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fù)讀人生 第3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醫(yī)品狂婿、兩次標(biāo)記、穿到七零開牧場、穿書七零女配有空間、種田之小夫郎發(fā)家記(重生)、清純女主的被cao日常(純rouNP)、渣男總有天收(穿越)、掌上月、恐怖游戲里的愛與性、白旗超限店
又一個晚自習(xí)下課,宋君白照例慢跑回家,沈路騎車沉默跟在她身后。 回去的路上要經(jīng)過一條河。 就是從前余秋跳下去的那一條。 宋君白每次走過,都會下意識地看一眼,今天也不例外,雖然她心里清楚,從前余秋跳河的時候,精神狀態(tài)已經(jīng)嚴(yán)重崩潰,而這一次,她提前引爆了這件事,余秋的病情應(yīng)該還沒到這種程度。 但今天水邊站著一個人。 宋君白腦子里“轟”的一聲。 那一瞬間,她清晰地感覺到了窒息。 像是無論她做出多少努力,命運(yùn)之手都始終懸在她的脖子上方,這一刻,終于獰笑著落下,狠狠掐住,告訴她,別掙扎了,你根本無路可逃。 宋君白僵在原地,一時間眼前一片模糊,她失控地喘息了幾聲,抱著膝蓋蹲了下去。 車子“嘎吱”一聲剎在原地,然后一只溫?zé)岬氖治赵谒募珙^。 宋君白茫然抬頭,看見沈路皺著眉,一張臉上兇相畢露,對她做了個“噓”的手勢,而后氣勢洶洶地往河邊走去。 路哥那臉色,看著真的很不像個好人。 宋君白卻奇異地被安慰到了,她深呼吸幾口,撐著膝蓋站起來,慢慢往前挪了幾步,走到了能聽清兩人對話的距離內(nèi)。 “你在等宋君白?”沈路壓著嗓子開口,聲音有些陰惻惻的。 余秋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恰好看見沈路極具壓迫力的一張臉,嚇得一個激靈。 “等宋君白來看著你在她面前跳下去?”沈路又問。 余秋咬著牙不說話,仇人一般盯著沈路。 “然后從此讓她對你永遠(yuǎn)心懷愧疚,永遠(yuǎn)都忘不了你?”沈路譏笑出聲。 余秋終于被刺得受不了:“關(guān)你什么事?你滾,這是我和宋君白的事!” 沈路嗤笑一聲:“你和宋君白?你倆有個屁關(guān)系?” “你閉嘴!” “嗯,我說錯了,你倆是有點(diǎn)關(guān)系,跟蹤嫌疑犯和受害人的關(guān)系。” 余秋氣得渾身發(fā)抖,不顧一切往前幾步?jīng)_沈路揮出拳頭。 沈路讓了讓,他揮了個空,倒是把自己弄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余秋撐著膝蓋,悶聲不吭地開始掉眼淚。 “我不是跟蹤嫌疑犯,我沒想嚇到她,我就是想——” 沈路打斷他:“你就是想自私地在她那刷個存在感?!?/br> “我不是,我沒有這么想?!庇嗲锬税涯槪皬膩頉]人在乎過我真正的想法,我媽不在乎,同學(xué)不在乎,老師也不在乎?!?/br> 他恨恨地盯著沈路,不知道哪里來的恨意:“這些都沒什么,我都習(xí)慣了,我就是想讓她知道一下我的真正想法,我喜歡她有錯嗎?” “你情我愿叫喜歡,一廂情愿叫暗戀,你這種,”沈路又冷笑了一聲,“叫性sao擾?!?/br> 余秋崩潰,失控道:“你閉嘴!我沒有!” “那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想跳河不趕緊跳你在這等什么呢?等我請你吃夜宵嗎?”沈路很無良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等宋君白!我就是要當(dāng)著她的面跳下去!就算她不喜歡我,我也要她永遠(yuǎn)記住我!” 余秋臉上滿臉淚痕,有些語無倫次起來:“我媽只會記得我辜負(fù)了她的期望,你們不一定會記得我,就算記得,也只會記得我是個犯過錯的普通學(xué)生。 但她肯定不一樣,她會記得我,記得有人喜歡過她,喜歡到可以不要命……” “那你去??!”沈路冷不丁大喝一聲,聲音震得隱在蘆葦叢背后的宋君白渾身一個激靈。 他一步一步慢吞吞逼近余秋,聲音依然很大:“你去啊!你這就去死!第二天全校都會知道,你為了宋君白跳了河!你去!” 余秋被他逼得后退一步,一只腳已經(jīng)踩到了河邊的濕泥,踉蹌了一下。 沈路還在逼近,幾乎跟他只剩下一拳的距離,可他卻不敢再退了。 沈路比他高得多,居高臨下看著他,一雙眼睛狼一樣兇狠。 他驟然又放低了聲音:“去啊,現(xiàn)在轉(zhuǎn)身,跳下去,就完事兒了?!?/br> “所有人都會知道,因?yàn)樗尉撞幌矚g你,所以你尋了死,然后你那個媽,就會跑到學(xué)校去擺花圈擺蠟燭,拿著刀要跟宋君白同歸于盡?!?/br> “再然后,所有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都會說,是宋君白害死了你,她是個禍水,是個殺人兇手?!?/br> “宋君白當(dāng)然會記得你,她或許從此一輩子都會被你毀掉,她怎么可能不記得你呢?她做夢都不會忘了你。” “這個結(jié)局你是不是很滿意?” 沈路陰惻惻地齜牙一笑,再一次提高音量,聲音炸裂在余秋的耳邊: “你倒是去死??!你敢嗎?!” 余秋腳下一軟,猛地跪下去,一只腳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身子失衡,往河里栽去。 沈路一伸手,揪住他衣襟,輕輕松松一甩一扔,丟進(jìn)雜草叢里。 “廢物?!彼p飄飄地吐出兩個字。 余秋又哭,哭完了又笑,瘋瘋癲癲的。 “你說得對,我不敢死,我不敢死?!?/br> “我只是想嚇嚇?biāo)胱屗牢腋??!?/br> “我其實(shí)不敢?!?/br> “我還想報復(fù)我媽,我想讓她難過,讓她后悔,讓她以后不要再這么對我。” “我……” 沈路不耐煩聽下去,轉(zhuǎn)身離開河岸,二話不說伸手牽住宋君白的手往外走。 春寒料峭,宋君白的手冷得像冰塊一樣,手心卻是滿手的冷汗。 沈路手大,直接把她的手整個包住,想了想,揣進(jìn)了自己的外套衣兜里,用另一只手扶起自行車,也不騎,就這么牽著人往家走。 宋君白什么也沒說,就這么愣愣地被牽著往前走,快走過這條河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余秋已經(jīng)自己爬了起來,慢吞吞地離開了河岸。 ………………………… 路哥:呵,你以為你路哥只會打架?不可能的,你路哥可是要成為外交官的男人,嘴炮技能也必須安排上。 第三十章 你說的,我都信 被牽著往前走的時候,宋君白總有種錯覺。 就好像眼前的路不是路,而是她需要重新一步一步走過去的十來年青春時光。 從前她一個人走過一遍,摔了很多跟頭,受了很多傷,而今她哪怕閉上眼,只要循著包裹著她手掌的guntang溫度,也能一路順?biāo)?,平安走過。 把所有不堪的人和事統(tǒng)統(tǒng)跳過,閉上眼,什么都不需要看見、不需要理會,等睜開眼,就是一個嶄新的 29 歲。 但人生沒有這么簡單的。 沒有任何一個坎兒,能由別人來替她趟過。 既然余秋出現(xiàn)了,那必然還有更加不堪的人在后面等著她,而這世上,卻沒有第二個人會像她一樣清楚即將發(fā)生些什么,無論多么難以面對,她也終究得靠自己走過去。 從前,她手無寸鐵,在這十來年的光陰里被刀刀凌遲,碎成一地的碎片,這些碎片沾著血、裹著泥,被踐踏進(jìn)這一路的泥濘里,在等待著重活一世的她親手撿起,洗洗刷刷,重新拼湊出一個完整的宋君白。 臨到巷口,宋君白停下了步子。 沈路沉默了一路,其實(shí)腦子里翻來覆去就一件事—— 為什么宋君白的手就是捂不暖呢? “沈路,”宋君白聲音有些飄忽,因?yàn)殚L久不開口,有些嘶啞,倒是和沈路記憶之中多年之后拿著辭職信的宋君白重合了。 她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對余秋做的事太過分了?” 沈路搖搖頭,想說什么,但張了張嘴,到底沒開口。 他想說這件事他從前知道,而那一次,要遠(yuǎn)比這一次更加惡劣。 他親眼看見過,余秋那些充滿著自我幻想的日記被人貼在教學(xué)樓底下,被所有人當(dāng)成笑話看,而作為事件女主角的宋君白,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也就此成了笑話。 ——后來那些日記是沈路親手撕掉的。 再回憶起來,沈路只后悔,那天因?yàn)槿ゾW(wǎng)吧,上午逃了兩節(jié)課,導(dǎo)致那些日記在教學(xué)樓底下整整貼了四個小時。 但這些他沒法跟宋君白說。 “你知道嗎?”宋君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笑,“你說的那些可能,或許真的都發(fā)生過?!?/br> 沈路猛地握緊了拳。 “余秋自殺未遂,他mama去學(xué)校找我拼命,所有人都說是我毀了余秋的一生?!?/br> 宋君白目光漠然,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再然后,余秋退學(xué),流言愈演愈烈,慢慢就傳成了余秋和我戀愛,我劈腿,他為了挽回我以死明志?!?/br> 夜色遮掩下,宋君白沒看見沈路駭然的目光。 宋君白笑了一聲:“我說我真的經(jīng)歷過這一切,你信嗎?” 沈路拼命壓抑著自己的呼吸,努力不讓自己表現(xiàn)出異常,好半晌,才啞著嗓子道:“我信。” 他當(dāng)然信,因?yàn)橹八械囊苫蠖加辛私忉尅?/br> 為什么宋君白明明是一騎絕塵的學(xué)霸,卻在開學(xué)之初的摸底考試上交白卷,為什么她的行事作風(fēng)和從前大不一樣,為什么她開始嘗試合群、與人交往,為什么她要在考試中藏拙…… 一切都只是因?yàn)?,她和他一樣,身體里住著一個一身斑駁的疲憊靈魂。 宋君白又笑:“你怎么什么都信?” “你說的,我都信?!?/br> “那如果我說,十幾年后,你事業(yè)有成,成為了別人仰望的大企業(yè)高管,你信嗎?” 沈路眼睛驀地一酸。 原來在十幾年后的宋君白眼里,自己是這樣光鮮體面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