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闊親戚3

    陸成華將收音機放好, 旋開按鈕，里面便傳來陣陣鑼鼓之音，一男一女歡快地唱著。

    “胡大姐, 你是我的妻嘍~”

    “劉海哥，你是我的夫嘍~”

    “胡大姐你跟著我來走嘍~”

    “劉海哥你我?guī)吠靶袊D~”

    陸春林聽著這熟悉的《劉?？抽浴氛{(diào)子，一陣抓心撓肝地痛, 想到和徐云英結(jié)婚三十余載, 她為這個家辛苦cao勞、為陸家生兒育女, 自己卻沒本事讓她享什么福，過年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 生病了還得靠桂枝才能手術(shù)住院。

    他眼巴巴地看著徐云英, 吭哧了半天終于艱難地說出一句話：“你原本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跟著我真的是委屈你了。你為我生了五個兒子、一個女兒, 我感謝你咧。如果他還念著你, 那你，你就跟他去吧。只要你過得好, 我……”

    說到后來，他喉嚨里一陣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看著眼前這個被生活折磨得早早蒼老、說話有些喘不上氣的陸春林，徐云英不忍心再責備他。她從椅中站起來, 一邊收拾堂屋散亂的篾活工具, 一邊說：“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br>
    巨大的驚喜砸得陸春林不知所措，他踉蹌著走上幾步, 盯著徐云英的眼睛，不敢置信地問：“真的？”

    徐云英將劈篾的長板凳挪到墻角，瞟了他一眼：“我和桂枝要是沒有你, 哪里還能活到現(xiàn)在。我是那種沒良心的人么？再說……成華還沒結(jié)婚，建華還小呢，我能去哪里？！”

    陸春林歡喜得直搓手，笑得合不攏嘴，連聲道：“是咧是咧，成華還沒結(jié)婚，建華還小，我們都離不開你。”不走就好，不走就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狗窩是不是？這個家是你一手建起來的，你不走，家就在。你若走，家就散了。

    想到陸良華與陸春林聯(lián)手欺瞞，徐云英瞪了他一眼：“以后不許再瞞我騙我，不許和良華私下聯(lián)系，聽見了沒？”

    陸春林這一生也就瞞了她這一件事，搞得自己壓力巨大，今天一顆心落到實處，感覺敞亮而輕松，哪有不應(yīng)之理，忙點頭：“好好好?！?/br>
    成華在里屋聽到父母的互動，微微一笑。他倆這一輩子相濡以沫，生養(yǎng)了七個兄弟姐妹，真的不容易。希望自己能夠快快成長起來，將來好好孝順他們。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十月底。

    湘岳縣文化展覽會上，成華做的螺旋結(jié)構(gòu)篾燈罩受到專家青睞、買家熱捧。不少新開的店鋪紛紛訂購準備用于裝修，一下子接了十幾宗訂單。

    光這一天，成華就賺了一百多塊錢。這極大地激發(fā)了成華的熱情，也讓他逐漸建立起自信心。書中那個老實巴交、默默種田的農(nóng)民現(xiàn)在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篾匠手藝越來越好，開了一家店，陸成華的命運已經(jīng)得到改變。

    成華創(chuàng)新出來的螺旋形燈罩、山水畫燈籠成為縣城新寵。只要是誰家裝修，都要到陸家竹器店來訂購，訂單已經(jīng)排到了年底。陸春林反過來向兒子學習這創(chuàng)新的螺旋結(jié)構(gòu)編織法，父子齊上陣，一家人做什么事都帶勁，整天樂呵呵的。

    到了十一月，秋意漸濃，城關(guān)大道兩旁的銀杏葉開始泛黃。

    盛子越一件白襯衫、一條卡其色長褲，外披一件開司米的薄毛衫，背著一個畫夾，像往常一樣來到文化局的家屬樓。

    門開了，羅萊的表情有些沉郁，盛子越奇怪地問：“老師，您怎么了？”

    羅萊認真地看著眼前這個小徒弟，她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和自己學繪畫，技法日漸嫻熟，已經(jīng)形成自己獨有的風格，若不是她一直低調(diào)不愿參賽，早就是藝術(shù)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最寂寞無助的時光是她給自己帶來了創(chuàng)作的靈感與激情，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秀麗高挑的少女，他陪了她六年，她也陪了她六年。兩人相處輕松，既是師徒也是朋友，更像是親人。

    想到這里，羅萊抬手撫了撫自己雪白的頭發(fā)，語帶不舍：“來，先過來喝茶?！?/br>
    盛子越進了屋，她感覺到老師今天有些不對勁。一雙鳳眼四下里掃了掃，茶室邊角坐著黃黎明老師，端坐不動正含笑望著她。

    “黃老師！”盛子越有些驚喜。自她從小學畢業(yè)之后，黃黎明這位曾經(jīng)的班主任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見到了。

    黃老師站起來拉著盛子越的手：“你長大了?！毖矍暗纳倥呀?jīng)脫去稚氣，亭亭玉立，額前頭發(fā)盡數(shù)梳到腦后，挽了一條烏黑油亮的獨辮子，看著清爽秀美，自有一股清高傲然之氣。

    盛子越抿著嘴輕輕一笑，將畫夾放下，拎起一旁的茶壺道：“我來幫老師泡茶?！?/br>
    羅萊坐在主人位，沖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坐下：“今天你且坐下，我們沏茶道別?！?/br>
    道別？盛子越一聽渾身上下不自在。這六年里她與羅萊早就結(jié)下深厚情誼，從未想過會有一天面臨分別。她愣愣地坐下，問：“老師，你要去哪里？”

    黃老師代為回答：“回京都?！?/br>
    羅萊將剛燒好的開水倒入長嘴茶壺，從紫檀茶盤上拿過一個紫砂西施壺，從茶葉罐里挑出一撮鐵觀音，微笑道：“你大師兄寄來的秋茶，荔枝香，來品品?！?/br>
    長嘴茶壺如關(guān)公巡城，沏茶、洗茶，三個斗笠杯溫杯過后，再執(zhí)西施壺如鳳凰點頭，將淺綠的茶水倒入茶杯。一陣淡淡的茶香縈繞室內(nèi)，馨香沁人心脾。盛子越現(xiàn)在跟著老師也有了幾分見識，贊了一句：“新茶，好茶?！?/br>
    羅萊端茶細品，點點頭：“武明山山高兩千多米，山頂有一棵千年古樹，初秋采摘嫩芽，經(jīng)歷曬青、揉青、烘青……數(shù)道工序，只得兩斤鐵觀音。你大師兄和制茶大師是好友，今年厚著臉皮求來半斤，孝敬我二兩，和你一起品一品?！?/br>
    盛子越忽然撲哧一笑，羅萊與黃黎明同時望向她：“你笑什么？”

    盛子越笑道：“我想起我的舅外公。他是港城醫(yī)藥集團的董事長，年少離家，卻一直喝不習慣e國人的下午茶。如果讓他也來老師這里坐一坐，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合得來?！?/br>
    羅萊皺了皺眉毛：“見了才知道?！?/br>
    盛子越眨了眨眼睛：“我舅外公想讓我去港城讀大學呢，他說華國將迎來史無前例的市場經(jīng)濟之巨變，建議我學經(jīng)濟?！?/br>
    羅萊哼了一聲：“短視！錢算什么東西？哪值得努力去賺！你的畫若有了名氣，錢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兒。你別聽他的，港城雖然經(jīng)濟發(fā)展比較好，但底蘊不足，你在那里能夠汲取到的藝術(shù)養(yǎng)分不足。你若覺得錢不夠，等你來京都，我送你一套四合院，讓你三師兄幫著裝修住起來肯定舒服?！?/br>
    他生怕盛子越聽了她舅外公的話，當真去了港城?，F(xiàn)在正是港臺文學流行的時候，孩子們看《霍元甲》、《上海灘》起勁，聽到那邊的腔調(diào)說話就羨慕得很。萬一盛子越被拐到港城，自己豈不是要被氣死？

    他從懷里掏出一張淺綠色的存折，放在盛子越手心里：“這里有五萬塊，密碼是你的生日。你安心讀書，莫想那錢的事。”八十年代五萬塊的購買力相當于現(xiàn)在的五百萬，羅萊剛得了點賠償轉(zhuǎn)手就送了人，真是大手筆。

    盛子越?jīng)]有推辭，高高興興地收起存在放在口袋里。師父這一生從來沒有缺過錢，也不渴望擁有更多的錢，盛子越不僅學到了他的繪畫本事，還將這視金錢如糞土的姿態(tài)學得十足十。

    盛子越問：“老師，你的房子拿回來了？”

    羅萊嘆了一口氣：“我小時候生長的舊王府是拿不回來了，國家將之定為文物，由文物局統(tǒng)一修繕管理。不過還了我兩套王府附近的四合院，還有一些以前的舊物和錢?！?/br>
    黃老師笑著解釋：“羅老這次回京都，就是去辦理相關(guān)手續(xù)。他先前舍不得你，想等你中考之后再走，但那邊一直在催，沒辦法。”

    盛子越想了想，道：“那你去辦了手續(xù)再回來嘛。”

    羅萊垂下眼簾，低頭輕啜一口清茶，沉吟半晌方才說了一句：“京都之大，遠超你的想象。我若回去，就再也回不來這個小小縣城了?！?/br>
    盛子越學著老師的模樣嘆了一口氣，十二歲少女的臉龐上帶著絲離愁：“老師，我舍不得你。你若走了，我找誰學畫畫？和誰一起去采風？”

    羅萊聽著她這一團孩子氣的話，心中愈發(fā)不舍，拿著杯子的手有些微顫抖，半天無語。室內(nèi)突然安靜了下來，三個人的內(nèi)心都升起一陣憂傷。

    黃老師努力想要緩和一下這離別的氣氛，笑嘻嘻地說：“子越，你好好讀書，明年暑假到京都一聚吧，我?guī)闩篱L城、游故宮?！?/br>
    盛子越前世根本沒有機會游歷感受祖國大好河山，就遇到末世來臨，這一世她忙于在空間種植蔬果、養(yǎng)雞養(yǎng)魚，努力學習，改變家人命運，也沒有時間旅游。聽到黃老師的建議，她眼睛一亮：“好啊?！?/br>
    羅萊算了算，離明年暑假還有八個多月時間，到時候自己的事情應(yīng)該處理得差不多了，正好帶著小徒弟見識見識，讓她的三個師兄見見她，將來互相扶持，也算師門之幸事。

    這么一想，似乎悲傷就少了許多。羅萊喝了一口茶，微笑道：“好，明年暑假你來京都，我?guī)愫煤棉D(zhuǎn)轉(zhuǎn)，帶你看看舊王府那幾口大琉璃缸，還有我跪過的青石板?！?/br>
    盛子越伸出手掌，在羅萊眼皮子底下一揚，她眉毛一挑，鳳眼里滿滿都是期待：“師父，那我們一言為定！”

    羅萊哈哈一笑，心中玩心大起，放下茶杯，抬起右手。

    大手碰小手，兩人雙掌在空中一擊，發(fā)出“啪！”地一聲脆響，兩人相視一笑，齊聲道：“暑假，京都見！”

    第73章 京都行1

    羅萊離開, 盛子越感覺日子一下子空了下來。

    先前有老師在前面，她跟著學畫、練習、外出寫生、采風，每天除了上學就是觀察、思考、畫畫, 閑時喝茶、聊天、評鑒作品，充實得很?，F(xiàn)在缺了指導(dǎo)和陪伴的老師，初中課程對重生一世的她而言又是件相對容易的事, 她忽然有些茫然——做點什么好呢？

    錢, 她有。先前賣畫賺了上萬都被她存在空間里, 隨時可以拿出來使用，羅萊臨走前給了她五萬, 夠修一棟大樓的。和陸蕊不同, 她對錢沒有極度的渴望，自然也沒有她那么執(zhí)著賺錢的念頭。

    權(quán)位, 她一向厭煩。桂明康打造下來的醫(yī)藥集團在港城做得風生水起。桂明康征求過盛子越的意見, 但她卻半點興趣都沒有。上演一段豪門恩怨，何必呢？

    陸桂枝與盛同裕都是小富即安的人, 在這個小縣城過得很愉快，根本沒有打算要在仕途上有什么進一步的發(fā)展。

    突然發(fā)現(xiàn)所有目標都已經(jīng)實現(xiàn)，有點無所事事的盛子越打開桂明康給自己寄來的信，心情好了起來。

    桂明康與盛子越聊過之后就開始布局。

    有錢能使鬼推磨。他先讓保鏢尋來當?shù)氐男』旎? 打斷陸昌壽的左腿, 還說什么以為不要和陸良華來往，不然就弄死他。打完之后揚長而去，故意將陸良華簽下的“認罪書”遺落在當場, 陸昌壽看到之后怒火中燒。

    認罪書上除了寫下陸良華犯下的錯處，包括“棄養(yǎng)兒子、冒領(lǐng)無主郵件、偷竊郵包財物、行賄受賄、以權(quán)謀私”等罪名之外，竟然在后面寫了一條：“都是陸昌壽教唆之故, 保證自此之后遠離陸昌壽，再無瓜葛?！?/br>
    反了天了！陸良華這是自己犯了錯，卻將原因都推到自己身上了？陸昌壽這一生處處占人便宜，哪能讓陸良華這人得了好處就跑？有了這張認罪書，就不怕他跑人！哪怕他辭掉物資局的工作，也跑不出陸昌壽的手掌心！

    養(yǎng)了一個月的傷，心浮氣躁的陸昌壽帶著陸久華、老伴坐車去了省城。因為心太急傷沒養(yǎng)好，落下個一瘸一拐的毛病。

    陸昌壽見到陸良華，認罪書一亮，陸良華面無人色、瑟瑟發(fā)抖。賭咒發(fā)誓說自己當時也是被逼無奈，求陸昌壽不要毀掉他前程。

    陸昌壽算計了一生，在村里事事掐尖，看陸良華一家人在省城享福，兩室一廳的屋子住著也寬敞，立馬和老伴一起占了一間屋，帶著陸久華住了下來。

    陸久華今年五歲，明年就可以上小學了，養(yǎng)了五年感情已經(jīng)建立，陸昌壽打的主意就是讓孫子在省城上學，接受良好的教育將來和自己死去的兒子一樣上大學。

    楊桃莊想趕兩個老人走，這兩人一個瘸一個呆，看著就煩人?？墒且粚ι虾妥约好佳劭崴频年懢萌A，想著這個孩子自出生之后就送了人，心一軟就沒有說狠話。

    一家七口擠在一個五十幾平方米的家屬樓里，陸蕊只能住客廳。

    陸良華煩死了。失去桂明康的支持之后，自己在辦事處地位陡降，處處遭人白眼。陸昌壽這一來，還帶著個眉眼像足了桃莊的小兒子，辦事處已經(jīng)有很多人議論了。處長與陸良華談話，讓他處理好家事，注意影響。

    難怪女兒說這個小兒子克父克母，果然他一來就家宅不寧。

    沒奈何，陸良華只得讓陸昌壽一家暫且住下，并承諾會送陸久華上學、贍養(yǎng)兩位老人。陸昌壽這才消停下來，笑咪咪帶著孫子四處轉(zhuǎn)悠，逢人就說陸良華心善。

    雖然暫時堵住了同事的嘴，但多了三張嘴，楊桃莊忙家務(wù)都忙不過來，哪里還有時間做小生意？一大家子全靠陸良華一個月七十幾塊錢的收入支撐，簡直捉襟見肘，陸良華頓時陷入極度的困窘狀態(tài)之中。

    偏偏他一開始太高調(diào)，又是港城富商又是外匯券，楊桃莊仗著臉蛋漂亮打扮得花枝招展四處得瑟，現(xiàn)在見她哭窮都毫不同情，身邊熟人都酸溜溜地來一句：“唉呀，你家陸良華有本事，賺的錢給你穿金戴銀的，哪里會窮？”

    日子一長，楊桃莊原先攢的私房所剩無已，她這才意識到陸昌壽的可恨之處。他好吃懶做，洗衣做飯帶孩子都是老伴葛翠珍的事。每天沒事他就在院子里溜達，和門衛(wèi)師傅混了個臉熟。自已偷摸著買什么他都知道，只要不給他花錢就哭天搶地，嚷嚷著要去舉報陸良華。

    這人教養(yǎng)出來的陸久華也有點兩面三刀的味兒，當面討好賣乖，背后一肚子壞水，偷拿陸志遠的文具、陸蕊的零花錢，偏偏陸昌壽還贊他聰明。

    楊桃莊半夜里被惡夢驚醒，搖醒陸良華說：“良華，我們是不是做錯了？原本老三生下來也沒事，78年還沒搞計劃生育咧，我們?nèi)齻€在鄉(xiāng)下住著也挺自在，干嘛非要來這城里受苦？現(xiàn)在陸昌壽這老狗非掐著你的短處，事事鉗制我們，孩子也沒教養(yǎng)好，我悔啊……”

    陸良華被吵醒，一肚子的火，沒好氣地回了一句：“后悔有屁用！這孩子就不是個什么好貨，生來就是磨人的。早曉得還不如生下來就掐死了他！”

    楊桃莊哭得珠淚漣漣：“怎么辦??？這兩個老不死的住在這里，一家七個每天光是買菜做飯我都要累死。”

    陸良華翻了個身，嘟囔了一句：“讓老太婆干活，你偷個懶嘛?！?/br>
    接下來的日子，就在雞飛狗跳中一天天地過著。一開始楊桃莊聽了陸良華的話，將家務(wù)活都推給了葛翠萍，但好景不長老太太累病了，躺在床上哼唧。看病、吃藥、養(yǎng)病……一陣人仰馬翻之后，陸良華和楊桃莊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

    為什么與虎謀皮用兒子換進縣城的機會？為什么要扣下那封信騙桂明康的贊助？想到母親對自己的告誡“走正道”三個字，陸良華陷入了深深的后悔之中。

    在桂念華的來信中了解到陸良華的近況，盛子越覺得挺解氣。果然“惡人自有惡人磨”，讓陸昌壽去折騰陸良華就是一步好棋。這個陸昌壽受了陸春林父親的恩惠不思回報卻分家搶家產(chǎn)，間接害得信華早逝，良華竟然還討好他、送他一個兒子，那就讓他去感受一下陸昌壽的惡吧。

    至于重生女主陸蕊，盛子越半點都不擔心她。反正她和桂明康都沒有干涉她的成長線，在重生女主的光環(huán)籠罩之下，她一定能在壓力中成長，將這個世界撐住。

    盛子越收拾好心情，安心讀書，在漸漸擴大的空間里種上葡萄。湘岳縣城的葡萄沒什么新品種，只是普通甜中微酸的紫葡萄。后世那些讓人一聽名字就流口水的品種，如“陽光玫瑰”、“浪漫紅顏”、“甜蜜藍寶石”、“午夜美人”只能等以后再種。

    待葡萄成熟，紫汪汪的水分很足，可能因為熟透了現(xiàn)摘現(xiàn)吃，全家人都非常喜歡葡萄的口感，盛子楚一個人可以吃掉一大串。

    盛同裕夸陸桂枝：“這回葡萄買得好！”桂枝與成子越對視一眼，笑得很歡樂。

    繪畫已經(jīng)成為盛子越生活的一部分，即使羅萊去了京都，她依然每天堅持練習。速寫本隨身攜帶，記錄下生活中的點滴畫面。遇到周末就在客廳畫上一兩副水彩畫，或人物、或場景、或風景……萬物皆可入畫。

    初一過得很平靜，轉(zhuǎn)眼1984年的暑假來臨。

    13歲的盛子越開始抽條，身高已超過母親小半個頭，腰細腿長、肌膚瑩潤、胸部微微隆起，少女模樣看著如枝頭初綻的花蕊，嬌俏美麗。

    這么漂亮的女兒獨自前往京都，陸桂枝不放心。好在黃黎明老師主動請纓，陪同盛子越一起進京，陸桂枝這才同意，臨行前百般囑咐，就怕女兒遇到什么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