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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七零女配有空間 第50節(jié)

    盛子越現(xiàn)在身形已經(jīng)長開,高挑苗條,頗具少女之姿。端莊秀麗的鵝蛋臉、眼角狹長微微上揚的鳳眼,鼻子挺翹,嘴唇比較薄,不說話的時候嘴角略向下,顯得有些嚴肅。

    盛子越的美是柔中帶剛的類型,她不動不說話的時候會給人一種疏離感,但只要她動起來,就瞬間顯得生機勃勃,綻放出迷人的光彩。

    找遍了身邊的人,似乎都沒有人和她一樣。盛同裕也覺得有些疑惑,想了半天,眼中露出懷想之念:“她可能有點像我父親吧?他是個私塾老師,平時總是板著臉。雖然走得早,但我們兄弟幾個都怕他?!?/br>
    陸桂枝搖搖頭:“你爸眼睛圓圓的,越越和他也不大像?!?/br>
    盛同?!芭丁绷艘宦暎α诵Γ骸澳f越越,你三弟星華長得像哪個了?”他這一說,大家都笑了。是啊,陸星華長得還像個外國人呢,祖上三代都尋不出這基因來。

    關(guān)于孩子們長相的話題只討論了一會就停止了,畢竟大家還有一堆事要做——盛子越的暑假作業(yè)、陸成華的入學手續(xù)、竹器店的選址、裝修……

    竹器店就選在物資局門口的臨街鋪面,一口氣簽了二十年租約。因為聶小菊的丈夫周武在物資局的基建科,租來的門面又大又寬敞,還便宜。

    物資局和文化局同在城南大道東段,遠沒有百貨大樓、新華書店所在的西段熱鬧,現(xiàn)在還沒有什么商業(yè)氛圍,但盛子越知道未來這里將成為文化產(chǎn)品一條街,先占個坑肯定沒錯。

    低調(diào)開張后,前來看熱鬧的不少,大都只買便宜的竹籃、笸籮、竹椅,擺在架子上的竹編藝術(shù)品標價太高,曲高和寡,少有人買。但即使是這樣,利潤也比守在屋里賣給村民要強得多。

    竹子是自家種的,費的只是人工。一個上了漆色的竹籃,在村上賣最多也就一塊錢,但放在店里標價兩塊,還價到一塊八毛就能賣出去。多賺了八毛呢!

    縣城人的購買實力比較強,這讓陸春林很歡喜,沒想到開店這么能賺!這也激發(fā)了他的工作熱情,店里什么賣得好,那就編什么,每天睜開眼睛就樂呵呵地劈篾編籃子、做椅子。陸建華這人最愛做生意,一到周末就守在店里,賺一分錢都能歡喜半天。

    隔了幾日,文化局的老領(lǐng)導無意間走進這家竹器店,看到陸成華做的那一組螺旋結(jié)構(gòu)燈罩,大為贊嘆,痛快地付了十塊錢買了一個。

    他對成華說:“小伙子,這燈罩是你做的?傳承中有創(chuàng)新,藝術(shù)性很強,有前途啊。我們湘岳縣十月有一場湘省文化展覽會,能不能把這組燈罩送來展覽?我們會標出你的名字和店鋪名,也算是產(chǎn)品推廣了。”

    成華欣喜地點頭應承了,這可是好事啊。他解釋道:“這組燈罩還只是我的練習之作,因為要拉胚所以費時?!?/br>
    對方爽朗地笑了,拍了拍成華的肩膀:“練習之作都這么精巧,如果是成品應該更出彩,小伙子,加油啊?!?/br>
    等晚上關(guān)了店,成華跑到水利局和盛子越一說,兩人都挺開心。盛子越將畫稿交給他:“四舅,過年主題的這四幅畫我已經(jīng)畫好,你讓外公染一批深青色竹篾絲,其余用本色就可?!?/br>
    陸成華拿著這四幅濃墨寫意的國畫,眼睛里閃著執(zhí)著而歡喜的光。他找陸桂枝要來幾張透明的硫酸紙,在紙上打好細細的米字格。

    硫酸紙是設(shè)計院常用的描圖紙,用極細的針管筆畫細格子費時費力,得非常細致、有耐心。陸成華性格堅韌,就坐在陸桂枝家客廳的矮桌前,借用水利局繪圖室的丁字尺、大圖板,熬了半個晚上終于畫成一張用來定篾條數(shù)目的“十字網(wǎng)格圖”。

    將這張圖蒙在盛子越的水墨畫之上,黑色部分打點,白色部分不管,類似于后世的“十字繡”底圖,哪里有本色篾條,哪里編青色篾條,一目了然。將來如果要用到彩色,這張圖一樣可以用,只是得用不同顏色的筆點格子。

    盛子越早上起來,看到這一張圖,不由自主地贊了一句:“妙啊~”

    陸成華熬了半夜,趴在桌上就睡著了,被盛子越這一聲贊嘆驚醒,揉了揉眼睛,問:“這是個笨辦法,不過應該可以保證將你的畫盡量還原?!?/br>
    他站起身,指著這網(wǎng)格說:“因為筆還是不夠細,畫出來的格子沒辦法再小,我先按照這個編一個出來給你看看吧。”

    因為睡得晚,他的眼底浮著淡淡的青色,但內(nèi)心卻有一股力量在支撐著。想到盛子越對他說過的:重復執(zhí)著于一件事,把專注、思考帶入其中,久而久之,水滴石穿,成為行業(yè)翹楚——這就是匠人。

    陸成華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斗志,有使不完的勁兒。

    盛子越?jīng)]有多說什么,將網(wǎng)格圖輕輕放在桌上,點了點頭。她有些慚愧,比起四舅,自己似乎太不勤奮了?

    陸成華回到店里,安靜地坐在角落,開始嘗試對圖編織。

    一開始因為燈罩表面是螺旋紋,不太規(guī)則,編出來的圖案有些失真,燈光一打完全表達不出盛子越的水墨畫風采。

    他索性重新描了一張,貼在胚體之上,再一點一點對著網(wǎng)格中的墨點用“插”織法將深青色蔑條并入進來。

    這個過程很磨功夫,一個燈罩一百多根細若頭發(fā)的篾絲,根據(jù)墨點位置不斷將青色蔑絲編入進來,既要保證形體的變幻,又要保持編織表面的光潔,一點差錯都不能出,一個小時坐在那里紋絲不動,考的就是這份耐性與韌性。

    中間有顧客前來詢價,成華頭都不敢抬,只甕聲甕氣地回一句:“旁邊有標價,您把錢放在柜臺上吧?!?/br>
    有好奇的人走在角落,站在他身后看了一會就喊:“唉喲,不行不行,我看著頭疼,這竹編太費眼睛?!?/br>
    不一會兒,“陸家”竹器店就圍攏了七、八個人,大家在打賭這個年輕的店老板到底多久才會挪窩。結(jié)果……誰也沒有猜對。

    陸成華足足坐了四個小時,從清晨到中午,當太陽正照進店面之時,他終于完成一小塊圖案,吁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放下手中篾活站起身。

    “哇哦~”一陣歡呼聲傳來,陸成華莫名其妙地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店門口站了十幾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敬佩之色,沖著他翹大拇指。

    “陸老板,你這份定性,強!”

    “四個小時,一口水沒喝、一步也沒挪,你這投入的專注度,不得了?!?/br>
    “小伙子,做篾匠做成你這樣,肯定能成大師啊?!?/br>
    陸成華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有這么多人圍著,原來是因為自己沉浸式工作引來眾人關(guān)注。他不好意思地沖大家拱了拱手:“不好意思,見笑見笑?!?/br>
    八十年代初,做小生意的人不多,小縣城人心淳樸、包容心比較強。一聽陸成華的話都笑著說:“沒事沒事,小老板什么時候可以把這個稀奇玩意編出來?”

    陸成華搔了搔腦袋,不太肯定地說:“這是樣品,可能要一個星期吧?”

    “好!”大家紛紛表示等成品出來一定要來看看。在閑聊之中總有人掏錢買點東西,算下來這一天賣出去的竹器是平時一周的數(shù)量。

    陸成華的腦子里產(chǎn)生了一個模糊的想法:貪多嚼不爛,只有精益求精,專注某一個領(lǐng)域,不斷推出精品,才是成為匠人的正確道路。

    1983年的九月,讀書的讀書、工作的工作、開店的開店,大家都在努力向前。

    九月底,徐云英匆匆趕來縣城,對陸桂枝說:“桂葉生了兒子還不到一個月,她婆婆前天回村,我去省城看看她?!?/br>
    陸桂枝擔憂母親的身體:“去省城坐火車差不多要七個小時,您這年紀大了受不受得了這份辛苦啊?要不,我?guī)湍芤惶税伞!?/br>
    徐云英搖頭:“不,我得看到桂葉心才能安。她還在坐月子呢,沒個老人在跟前怎么行。”

    盛子越剛剛放學回家,她想了想,說:“我陪外婆去省城?正好國慶節(jié)我們學校放三天假?!?/br>
    第61章 探望桂葉1

    綠皮火車又悶又擠, 車廂里到處都是人。

    廁所沒有水沖洗,一開門就會飄出異味。有人拎著的蛇皮袋里裝了雞、鴨、魚之類,各種氣息混雜在一起, 車廂里充斥著難聞的味道。

    好在陸桂枝托人買到了座位票,徐云英和盛子越擠進車廂,費了好大的力氣方才扒開人群找到自己的座位, 卻發(fā)現(xiàn)早就被人占了。

    徐云英一頭的汗, 很客氣地舉著車票對占座的兩個年青人說:“小伙子, 這是我們的座位,請讓一讓?!?/br>
    年青人穿著格子襯衫、喇叭褲, 嘴里叼著煙, 一臉的痞里痞氣。其中一個留著小胡子的小伙打量了一下眼前一老一小,不耐煩地說:“你的座位?你喊一聲它會答應嗎?”

    車廂人太多, 徐云英感覺有點喘不上氣。旁邊有人幫著說話:“沒看到是老人嗎?五講四美沒學過啊?趕緊給老人讓座吧?!?/br>
    另外一個留著寸頭的小伙瞟了他們一眼, 看到盛子越時眼睛一亮:“喲,這小妞長得精神, 來來來,就坐我旁邊吧。”

    盛子越冷哼一聲,她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寸頭的手腕, 使了個巧勁就把他拖了起來。她順勢一屁股坐下, 左手肘部一撞,那小胡子也被她推出去老遠。

    待兩個年青人回過神來,盛子越已經(jīng)拉著外婆坐了下來, 順便還將行李放在兩人中間。一張雙人座椅,再沒半點空隙。

    車廂里響起一陣笑聲:“唉喲,這丫頭是個練家子!”

    寸頭眼睛一瞪, 滿臉兇悍之氣:“哪來的小丫頭,敢在老子面前動手!”他揮拳直上,帶著呼呼風聲,旁觀者嚇得尖叫起來。

    “咔——”

    一條手臂伸出,正扣住寸頭的拳頭。

    隔壁三人座位上站起一名身著軍裝的小伙,手掌似鐵鉗一般有力,死死扣住寸頭,面沉如水:“打小孩子,丟不丟臉?”

    寸頭罵了一句,還想動手,忽見旁邊呼啦啦站起六個身強體壯的小伙,個個身著軍裝、一臉正氣、精瘦強悍。

    小胡子趕緊拖著寸頭往車廂那頭走:“莫惹事,正嚴打呢?!北藭r華國上下正嚴厲打擊刑事犯罪,簡稱“嚴打”,斗毆滋事罪名不小。

    見占座的兩人離開,出門在外不愿惹事的徐云英忙站起身,連聲稱謝。一車廂的人都向這些軍人投去敬慕的目光,只有盛子越的眼睛一直盯著坐在對面的男人。

    剛才軍人起立之時,他皺了皺眉。當小胡子走了之后,他非常隱秘地做了個手勢,那群軍人便齊刷刷坐下了——這個人,是那群人的首領(lǐng)。

    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末世、與軍隊打過交道的盛子越無比敏感地意識到,對面坐著的這個便裝年青人,是一位真正淬過戰(zhàn)火的軍人!

    感覺到盛子越的打量,對面的人輕抬眼簾。兩人四目相對,盛子越覺得整個車廂仿佛被清空,只剩下眼下這個人、這雙眼。

    似星光匯入銀河,如秋風拂過樹枝,清冷、孤傲。

    迎上盛子越略帶審慎的目光,對方嘴角勾了勾,閉上雙目,靠著椅背沒有說話。

    見對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盛子越也垂下眼簾。他身上有一股凜冽的寒氣,似藏在刀鞘里的鋼刀。即使第一眼心旌搖動,自制力極強的盛子越依然迅速穩(wěn)住心神不再理會對方。

    徐云英伸出胳膊摟過盛子越的左肩,微笑著問:“越越什么時候練的功夫?”

    盛子越悄悄在外婆耳畔說:“三舅教的。”

    徐云英撫了撫盛子越的臉,道“越越很有學武的天分?!碑敵跣侨A因為長得像外國人經(jīng)常受欺負,她便在隔壁村找了個武術(shù)師傅教了他幾年,沒想到越越跟著星華學,也能學得似模像樣、趕走小混混。

    一只粗糙的大手撫過自己的臉頰,指腹的老繭帶著溫熱,盛子越側(cè)過臉望向外婆。徐云英的眼睛里滿滿都是驕傲,似乎在為自己的身手歡欣鼓舞。

    盛子越的內(nèi)心升起一陣難言的喜悅,就像一個很懂事的孩子忽然得到大人的肯定與贊美,她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有點不好意思地貼在外婆肩上,抿著嘴笑了。

    坐在對面的男子眼簾微微抬起,透過一道細縫看著眼前這對祖孫的互動。長長的眼睫毛輕輕抖動,在眼瞼處投下一片忽明忽暗的青色影子。學武……天分?有點意思。

    “咣起——咣起——”在這節(jié)奏感十足的聲音里,省城到了。

    盛子越背著書包,一手挽著包裹,一手扶著外婆,走下火車。當雙足終于落在水泥地面,她長長地松了一口氣,這七個小時的火車坐著真累。

    沒人接車。徐云英拍了拍衣角,抿了抿額前的碎發(fā),看著漸漸暗下去的天色,心疼地接過包裹:“越越,外婆來拿?!?/br>
    盛子越向旁邊一讓:“我沒事?!?/br>
    兩人走出站臺,看著省城那寬闊的道路、川流不息的車輛、滿街飄揚的花衣裳、紅裙子、喇叭褲,徐云英張大了嘴:“啊呀,省城真大?!?/br>
    徐云英穿著件藍布斜襟的褂子,盛子越穿了件灰色的確良襯衫,兩人都穿著布鞋,臉上帶著舟車勞頓的憔悴,站在這個繁華現(xiàn)代的大省城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旁邊經(jīng)過的一位中年婦女聽到徐云英這一聲驚呼,掩著嘴嘲笑道:“哪來的鄉(xiāng)巴佬?這藍布是從哪翻出來的老古董呀。”

    盛子越皺眉斜了那人一眼,女人一縮脖子加快了步伐,走出老遠才啐了一口:“小妹坨厲害得好,長喀漂亮有么用!”

    徐云英倒是很淡定,對盛子越說:“把包裹給我拿著,你去問問人,到省城火車站機務(wù)段家屬區(qū)怎么走。”祖孫二人一路走一路問,倒了兩趟公交車,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晚上七點多才到達陸桂葉居住的地方。

    八十年代在火車站機務(wù)段工作是鐵飯碗、福利待遇好,新建的家屬樓整整齊齊坐北朝南,小區(qū)道路全是水泥路,兩旁綠樹成蔭,花壇里月季盛開,徐云英看著眉開眼笑:“桂葉嫁得好,這小區(qū)居住條件好哇?!?/br>
    盛子越是見過世面的人,但這八年一直都在小縣城生活。陡然看到省城這氣派的生活小區(qū),她也笑著點了點頭:“是啊,難怪大家都想往省城跑。”陸蕊一家現(xiàn)在也在省城呢,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家屬區(qū)的居民很友好,一個老太太親自領(lǐng)著徐云英祖孫倆到了18棟2單元,指著一樓左側(cè)的屋子說:“就是這里了。”

    盛子越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老太太嘿嘿一笑,擺擺手就離開了。徐云英看她雖白發(fā)蒼蒼,但衣著談吐皆文雅氣派,有些羨慕地對盛子越說:“省城的文化人就是不一樣?!?/br>
    盛子越接過包裹:“外婆你也挺好啊?!痹谖倚睦?,外婆最美。

    徐云英騰出手敲門,門內(nèi)傳來叮叮鐺鐺一陣響動,一個男人不耐煩的聲音:“還不快去開門?”

    “來了來了,誰呀?”這是桂葉的聲音,她不是在坐月子嗎?

    徐云英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看著房門緩緩在自己面前打開,一張蒼白、瘦得只有巴掌大小的面孔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奔涌而出。

    “桂葉啊——”徐云英伸開雙臂將女兒抱得緊緊的。

    屋里的吳德聽到動靜,穿著拖鞋走出來,看到是岳母,嚇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擠出個笑臉,努力解釋著:“媽,您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您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