想到此,姜暮又狂點了幾次添加,半分鐘后,對方終于有了動靜,手機響了聲,提示好友申請通過,緊接著“朝”發(fā)來一個問號。 這個問號把姜暮發(fā)愣住了,她要怎么回?回“你干什么去了?”那不是莫名其妙嗎? 她糾結(jié)了半天,想著怎么樣才能套出靳朝的話,組織了半天的語言才回了句:你在哪? 彼時的靳朝正在鄴巷后街的燒烤攤子跟金瘋子一群人談事情,本來話題還挺嚴肅,靳朝的手機突然響了聲,他沒管,沒一會便開始狂轟濫炸,一桌大老爺們都停住話頭把目光落在靳朝身上,靳朝皺著眉不耐煩地把手機拿出來,看見一條好友申請,點開后是一排申請記錄,一看是個女的,他剛準備重新鎖手機不予理會,突然又拿到眼前看了眼微信名:起床困難戶,頭像是個戴著卡通兔子耳朵的月亮。 他低著頭點進對方朋友圈掃了眼,顯示只能看最近三天的內(nèi)容,只有一條“再見,我的大蘇州”,配上一張?zhí)K州站的照片。 靳朝退了出來通過申請發(fā)了個問號過去。 …… 姜暮那條“你在哪?”的微信發(fā)過去后,又過了兩分鐘靳朝才發(fā)來一條:還不睡? 姜暮掃了眼手機上的時間,還有五分鐘都12點了,的確挺晚,但她絲毫睡不著,干脆隨便找了個話發(fā)過去:餓了。 靳朝不時低頭回條信息,幾個兄弟實在看不過眼了,話題一轉(zhuǎn)笑道:“有酒,跟誰發(fā)信息吶?” 另一個人插道:“不會是姑娘吧?你有情況了?” 靳朝沒說話,手機一鎖突然站起身,一幫人莫名其妙看著他,他手招了下把單買了,對他們說:“你們喝,我有點事?!?/br> 說完他往巷口走去攔了輛出租車。 …… 姜暮半天沒收到靳朝的回信,點開他的朋友圈想看看他的生活狀態(tài),結(jié)果朋友圈設置了權(quán)限,她什么也看不見。 姜暮躺在床上打了個滾,本來只是隨便說說,結(jié)果信息發(fā)出去自己真的餓了,肚子直叫,這才發(fā)現(xiàn)五個餃子真的不打飽。 她摸著肚子一把從床上坐了起來,剛準備和水餃妥協(xié),手機突然又響了。 朝:下來。 姜暮一個激靈光著腳從床上跳下來,拉開窗簾就往樓下看去,皎潔的月色下,一道黑色的身影立在車棚邊,目光沉穩(wěn)地注視著樓上,火星子在他手中閃著淡淡的光。 第6章 6 朝朝與暮暮 姜暮看著樓下的身影,手心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有點激動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轉(zhuǎn)過身從白天收拾的衣柜里扯出一件寬大的連身落肩t恤套在身上,然后輕手輕腳打開房間的門,客廳里一片黑暗,她靜靜地走到大門旁,打開家門再輕輕合上。 關上門的剎那,姜暮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久違的興奮感,以至于腳步越來越快幾乎跑下了樓,這讓她想起小時候哥哥偷偷帶她去很遠的模型店跟別人比賽遙控賽車,那時她可覺得真刺激啊。 姜暮的身影還沒出現(xiàn),站在樓棟口的靳朝就聽見了她輕快的腳步,腳步聲快到一樓的時候他踩滅了煙。 然而姜暮在二樓拐彎處停住了,又故作淡定地理了理頭發(fā)出現(xiàn)在靳朝面前,他炯亮的眸子在漆黑的樓棟里明亮有力,目光落在她刻意壓住喘息的面龐上,停留了一秒后轉(zhuǎn)過了身,嘴角輕輕揚了下。 姜暮跟在他的身后問道:“去哪?” “不是餓了嗎?” “唔,我們?nèi)コ砸瓜鼏???/br> “不然呢?去捉鬼?” “……” 姜暮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離,看見他身上的衣服換過了,變成了一身黑,黑t恤加黑色長褲,高大的身軀走在夜色下像個黑老大,她亦步亦趨地跟著,始終走在他的影子下,他往左,她也往左,好像這樣被他的影子籠著,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一直到出了小區(qū),靳朝突然停住腳步回過頭問道:“在我后面蹦噠什么?” 姜暮也猛然停住腳步抬起頭望著他,這一看她才發(fā)現(xiàn)靳朝現(xiàn)在可真高啊,她差不多才到他的胸口,要不是知道他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她真要懷疑自己的基因是不是歪了。 隨后她胡扯道:“不是要吃夜宵嗎?活動活動待會多吃點?!?/br> 靳朝嘴角一斜轉(zhuǎn)回頭,這個表情對于姜暮來說是陌生的,面前的人若不是靳朝,姜暮大概率會被這種邪痞的表情嚇到,可又不得不說這個表情出現(xiàn)在靳朝臉上莫名的帥氣。 然而就在他轉(zhuǎn)過身之際,姜暮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靳朝往馬路對面走,他腿長,才幾步已經(jīng)走出好遠,姜暮趕緊跟上去問道:“你喝酒了?” “嗯?!?/br> “你經(jīng)常喝酒嗎?” 話音剛落,一道車燈打了過來,姜暮的胳膊被一道強大的力量拖拽向前,她驚魂未定地看著身后狂飆的私家車,聽見靳朝聲音低沉地說了她一句:“這么大了,過個馬路不知道看車?” 他的手掌有些粗礪,在她手肘間強有力地存在著,像烙鐵,他身上的酒味更加清晰,裹挾著男人的野性,明明自己是被靳朝從蹣跚學步一路牽到幼兒園再到小學的,可此時此刻他的手攥著自己,完全陌生的存在,這樣的肢體觸碰讓姜暮猛地抽回手肘。 她的動作過于激烈,就連靳朝都頓了下。 自從mama將過去的事告訴姜暮后,再次面對靳朝,她的心態(tài)的確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她已經(jīng)無法完完全全把他當作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般存在,細小的陌生感都在提醒著她,他們流著不同的血。 姜暮為了掩飾自己過激的舉動,率先大步走在前面,且走得飛快,就連落肩的半長發(fā)都飛揚起來,直到幾分鐘后她才感覺不對,回過頭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靳朝依然立在路邊,雙手抄兜平靜地看著她,在她轉(zhuǎn)身的剎那,他眼里挑起一絲玩味:“認識???” “不認識?!?/br> “不認識還帶路,這邊。” 說完靳朝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姜暮再灰頭土臉地掉頭跟他走。 靳朝帶著她走了大約十分鐘左右,便來到一條挺熱鬧的街道,路邊上擺的全是攤子,他停下腳步問她:“火鍋?” 姜暮搖了搖頭。 靳朝又問道:“燒烤?” 姜暮還是搖了搖頭。 靳朝指了下街對面一排店:“自己挑吧?!?/br> 姜暮余光瞥著他:“挑哪家都可以嗎?” 靳朝淡漠地揚著下巴。 “那就生意最好的吧?!?/br> 靳朝帶她直奔街尾那家海鮮店,店里面坐滿了,他們勉強在外面找到一張桌子。 這家店海鮮很齊全,用玻璃柜裝著,一目了然。 靳朝把菜單扔給她,結(jié)果姜暮認認真真看了來回兩遍,抬起頭對他說:“來碗海鮮炒飯?!?/br> “……”靳朝挑起眼皮,無聲地掠了她一眼,接過菜單劃了幾個招牌菜,然后把菜單給服務員。 等菜的途中,靳朝坐在姜暮對面低頭看著手機,姜暮好幾次眼神飄到他的臉上,欲言又止,后來實在忍不住問道:“你就沒話對我說嗎?” 靳朝低著頭,眼神沒有從手機上移開,開口道:“說什么?” “比如我現(xiàn)在怎么樣之類的,或者我的生活,你就不好奇嗎?” 靳朝這下緩緩將手機放了下來,往椅子上一靠,黑沉的眼珠子盯著她看了兩秒,忽然問了句:“繼父怎么樣?” “……”姜暮沒想到他問的是她最不想談論的話題。 她冷漠地回:“不怎么樣?!?/br> 靳朝語氣很淡地說:“不怎么樣就是你自暴自棄的借口?” 姜暮的瞳孔顫了下,靳朝一針見血的話讓她無言以對,她沉默了幾秒才回:“我沒自暴自棄,我水平就在那?!?/br> 靳朝輕笑了下,沒再說話,可他這個笑讓姜暮心里更加發(fā)虛,連姜迎寒都認為她是身體狀況不好才影響發(fā)揮,靳朝卻好似一眼看見了她心里的小九九,這讓姜暮有些震驚,但是靳朝沒點破,姜暮也裝沒聽懂。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都已經(jīng)從路邊開了過去,突然一個調(diào)頭又開了回來停在他們邊上。 隨即車上下來三個男人直奔他們而來,帶頭的金瘋子張口就嚷道:“喲嚯,我當你有什么急事,結(jié)果夜半歌聲來了。” 說著三個男人往他們這桌走來,扯過板凳就大大咧咧坐了下來,原本折疊桌就不大,三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個坐一邊,金瘋子直接擠到了姜暮邊上,他人還沒坐下來,靳朝直接抬手握住姜暮的板凳靠背,將她連人帶凳子拖了過來。 姜暮瘦小的身軀藏在寬大的t恤中,被靳朝像個人行玩偶一樣拖到了他的旁邊,有些詫異地望著這三個看上去就不像好人的同志哥們。 靳朝似乎也并不打算向她介紹,他左手邊的一個戴著大玉佩的男人眼神直盯著姜暮瞄,調(diào)侃道:“有酒哥原來喜歡年紀小的???也沒見你帶出來耍耍,藏得挺嚴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