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貓尾巴不安地在褥子上掃來掃去, 不一會兒,妥協(xié)似的垂下,蔫噠噠的,只有末端還時不時卷曲一下。 不知為何,林煙雨想起原文當(dāng)中,原主明明可以靠妖身來讓小姑娘對自己放松警惕,卻堅持以人形和她相處。 原主說:要想和人發(fā)展關(guān)系,就得以人族的姿態(tài)去面對她。 她看文時是單身,覺得這句話莫名其妙,但如今有了一名人族做女朋友, 倒是有些明白了。 雖然妖族和妖獸天差地別, 但在人族看來, 非人形的妖族,和妖獸并沒有什么兩樣,在她自己看來, 自己的妖身和人形也是可以區(qū)分開來的。 妖族最忌諱被撫摸妖身,可她幼時總在貓咖幫忙,這才從不忌諱。想必覃長昕在撫摸她的妖身時,體會到的感覺,就和那些到貓咖放松的顧客差不多。 因此,她在保持人形時,會讓小姑娘有種平等的感覺,而不是以主人和小寵物的身份和她相處。 這次的吻有點長,也深,林煙雨差點呼吸不上來,只能輕輕拍打小姑娘的手,讓她放自己換口氣再繼續(xù)。 覃長昕靠推演畫本習(xí)得絕佳的互動技術(shù),林煙雨在雀翎島的時候就釋然了,躺零就躺零吧,小姑娘高興就好,她對誰推誰的事沒什么執(zhí)念,要是小姑娘不想動,她再主動也行。 不過這種事得留到小姑娘成年了再說,現(xiàn)在她們最親昵的肢體接觸,僅限于嘴巴。 你怎么敢這么大膽? 等抵在自己丹田處的手移開,林煙雨才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有些哭笑不得。 小姑娘為了好好親她,居然借助主仆血契維持她的人形! 林煙雨:這種玩法本喵是真沒見過。 這是懲罰。覃長昕撈過她的貓尾巴,捏了一下,書院內(nèi)敵視妖族的極端弟子和長老并不在少數(shù),你不可獨自在外逗留。 拿這個當(dāng)懲罰,真不怕我會故意在外逗留?林煙雨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問。 你不會。覃長昕捋著貓尾巴,聲音輕柔而篤定,你肯定不會。 林煙雨癢得不行,邊小聲討?zhàn)?,邊摟住她的腰,嘀咕道:?dāng)初就不該借你畫本!你可太會玩火了 覃長昕聽不懂霸總梗,但她猜得出來大致的意思,捉著貓尾巴的手便往下輕輕拍去,拍得貓妖忍不住貼在她耳旁,發(fā)出警告似的嗚嚕嗚嚕的叫聲。 誰讓你是欲念頗重的妖界少主?覃長昕笑道,我要是不會些自保的招式,豈不是要被您戲弄于鼓掌之間? 你可千萬別用您來稱呼我!林煙雨折起貓耳朵,滿臉痛苦道,過于折壽! 覃長昕頓時露出滿足的微笑,握著貓尾巴的手終于松開,轉(zhuǎn)而搭在她的背上。 早睡可延年益壽。她合上眼,晚安。 溫?zé)岬臍庀⒉吝^頭發(fā),林煙雨不自地抖了抖耳朵,把腦袋輕輕靠在她懷里,也回了句晚安。 不多時,小姑娘的呼吸聲漸沉,顯然已經(jīng)入夢,林煙雨卻是怎么也睡不著了,只能感慨幸好有隔音屏障,不然剛才的動靜肯定得把風(fēng)、莊二人招來捉貓。 盡管干壞事的并不是貓。 林煙雨睡不著,也不敢翻身,怕驚動熟睡的小姑娘,無聊之下抬起頭,發(fā)現(xiàn)外面的光還亮著,看樣子風(fēng)、莊二人要通宵辦公,不曉得又被派了什么任務(wù)。 她又縮著身體嘗試入睡,大概試了一個鐘頭,還是放棄了,干脆對自己施了個入夢咒,進到小姑娘的夢里去,試著給自己催眠。 存在主仆血契的人與妖可以互通記憶,只要主人允許,妖侍衛(wèi)就能夠毫不費力地窺探記憶,或是入夢,否則就只能看到一片空白。 林煙雨既是催眠,也是試探,試探結(jié)果就是她毫無阻礙地入了覃長昕的夢,卻看到了異常血腥的畫面。 周圍白紗飄飄,她看到覃長昕跪在一個人身上,一手握劍,一手按著那人。 覃長昕身上穿的素白睡袍干干凈凈,然而睡袍與臥榻接觸的地方,卻染上了鮮紅。 雖然知道這不過是個噩夢,林煙雨還是嚇得趕緊過去拽人。 這一去,她也就看清了死于覃長昕之手的人 是她自己,或者說,是妖界少主玄霖。 林煙雨瞪大了眼睛,愣了兩秒,才去奪覃長昕手里的劍,將她推離死去的自己之后,又將她抱住。 這是夢,是個噩夢。林煙雨喃喃,不只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安撫覃長昕,你所做一切都是假的,你快醒來! 她忽然想起夜遙知那時說過的話:長昕大人問了遙知一個奇怪的問題:妖族會不會把心愛之人殺死? 她也想起那天夜里,她們都做了噩夢,但醒來之后,誰也沒有將噩夢的具體內(nèi)容告知對方。 定定地看著兇案現(xiàn)場,林煙雨聯(lián)想夜遙知所問的話,不禁將覃長昕的問題和眼前這個噩夢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憑她的經(jīng)驗,一般而言只有病嬌才會產(chǎn)生殺死心愛之人的念頭。 小姑娘難道已經(jīng)心理扭曲成病嬌了嗎? 除此之外,如果小姑娘并不是潛意識要殺死她,那么會不會有別的原因呢? 這兩個問題迅速在林煙雨腦中閃過,但她并沒有來得及細想,只覺意識被猛地一扯,等她回過神,已經(jīng)離開了夢境。 而在她的面前,覃長昕也睜開了眼,對上她的目光,卻驚慌地捂住了自己的整張臉。 我都看到了。林煙雨知道瞞不住,直接向她坦白,你別怕,我不會當(dāng)真。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覃長昕卻失去了冷靜,一遍又一遍道歉時,眼淚自指縫間流出,順著她的手背滴下,你待我這么好,我卻在夢里 你冷靜點!林煙雨強行移開她的手,為她抹了抹眼睛,提高聲音道,只是夢而已!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夢、夢是 你聽著,夢雖然被認(rèn)為是基于認(rèn)知和記憶產(chǎn)生的,但夢的成因至今沒有定論,連我們那個時代都沒定論。林煙雨正色道,在我們那,夢到殺了誰,也可能是因為心理壓力過大。我們那個世界很和平的,即便這樣,還有人會做這種夢。所以你不要想太多。 這并不是我第一次夢到殺你。覃長昕卻搖頭,楊橫玉那么對待我,我恨她,卻也從沒夢到過將她手刃。為什么你會 夢的內(nèi)容就和穿越一樣,是概率事件,是隨機發(fā)生的!林煙雨截住話,你要是真想糾結(jié),要不然就把它當(dāng)成平行時空的記憶殘留吧!沒準(zhǔn)在那個世界,你確實殺過我,但這跟現(xiàn)在的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她說這些話時,想的是自己看到的那本書,以及書中覃長昕殺死玄霖的劇情。 她并沒有撒謊,就看小姑娘愿不愿相信了。 覃長昕紅著眼圈,呆呆地與她相視,張了張口,卻是一句話也沒說。 她這次發(fā)呆有點久,反而是林煙雨先憋不住,有些煩躁地把被子踹到地上,化為巨貓,在臥榻上團了一圈,將覃長昕托在貓毛中央。 林煙雨用馭靈術(shù)一探,發(fā)現(xiàn)隔音屏障仍在,后知后覺松了口氣,巨大的爪子在覃長昕肚子上輕輕挼了一下,問:你的道歉,我代另一個世界的我接受了,這樣可以嗎? 覃長昕仰躺在柔軟的貓毛里,聞言沉默幾秒,卻還是搖了搖頭。 她按了按酸脹的太陽xue,總感覺有什么事情被遺忘了,可不管她怎樣努力去想,也沒法回憶起來。 林煙雨沒辦法,直接將毛茸茸的爪子和貓尾巴一起塞進她懷里。覃長昕不碰,她就主動蹭上去,當(dāng)作給小姑娘順毛。 順毛到底還是有效的,覃長昕終于慢慢平靜下來,把貓尾巴抱住,貼在臉上。 我不會殺你。她喃喃,絕不會。你那么好,而我也沒有動機殺你。 就是嘛!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林煙雨用腦袋拱了她一下,還是有些生氣,氣她被噩夢困住,還難過成這樣。 一番折騰結(jié)束后,覃長昕才感覺疼痛從身體各處傳來,疼得她冷汗直冒,蜷縮起身體。 我有點疼,應(yīng)該會發(fā)抖。她如實告訴林煙雨,你不要怕,只是大動情緒傷到了而已,很快就好。 林煙雨沒怕,默默地將空氣中的游離靈氣聚過來,再慢慢注入小姑娘體內(nèi),為她緩解疼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聽到覃長昕的呼吸聲再度沉下去,還是不太放心地進入她的夢境。 這一回,倒不再是少主寢殿內(nèi)的兇殺現(xiàn)場,但林煙雨的眼睛卻瞪得更大了。 她站在一旁,看到覃長昕正立于家主所住的慶安樓上,垂眸端詳手中的劍。 那把劍散發(fā)著微弱的暗金色光芒,吞口處鑲嵌一枚破碎的古怪寶石,寶石周圍則環(huán)繞著不少細小的星點。 接著,她就聽覃長昕毫無感情地道:你便是神劍嘒星? 劍在她手中輕微地振動了幾下。 原來神劍也會助紂為虐。覃長昕冷笑,你若有靈,便在時光回溯之后另尋主人罷。否則,我見你一次,便令你粉身碎骨一次。 說罷,她將劍懸浮在面前,不知施了什么咒,只聽劍鳴大作,似是哀嚎,隨后,整把劍化為齏粉,又變作流光,隨風(fēng)散得一干二凈。 林煙雨立在風(fēng)中目睹了一切,心亂如麻。 作者有話要說: 林煙雨:我這開光的嘴 感謝在20210411 18:00:01~20210418 18:00: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妮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蕭 50瓶;lutz 16瓶;吟風(fēng)弄月 10瓶;作者沒話說 9瓶;土豆加西紅柿、R 5瓶;22076482 4瓶;拾玖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4章 記憶殘留 林煙雨整只貓都是木的。 她聽到覃長昕說了一個奇怪的詞:時光回溯。 以她看小說的經(jīng)驗, 這個詞通常會用在重生者身上。 要不是有主仆血契在,能讓她進入覃長昕的夢境,她恐怕這輩子都不知道, 小姑娘居然是個失憶的重生者。 但這么定義覃長昕,好像也沒那么準(zhǔn)確。 她想起撿養(yǎng)自己的那位除妖師,就特別喜歡看穿越和輪回題材的作品。而那些作品之中, 也確實有過主角因為輪回而得到了前一世的記憶這樣的劇情,也許小姑娘只是記憶殘留而已。 不過記憶殘留一般都是輪回多次才會發(fā)生,小姑娘的情況又是怎樣的呢? 是重生之后因為意外而失憶,還是純粹因為時光回溯時, 記憶沒有被完全抹除呢? 林煙雨思考時,夢境并沒有結(jié)束。 毀去嘒星劍后, 覃長昕仍然立于樓上,平靜地望向天穹。 林煙雨也跟著抬頭望天,只見天空中的星辰正在消失,天穹與大地都慢慢染上黑色。 她們眼前的世界,正在崩塌。 時光回溯,一切都會回歸最初的模樣。覃長昕忽然開口,包括記憶。 林煙雨愕然轉(zhuǎn)向她,愣了一秒后,脫口問:那你為什么還會記得這些? 覃長昕微微瞇起眼睛,老狐貍似的笑了笑, 而后向她伸出手。 沁血白璧出現(xiàn)在她掌心, 乃是完整一塊。 林煙雨正疑惑她怎會有完整的沁血白璧, 猛然想起原文的結(jié)局卷里,風(fēng)纖塵和莊靜為都被蕭閑易所殺,風(fēng)纖塵早已將自己的半塊沁血白璧托付給覃長昕, 而覃長昕在逃離妖界時,便已拿走了少主玄霖持有的那半塊白璧。 沁血白璧本就是被除妖師風(fēng)扶寧刻意分為兩半,自己與道侶玄傾各持一半,分開的白璧,自然能相合。 通靈的法器會記得。覃長昕笑道,嘒星劍、沁血白璧、無怨扇、飄然斧它們都記得。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一世的蕭閑易還持有嘒星劍,也能想起前世的一切?林煙雨皺眉問。 你既然能見到我,說明此法是可行的。覃長昕收起沁血白璧,倚靠在欄桿上,我將記憶封存于沁血白璧中,如今沁血白璧再次一分為二,便只能將一半記憶還給我。至于我會通過夢境看到哪些內(nèi)容,我也無從得知。 你能心平氣和跟我說這些,是因為我是個外來者,而不是少主玄霖嗎?林煙雨問。 是,也不全是。覃長昕望向遠方,妖界少主玄霖,天生魂魄殘缺,你可知缺的那些魂魄,當(dāng)年被嘒星劍送去了哪里? 林煙雨心中一跳,莫名感到脊背上生起涼意。 我想知道。她道,告訴我吧。 嘒星劍雖是神劍,然而想要令時光回溯,卻需要剛出生的幼妖魂魄作為祭品,否則便無法回到最初之時。覃長昕悠悠道,那廝從一開始就將一切都安排好,倘若失敗,就立即動用嘒星劍,得以保留記憶重來一次。只不過,他沒想到我能將你尋回。 林煙雨恍然大悟。 難怪蕭閑易會在小說最后忽然祭出嘒星劍,劃出時空裂縫,原來是在重置時間??! 等等,原來是你把我弄到這里來的?!得知真相,林煙雨忍不住走近,為什么要這樣做?沒有我,取回記憶的你明明也能再次阻止蕭閑易! 時光回溯一旦開始,作為祭品的魂魄便會被抹殺。覃長昕解釋道,我若是什么也不做,你只會白白死去,而妖界少主玄霖,也將永遠魂魄殘缺。 她頓了頓,柔聲道:只不過代價稍微有些大好在,你沒有讓我失望。 你這話又是話未說完,林煙雨只覺意識猛地往下一沉,眼前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呼吸也隨之一滯。 待窒息的感覺過去后,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時,隱約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喊自己,忙掙扎著睜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