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讀人生 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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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我?”邢玉巖錯愕。 “桔子讓我?guī)Ь湓?,你小心點他們班那個實習英語老師?!?/br> 宋君白說完也沒停頓,與兩人擦肩而過,徑直往教室走去。 等到她的身影拐進走廊,邢玉巖才回頭看沈路:“你不追過去解釋一下?” 沈路語氣硬邦邦的:“沒什么好解釋的?!?/br> “誤會我們也沒關系嗎?” “她不會誤會。” 沈路話說得擲地有聲,心里卻虛得不行,也沒心思再和邢玉巖套話了,扭頭上樓回自己班級。 他找邢玉巖這件事沒法向宋君白解釋。 那天在舊廠房抓到的幾個混混里,有一個人沈路是認識的。 叫什么忘了,只記得若是論血緣,那人是邢玉巖母親這邊的遠房表哥,邢玉巖父母早年離異,父親在省城做建筑隊的生意,母親在老家開服裝廠,邢玉巖大學之前和母親一起生活,但父母雙方并沒有就此斷絕來往,相反,他們的聯(lián)系還比較密切。后來邢玉巖大學考到省城的時候,父親的建筑公司一夜之間飛黃騰達,此后,邢玉巖便靠著父親的羽翼,成為了邢氏地產獨一無二的大小姐。 而那位遠房表哥,是個徹徹底底的混子,在邢家發(fā)家之后,光是沈路在的那幾年里就撞見他來找邢父要過好幾回錢。 雖然沒有挑明什么,但沈路也從邢玉巖和邢父的只言片語里大概猜得出來,這人手里捏著邢家不少的事情。 沈路如今想要探知的,就是這位遠房表哥,是不是從現(xiàn)在開始,就跟著邢父做事了。 如果是的話,那上輩子宋家的悲劇,必然和邢家脫不開關系。 而沈路最后一次見到活生生的宋君白,是在她入職邢氏地產的時候,那說明,自始至終,宋君白并不知道邢氏地產和宋家的災難之間有關系。 沈路陰著臉回了自己教室,腦子里卻止不住地想著這一連串的事情,最后想起的,是邢玉巖剛才在樓下說的。 “一班那個實習英語老師最近在追我,我很討厭他,你如果答應假扮我男朋友,我就帶你去找我表哥?!?/br> 第三十六章 提劍歸來的勇士 宋君白生了好些天的氣。 倒不是氣沈路,就是有點氣自己。 從前所有人都說,宋君白看著軟和,其實骨子里是有幾分狠勁的,要不然也沒法剛剛成年就靠自己撐起了一家人的生活。 但事實上,宋君白自己心里有數(shù),或許她的確是有幾分狠勁,狠的下心逼自己,但是那點狠勁早就在十來年的蹉跎時光里被消磨得七七八八。 比起殺伐決斷的狠勁,天性里的優(yōu)柔寡斷才是起主導作用的那一方。 或許是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的緣故。 僥幸,退縮,心軟,逃避。 一個失敗的成年人大抵會有的糟糕品質,她都有。 重來一次,她以為自己能做得好一些的,但事實上,回顧過去的一年多,除了她利用預知未來的優(yōu)勢所修改的命運路徑,其他還是毫無寸進。 尤其是在沈路的事情上。 因為她和沈路之間從未有過故事,所以沒了可以修改的路徑參照。 于是簡單粗暴地選擇了單方面斬斷可能存在的曖昧關系,只因為她下意識地覺得,未來的沈路自有一番自己的事業(yè)和緣分,而那些都和她沒有關系。 很令人沮喪的發(fā)現(xiàn)。 周末的時候,宋君白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看書,已經是十月末,但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宋君白只穿了一件低領的短袖家居服。 院門口一陣叮鈴哐啷,是沈晴小小的個子費勁兒推開了院門。 宋奶奶在院子里給剛發(fā)芽的小青菜苗澆水,一見到這小小的人兒就笑起來。 “晴晴來了,快進屋,讓你小白jiejie給你拿冰淇淋吃,臉都熱紅了?!?/br> 沈晴推開門問了好,噔噔噔又跑出去,沈路推著自行車進來,車把上掛著一條好大的黑魚,沈晴費勁提下來,半提半拖往前走。 宋奶奶被他這副樣子笑得剛補的牙都露了出來。 沈晴聲音亮堂清脆,提著大魚憨態(tài)可掬,十分討喜。 “奶奶,我想吃酸菜魚,哥哥不會做?!?/br> “行行行,奶奶給你做?!?/br> 宋君白透過窗戶看見沈路望著沈晴滿意地笑,忍不住捂了捂額頭。 又來這招。 每次兩人之間有點什么小尷尬,沈路總會拿沈晴當借口,挑個空閑日子,拎著食材直接過來,說沈晴想吃,自己不會做,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讓宋君白連點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宋君白就看除她之外四個人一頓飯吃得天倫之樂的,好像完全沒她什么事兒。 有時候就很懷疑,這真的是她記憶中那個兇巴巴的不良少年小路哥嗎? 難道是自己從前離得遠濾鏡太重了? 宋君白認真回憶,她記憶中的沈路是什么樣子的。 兇,冷。 沒跟她說過幾句話,卻在她最恐懼的時候幫過她。 她后來一直想,那晚上沈路拖走古鶴之后,為什么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她一面疑惑,一面其實是感激的。 那天那個小巷很黑,很靜,從外面看進去,有幾分嚇人,可身在其中的宋君白,在她抱著自己蜷在角落里默默回神的那半個多小時里,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陽光給不了她的安全感,黑暗做到了。 就好像她曾經遇見過的男生,余秋、古鶴,這些看起來溫文爾雅,總是用陽光而體面的微笑把自己裝扮起來的人,他們給出的是傷害和絕望,而偏偏是沈路這樣活在陰郁之中的不良少年,給了她最大的安全感。 宋君白感激的,不只是沈路救了她,更是在那之后沈路沒有出現(xiàn),她的狼狽和驚惶,并沒有被人扯破那層遮羞的夜幕。 盡管她并不知道沈路是故意沒有出現(xiàn),還是因為處理古鶴太過棘手沒有來得及出現(xiàn)。 午飯過后宋爺爺去找老友下棋,沈晴則跟著宋奶奶去打長牌了,小院里安靜得只剩下初秋的蟬鳴聲,有氣無力的,令人尷尬。 宋君白抵御尷尬的辦法也很簡單粗暴,那就是好好學習。 不是自己好好學習,是監(jiān)督沈路好好學習。 一沓精心挑選過的練習題“啪”一聲堆在沈路面前,小白老師鐵面無私:“兩個小時做完?!?/br> 路哥震驚,但路哥心里覺得自己罪有應得。 埋頭寫。 半晌。 “這怎么還有政治題?!” 宋君白涼涼道:“沒幾個月就小高考了,與其臨考試兩個月再沖刺,不如現(xiàn)在開始鞏固?!?/br> 路哥:…… 小白老師說得都對。 但我也是真的不會。 兩個小時后,路哥寫完了。 小白老師看過去,語數(shù)英的題目很扎實,物化略有欠缺,剩下四門必修課,也就堪堪及格。 “你連'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都沒答出來?!?/br> 路哥羞愧地低下了頭。 “最近每個班在評選入黨積極分子,我聽說你們小徐老師準備把你報上去?!?/br> 沈路抬頭看宋君白,小白老師眼里赤裸裸寫著“你配嗎”幾個字。 路哥:…… 打擾,是我不配。 兩人沉默對視半晌,忽然,宋君白沒繃住,低頭笑出聲來。 沈路看她一雙眼睛笑得彎彎的,伸手撐著下頜骨,擋住了嘴角的弧度。 行吧,說到底,還是想找借口罵我唄。 路哥快三十歲了,不跟你個小姑娘計較。 什么?你說小姑娘二十九了? 那不管,小幾個月也是小。 宋小白就是小姑娘。 看見自己和邢玉巖說話就生了幾天氣,還找借口罵自己,這么幼稚不是小姑娘是什么? “不氣了?” 沈路問。 “我什么時候生氣了?” 宋君白挑了挑眉。 “你說沒有就沒有。” 小路哥眼神微妙。 小白老師覺得今年怎么回事兒,這都秋天了,還這么熱。 “你能不能說說以前的事兒?” 沈路忽然道,猶豫了一下,又補充道,“那個古鶴,他有什么問題嗎?” 宋君白臉色一僵。 沈路心下一沉,卻沒及時找補。 他當然知道古鶴對宋君白做過什么,但他不能讓宋君白發(fā)現(xiàn),他確定如今有他防備著,這輩子同樣的事情不可能再發(fā)生,但如果宋君白不說出來,他就缺少一個充足的理由介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