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打臉日常 第6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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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這宮婢還是不知長進(jìn)。”低沉的聲線透過厚重的帷幔,淡淡傳來,“你家主子都發(fā)了話,作何還杵在這?” “陛,陛下饒命?!避饺岵桓掖舐?,跌跌撞撞一骨碌從軟榻坐起,連滾帶爬地跪在帷幔前,不停地磕著頭,“陛下,奴婢知錯了?!?/br> “錯了?”帷幔后遞來幾聲笑。 這聲音,不久之前還溫存的很。如今,卻好似一盆冷水,劈頭蓋臉地倒向容妃,澆得她透心涼。 更猶如一把把寒風(fēng)做成的利劍,直直從前胸穿到后背。 她怔怔站在原處,“陛下,您不是——” 不是該沉沉睡著么? 容妃艱難地咽下后半句,這些日子,沉水香都是她盯著萬松點(diǎn)燃,就今一時偷了懶。她驀地盯住僵在地上不敢動彈的芙柔, “萬松?!碧旒覔]手,示意身后站著的總管拉開帷幔,那雙鳳眸沉靜如水,哪里還有半分癡迷。 “這更深露珠的,愛妃是從何處歸來?”他略一伸手,萬松立馬遞過溫好的清茶放在他掌心。 玉做的杯盞,被長指輕輕敲了敲,震得其中茶葉打著旋轉(zhuǎn)起了圈,“孤醒來不見愛妃,可是擔(dān)憂的很?!?/br> “陛下。”容妃腿下一軟,勉力跪直身子,才低著頭道,“臣妾去哪,您還不知曉么?” 她嬌滴滴地抬眸,似怨非怨地看向眉目俊朗的天家,“早前您不是說想玩些新鮮的,臣妾便想著扮做林間仙子。方才特意去尋了僻靜的地,好在明日給陛下一個驚喜?!?/br> “哦?”天家悠悠頷首,“想法的確新奇,卻不知愛妃可尋到了妙處?” “臣妾不敢欺瞞陛下,后山之處,有池天然溫泉,期間林業(yè)茂密,隱蔽的很?!?/br> 她微微紅了臉,“可保陛下盡興?!?/br> 容妃暗示的明明白白,萬松聽得心里一咯噔,忍不住又退后的幾步。天家依舊是笑模樣,“愛妃有心了。不過既是探路,又何須鬼祟前行?!?/br> 他微微挑眉,起身將玉杯擱在萬松手心,長指一挑,勾起美人下巴,容妃姿容本就嬌弱,那雙眸子時時都似有一捧清泉浸染,水水潤潤,我見猶憐。 “你呀,還是改不了這說謊的毛病?!彼氖种篙p輕劃在美人脖頸,“可惜汪將軍為國戰(zhàn)死沙場,他的熱血忠心,亦只能保你一次?!?/br> “陛下,您,您已經(jīng)知道.” 容妃磕磕絆絆說不出話來,可轉(zhuǎn)瞬,她又覺得是自己犯傻,這天下都是他的,要查一個人,又有何難。 “嗯。”天家惋惜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手指觸在那一段雪白的頸子,指腹下蓬勃的脈動,像是一聲聲無言的求饒。 容妃哀哀用手臂護(hù)住小腹,她唇角動了動,卻也不知再說些什么。 “不過?!碧旒覈@了口氣,輕輕覆上她的眼,“孤可再給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機(jī)會?!?/br> “陛下!”容妃心下一怔,忙不迭道,“此事是臣妾一人所為,臣妾愿意以死謝罪!” 她寧肯一死,也不能做他的劍。 “死?”天家目色冷了下來,勾唇笑道,“孤且問你,你肩上有幾個腦袋?” “謀害一朝天子,便是汪將軍在世,也救不了你。況且你若真的沒有自己的心思——” 他瞥了眼被她護(hù)住的小腹,“怎么?想要以退為進(jìn)?” 天家的目色向來溫和,此刻卻好似一柄利劍,穿破層層迷霧,輕而易舉地便察覺到了她小心藏起來的念頭。 容妃后背陣陣發(fā)著冷汗,攥著衣袖的指尖發(fā)白,半晌才又俯身貼地。 “她人都以為你是個好擺弄的,孤卻覺得,愛妃比這宮里的老人看得更清更準(zhǔn)?!?/br> 天家含笑,“你既然替自己選好了護(hù)身符,可知今夜里是何光景?” “臣妾只知道,今夜里陛下睡得安穩(wěn)?!比蒎ЧЬ淳矗桓以儆薪z毫糊弄隱瞞。 她亦不敢多問。 天家既然要將這戲做下去,只怕那位也是兇多吉少。 “愛妃跪了許久,叫孤如何舍得。”伸出的手臂虛虛扶起嬌弱的美人,天家眉目冷峻,語氣卻一等一的溫柔,似是醉人的酒釀,讓人沉淪不復(fù)醒。 容妃顫巍巍起身,眼神落在一旁的芙柔身上,就被她脖頸處一圈圈紅痕晃花了眼。 “陛下?!比f松躬身上前,“這宮女.” “孤記得你早前說老來無伴?!碧旒椅⑽⑥D(zhuǎn)眸,“世人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她既有這種福氣,你且收用了?!?/br> 萬松伴駕二十年,如何能聽不出天家言下之意。他陰惻惻地睨了眼正抖成一團(tuán)的芙柔,露出個會意的笑,“奴才謝過陛下!” 內(nèi)殿里的沉水香,絲絲縷縷散開,猶如捉摸不透的命數(shù)一般縹緲。 * 啟龍山祈福廟會的第三日,慣例要迎長者。天家為敬太后,特行大駕鹵簿恭迎。 是以今個兒天才蒙蒙亮,山道上便有金輅緩行,五色九龍華蓋交錯,映著山石上泛起的微微金光,倒真如馮小小幾年前瞧過的那副天宮壁畫一般奢華。 她隨著裴衡止跪在山道兩側(cè),余光里皆是世家貴胄。少女眼眸微頓,忽得想起一樁閑話,京都里能說得上話的人可都聚在了此處,若是此時山降災(zāi)禍,遇著水火,當(dāng)真是要?dú)ゴ髸x半壁朝堂。 那場景,光是想想都叫馮小小后背一寒,她慌忙將這殘酷的念頭徹底攆出思緒。 耳畔,欽天監(jiān)官吏的聲音一板一眼,宣告著昨日狩獵吉兇。 她偷偷往跟在天家身側(cè)的皇子中瞟了幾眼,剛剛看見顧玨,就被扭頭遞祈福紅繩的云澄抓了個正著,少年似是一夜都沒睡好,眼下烏青不說,過往總是拿著的折扇,也不知丟去了何處。 他面上的神情復(fù)雜,壓低了聲,“一會你跟我去個地方?!?/br> “我?”馮小小有些遲疑,“云公子可是有話要說?” 云澄唇角緊緊閉成一道線,只道,“你跟我去便是。還是說,你信不過我?” 自打相識,少年甚少這么固執(zhí)。 馮小小不說話,云澄眼眸便越發(fā)黯淡,“放心,你既是裴兄的人,與我便是朋友?!彼D了頓,等周圍吟唱聲起,才偷偷在馮小小手心寫了個「阮」字。 阮雨霏? 少女心下拒絕之意漸起,她此生可再也不想與這姑娘有什么牽連。左右是裴衡止自己的桃花,她堅(jiān)定地?fù)u了搖頭,“云公子,我是侯爺?shù)男P,出行都該與他稟上一聲,萬不能擅自做主?!?/br> “那這個呢?”云澄偷偷從袖里晃出一塊玉佩,祥云紋路,極為眼熟。 見馮小小驚訝,他瞥了眼四周,又道,“你也識得這玉佩?” “那你可聽說過早前御前奉茶的阮姑姑?” 馮小小正欲再問,就見剛剛?cè)ビ靶卸Y的裴衡止轉(zhuǎn)身看了過來,郎君雙眸含笑,卻在瞧見她身側(cè)湊來的云澄時,生生變了臉色。 他一會可得跟云大人好好說說云澄的親事,免得這少年時時惦記著他的小兔子! 裴衡止微微皺眉,等行了禮,再一轉(zhuǎn)身,人群里哪里還有那兩人的身影。 第61章 奉茶宮女 她便以報(bào)恩之名,留在了云府…… 可他這會受命伴駕, 哪里能走得開。 繁冗的儀仗一套套走下來,周圍的朝露早就沒了影,枝葉蔫蔫地耷拉。也不知她跟著云澄又去了何處。 裴衡止眉心一陣一陣的跳, 眼下坐在上首的母子二人,正寒暄的起勁。 隨侍的一眾世家貴胄, 都含笑陪著。一時之間,往來溫和。 “玉璋,聽聞你昨個得了頭籌?!碧笈c天家笑笑,隨手理了理鬢發(fā), 小手指上的金絲玳瑁護(hù)甲微微翹起, 透著股慵懶,“還獵著了虎?” 她一點(diǎn)名, 眾人都聚了目光過來,說不心羨都是假的。誰人不知太后出自西嶺沈氏, 乃安慶侯之姑母。 昨天家已經(jīng)賞了一諾,今太后再提起, 多半還是要再賞。一旁伺候的萬松略略偷看了眼天家的神色。 平靜、淡漠, 嘴邊倒還有笑。 他伸手端起玉杯啜了口清茶,入喉微澀繼而生甜, 更難得的是這回甘, 竟然還有股淡淡花香。 天家微微揚(yáng)眉, 又品了一會。齒頰生香, 倒不枉它一兩就六十錠銀的價(jià)錢。 這茶, 他若是沒記錯,好似是嫻妃帶來的。天家面上依舊含笑,看向起身應(yīng)禮的裴衡止。 一堂之內(nèi),尤以這郎君相貌最為出眾, 那一顆殷紅淚痣,似是多情的春風(fēng),柔和了眉眼中的凌冽,看著便舒坦。 更難得,他雖是一副美人相,卻無半點(diǎn)脂粉氣。無論行軍打仗,亦或狩獵縱馬,都是個中翹楚。 這樣的人物。 天家眼中笑意漸歇,到底不能配太高的姻親。 裴衡止垂首,“回太后娘娘,臣能得此頭籌,全賴陛下皇恩庇佑?!?/br> 當(dāng)時獵虎的慘狀,在場之人大部分都親眼瞧見過。更別說那些不頂事的羽箭,若非裴衡止藝高人膽大,他那小廝又肯豁得出去,哪里能降得住猛獸。 “阿彌陀佛?!碧笪⑽㈥H眼念了聲佛號,她輕輕轉(zhuǎn)著手間的佛珠,“啟龍山這些年都由專人打理,狩獵場中的活物更是精心飼養(yǎng),怎得會無故出現(xiàn)一只真的老虎。眼下可差人去查了?” “母后放心,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也虧得安慶侯勇猛,才絕了后患?!碧旒业拥馈?/br> “他身為人臣,護(hù)主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哀家只是擔(dān)憂陛下?!碧笪⑽u頭,伸手拍了拍天家擱在桌上的手臂。 “陛下,你是一國之君,此處不比宮中,他們守衛(wèi)如此不盡心,依哀家之見,嚴(yán)查失職之罪是少不了的?!?/br> “母后之心,兒子明白?!碧旒颐嫔纤朴袆尤荩斑@事兒子已經(jīng)派給了云大人細(xì)查?!?/br> 下首候著的云貴立時起身,“請?zhí)竽锬锓判?,臣必然不?fù)所托?!?/br> “這就好?!碧舐月运闪丝跉?,帶了笑意,“無論如何,陛下才是我大晉命脈,爾等務(wù)必謹(jǐn)記?!?/br> “至于玉璋?!碧笳辛苏惺郑疽馀岷庵乖俳靶?,才轉(zhuǎn)頭與天家道,“這性子還跟小時候一樣頑劣,陛下平日里可得好好訓(xùn)著?!?/br> “母后這話,可是要傷了玉璋。孤瞧著他穩(wěn)重的很?!?/br> 天家瞥了眼恭敬垂首的裴衡止,笑道,“不過,他與玨兒差不多大,再過幾月玨兒都要外出開府,玉璋的親事怕也該定一定?!?/br> “陛下這么一說,玨兒開府的日子可是定下來了?” 太后賜了裴衡止近前落座,又道,“這時間過得真快,在哀家眼里,玨兒昨還是個小娃娃,如今——” 她欣慰地長嘆一聲,看向正乖順的皇孫,“玨兒,過來讓哀家瞧瞧。” 三言兩語,不經(jīng)意間便推掉了裴衡止的議親。 天家唇邊噙笑,這西嶺沈氏到底并非自己生母,終究還是隔著難測的人心。 顧玨依舊是副軟弱拘謹(jǐn)?shù)哪?,問了安就低著頭說不出半句話來。一點(diǎn)也不像其他皇子皇女有股子活潑勁。 其實(shí),顧玨也并非一早便是這么膽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