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
林煙雨立刻支棱起貓耳朵,警惕反問:你問她干什么? 她畢竟是我的妖侍衛(wèi)。楊橫玉顫抖著抬起手,給她看自己指尖的印記,我只能通過主仆血契,感應(yīng)到她還活著??伤共辉谘?/br> 你既然親自抹消了她的記憶,又何必問她近況?覃長昕忍不住打斷話。 楊橫玉眸光微變,緩緩放下手,自顧自喃喃:是啊,我又為何要問一個玩具的近況 你再說她是玩具,我可要揍你了!林煙雨猛地一拍床頭柜,怒斥道,有興趣就和她結(jié)契,玩膩了就把她弄失憶然后丟掉,你這么做和你爹那種人渣又有什么區(qū)別?! 她說完,見楊橫玉的雙手驟然將被單攥緊,隨后又聽她篤定道:你錯了,我和覃鑒仁不一樣。 緩了口氣,楊橫玉繼續(xù)道:我并不是有興趣就和她結(jié)契,我若不與她結(jié)契,她就無法擺脫蠱毒的控制。我不需要任何人留在身邊伺候,對我而言,她是母親送來的累贅。 嘭! 林煙雨差點把床頭柜拍爛,而覃長昕也握緊了懸掛于腰間的無怨扇。 楊橫玉似乎很滿意她們的反應(yīng),愉悅地笑了聲,不緊不慢道:可我沒想到的是,當(dāng)我將她腦中的蠱蟲取走后,她依然愿意留在我身邊你們瞪我也無用,那是母親下的蠱,在她腦中待了十余年,每時每刻都在左右她的思想,即便取走蠱蟲,她也回不到從前了。 于是,我們兩個性格扭曲的怪物,就這樣說上了話。見她們在認(rèn)真聽,楊橫玉也就沒有停下講述,但我和她又有本質(zhì)的不同。我十分清醒,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要做什么;至于她么,若是沒有命令來引導(dǎo),便會陷入混亂。好在她肯聽我的話,只要得到命令,就會乖乖去做,從不多問。 夜遙知不在,我們又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抹黑她?林煙雨越聽越覺得離譜,反問,而且,她失去的只是有你的記憶,并非全部的記憶,照你的說法,離開你之后夜遙知的所作所為,難道全是裝出來的么? 信不信由你們,我也只不過是內(nèi)傷太疼,想要說些話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罷了。楊橫玉無所謂道,我并不知她離開我之后對你們是什么態(tài)度,不過她要是肯聽你的命令,便還有救。 閉嘴睡覺也可以不疼,沒必要給已經(jīng)和你無關(guān)的受害者潑臟水!林煙雨丟下這話,就要結(jié)昏睡咒摁在她腦門上,卻被覃長昕攔下。 還有別的么?覃長昕打開無怨扇,邊扇,邊輕聲問。 與她對視一眼,楊橫玉微微挑眉,不知怎的,竟覺得她有些高深莫測,不再像自己所認(rèn)識的那個覃長昕。 她的雙眸如同深邃的黑夜一般,令自己有種陷進(jìn)去的錯覺。 恍惚之間,楊橫玉只見夜遙知正坐于床旁,身披橘色裘絨,將毛茸茸的大尾巴捏在手里,尾巴尖輕輕地擺呀擺。 你為什么要抹消我的記憶?夜遙知問她,是我待你不好嗎?還是你討厭我? 我抹消你的記憶,是因為發(fā)現(xiàn)對你動了感情。楊橫玉下意識道,聲音也變得柔和,志趣相投的友人難得,即便你是妖,是我的仆從,我也不想帶著你一起走上不歸路。 她說完,著實愣了一下,隨后感到鼻中鉆入淡淡的桃花香,當(dāng)即明白過來,惱怒地盯著面前的夜遙知:覃長昕!你竟敢對我用這種幻術(shù)! 方才那些是她的心里話。覃長昕合上無怨扇,邊解除簡易幻境,邊對林煙雨道,她先前那些話,或許真假參半,但仍有一定的參考價值。如果時間趕得上,我們得先見見夜遙知。 心思被揭穿,楊橫玉惱怒不已,掙扎著要坐起來撓覃長昕的臉,被林煙雨眼疾手快摁倒,又被她用縛靈索利索地捆住雙手。 她再性格扭曲,也只虐殺過寧州那一只惡妖,罪不至死!掙不開林煙雨的手,楊橫玉提高聲音大喊,她已經(jīng)什么都忘了,不要動她! 現(xiàn)在她正安分守己地贖罪,沒人打算動她。林煙雨冷聲道,你還是先休息吧,少說這種漂亮話。如果沒有你和你母親,夜遙知也沒必要遭這種罪! 作者有話要說: 嘒星劍:放棄啦,不干啦,當(dāng)把神劍累死啦! 楊橫玉:我很清醒 林煙雨:你清醒個P 覃長昕:感謝畫本教我狗血虐戀臺詞 五一快樂!限時掉落小紅包,派送截止到下章更新前 機(jī)派,記得留2分評 第78章 拱手相讓 強(qiáng)行往楊橫玉眉心摁了個昏睡咒, 林煙雨被覃長昕拉著離開,回到寢殿。 林煙雨放下垂簾,坐到她對面, 見她皺眉沉思, 等了一會兒才問:在想夜遙知的事嗎? 覃長昕搖頭, 在想楊橫玉的話。 她剛才說了很多好奇怪的話。林煙雨揣手入袖, 難得好奇, 你讓她看到了什么? 我讓她將我當(dāng)成了夜遙知。覃長昕順手拿過床頭柜上的畫本, 隨意翻動, 并且模仿畫本里的臺詞, 稍加引導(dǎo), 沒想到她竟會直接說出心里話。 林煙雨看過原文,也在夢境里見過黑化長昕本人,見識過其手段,并沒有質(zhì)疑她怎么就知道那是楊橫玉的心里話, 只是說:我猜,你現(xiàn)在想的是為什么她和我熟悉的楊橫玉不一樣。 覃長昕翻畫本的動作一頓,抬眸看向她。 我和楊橫玉的接觸并不多, 對她的印象也是從一開始就很差,所以, 我從一開始就會把她往壞處想。林煙雨道,其實啊, 只要給某個對象加上一層濾鏡,就會無意識地去曲解一些跟她相關(guān)的事情。 她頓了頓,可能你不懂濾鏡這個說法,那我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在聽到你的描述之前,我始終以為玄霖是個壞孩子。即便我繼承了她的記憶, 但我在來到這里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她背黑鍋,那我對她的第一印象當(dāng)然就不好了。 覃長昕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著點點頭,再度陷入沉思。 你說得對。良久,她輕聲道,其實我并不熟悉楊橫玉,自記事起,大部分的記憶便是被她欺負(fù),后來父親送我去窺玄書院拜師后,我每年只回家一次。整整十年,我與她不曾有過太多交集,更不知她究竟遭遇過什么。 但楊橫玉長歪了也是事實。林煙雨提醒她,你完全可以選擇不原諒她,畢竟你的確被她欺負(fù)了那么久,而且她用的方式大部分是見不得光的。 覃長昕笑著點頭,伸手揉了揉她的貓耳朵。 我不會原諒她。覃長昕道,但她若真與夜遙知相戀,并能好好尊重對方,我不會干涉她們的感情。 這是最理想的狀態(tài)。林煙雨評價道,不過夜遙知已經(jīng)知道自己被她拋棄了,拋棄她的人還是我們看不慣的,這種時候再讓她們見面,會讓夜遙知為難。 她想了想,補(bǔ)充道:還有,如果夜遙知真像她說的那樣,已經(jīng)性格扭曲了,那我們得盡快去一趟雀翎島,提醒島主多多關(guān)注她。特別嚴(yán)重的心理問題需要漫長的矯正期,或許她確實是因為覺得雀翎島的氛圍好,才想留在那里,但沒有人能保證她會不會突然情緒失控,做出不該做的事。 次日,楊橫玉剛能下地行走,林煙雨便趕著馬車載她離開妖界。 她做任務(wù)時,最忌諱夜長夢多,短期能解決的事,絕不拖沓。 拉車的馬妖依然是上次的那匹,不用林煙雨甩鞭子,就撒開蹄子跑得飛快。 覃長昕坐在她身旁,看著兩界屏障越來越近,不知怎的,心里涌起不安。 馬車靠近兩界屏障時,坐在車內(nèi)的楊橫玉忽道:這里有母親的氣息。 她的聲音很平靜,甚至連一點起伏也聽不出,像是在說一個和自己不相關(guān)的人。 可能是你母親的怨靈。林煙雨道,別指望我會放你下車。 她說完,只聽楊橫玉低低地笑了聲,道:我自然明白怨靈和魂魄的區(qū)別,變質(zhì)的魂魄不入輪回,即便凈化,也會當(dāng)即四散,歸于天地我記得你的妖火甚是厲害,能否替我送母親一程? 沒想到她會提出這種要求,林煙雨眉頭微皺,但她原本就要燒怨靈打開通道,與覃長昕對視一眼,見對方點頭,便應(yīng)下:我不認(rèn)識你母親的氣息,她在哪? 楊橫玉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向她遞去一支玉笛。 這是母親生前所用的無憂笛。楊橫玉道,上面仍留著母親的氣息。 林煙雨接過玉笛,探過上面殘留的陌生氣息后,控制周邊的妖氣去找,很快便找到了楊懷笙的怨靈。 女人的身體呈半透明狀,一襲玄衣殘破不堪,披頭散發(fā),左手腕上竟也掛著一串朱砂供佛珠,但佛珠已不剩幾顆。 林煙雨急著趕路,沒給她整花里胡哨的葬禮,抬手就是一蓬妖火,將她和擋路的那些怨靈燒了個干凈。 好了,笛子還給你。她回頭給楊橫玉遞玉笛時,卻見對方笑容燦爛,然而臉上又掛著兩行淚,看起來十分詭異。 林煙雨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對勁,放下車簾繼續(xù)趕車,穿過兩界屏障時,只聽楊橫玉喃喃:終于都結(jié)束了 這話,覃長昕也聽見了,但二人都不明白她為何突然這樣說。 直到馬車駛?cè)胫裰莩?,穿過人少的晴雪街,來到覃家門口。 竹州似乎剛下過雨,地面上仍然潮濕,時不時還可以見到積起來的水汪塘。 林煙雨嗅了嗅周圍的味道,卻警覺起來,拉緊韁繩,盯著有人看守的覃家大門。 血氣很濃,覃家似乎出事了。她低聲對覃長昕說,咱們要直接過去,還是去風(fēng)家 過去罷,不必叨擾風(fēng)家了。覃長昕自然也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卻十分坦然。 上一世注定會發(fā)生的事,這一世,只怕也沒法避免。 只要楊橫玉活著。 林煙雨聽完,下意識聯(lián)想到原文,倒是大致能猜到覃家發(fā)生了什么變故,只是沒想到居然發(fā)生得這么早。 她碰了碰指尖的銀曇印記,回憶起風(fēng)扶寧在特訓(xùn)時科普過的各種知識點,忽然對楊橫玉道:我們與你交過手,血豹的內(nèi)息要想控制你,哪怕你意志力再好,也無濟(jì)于事,只有足夠的血氣可以讓你保持冷靜。你是靠血氣來壓制的吧?殺了多少覃家人? 楊橫玉卻輕笑一聲,慢條斯理道:你們進(jìn)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還沒過一日,尸體應(yīng)該都在靈堂停放,不會被處理掉。 果然如此。 林煙雨冷哼一聲,即便對覃家沒什么好感,但她更討厭這種自私自利的報社分子。 馬車剛靠近,守門的除妖師們就認(rèn)出了覃長昕,忙趕過來朝她行禮,哭喪著臉道:二小姐!老爺他 還愣著干什么!快迎你們家小姐進(jìn)來!風(fēng)明赤的聲音從除妖師們身后傳來。 進(jìn)了覃家大門,林煙雨只覺鉆入鼻中的血腥味更濃,眉頭也皺得更緊。 瞥見風(fēng)明赤臉上的倦意,覃長昕跳下車,朝他躬身行禮,謝道:您辛苦了。 不礙事。風(fēng)明赤擺擺手,你先隨我來。 覃長昕回頭朝林煙雨看了一眼,等對方點頭,才跟著風(fēng)明赤離開。 林煙雨駕著馬車,本想去安置馬車,想到車?yán)镞€留著個禍害,韁繩一拉,轉(zhuǎn)而朝覃長昕的穿云樓去。 她將馬車停在穿云樓下,盯著楊橫玉推門入內(nèi),才跟著進(jìn)去,關(guān)上門,并上了一道只有覃長昕知道怎么解開的屏障。 你其實早就想弒父了吧?坐在楊橫玉對面,林煙雨問,你應(yīng)該也知道,錯的一直都是你父親,而不是長昕和她母親。 你倒是看得明白。楊橫玉瞇起那雙桃花眼,承認(rèn)道,即便不是現(xiàn)在,也是以后??傆幸蝗?,我要親自送那個男人去地下。 林煙雨看著她撫摸腕上佛珠,一顆一顆地?fù)軇樱謴娜?,忍不住問:那你為何要挑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是覺得在被血豹附身的情況下殺人還能脫罪嗎? 做了便是做了,沒什么可狡辯的。不管是傷你們,還是殺人,用的都是我的手。楊橫玉只是平靜道,覃家此輩,本就有比我優(yōu)秀的繼承者。如今覃鑒仁已死,我又犯下大錯,若她能降服血豹,自然有足夠的理由坐上家主之位,覃家那些隱居的老家伙們,也不會為此多嘴。 哈?你這是在拱手相讓嗎?林煙雨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說真的,這是我來到人界后,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隨你怎么想。楊橫玉無所謂道,若你也被那種怪物控制過,接觸到那樣的力量,自然也會認(rèn)識到自己的渺小。而我,本就不是什么有天賦的人。 話不投機(jī)半句多,林煙雨懶得和她再多說,結(jié)了個昏睡咒彈到她腦門上,給她擺了個看得過去的姿勢,安安靜靜坐等覃長昕回來。 誰知一等就到了中午,房門才被推開,覃長昕拎著食盒走進(jìn)來,一聲不吭地將菜肴一盤一盤擺在林煙雨面前。 她不說話,林煙雨反而慌起來,忙起身握住她的手問:你還好嗎? 覃長昕卻朝仍在昏睡的楊橫玉看了一眼,才點頭道:別擔(dān)心我,風(fēng)前輩已將大部分的事情都處理好了。 林煙雨也跟著點頭,趁她上菜時,迅速把楊橫玉拖離飯桌,以免煞風(fēng)景。 楊橫玉殺了父親,卻沒有動我的母親。落座后,覃長昕道,我去靈堂查看過尸體后,第一時間去了母親的住處。母親見到我時,仍像從前那樣趕我走,但她的脖子上掛著家主令,干干凈凈母親的侍女說,是楊橫玉來時,親手給她掛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