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2)
林池:嗯?你不是那種會因為打不過就把東西拱手相讓的人。 墨蘭斯低頭咬了林池一口,懲罰象征性的意味高于其他:這種騎士團我五分鐘就解決了。 林池微微挑眉。 墨蘭斯直接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鮮明的牙印。 他的長發(fā)發(fā)尾微微反重力地飄向了林池,像蠢蠢欲動的蛇蝎,低聲道:你我都很清楚,命運這種東西,永遠都不能被別人掌握。 林池一個眼神就明白了墨蘭斯的意思:你覺得他們不會給人類席位? 墨蘭斯沒有回答。 他只是低頭在漫天血染的夕陽當中,吻了吻林池濃密的眼睫。 不,那不是夕陽,那是被蟲巢的觸手入侵的極速衰變逐漸死去的恒星。 帝國的機甲如蜂擁般傾巢而出。 比起聯(lián)盟的星艦,帝國的星艦更加的線條流暢,富有雍容華貴的美感。 這大概是人類歷史上唯一的一次,帝國跟聯(lián)盟最精銳的軍團狹路相逢,卻沒有對彼此瘋狂瞄準全力啟動攻擊的時刻。 浩蕩的寰宇之間全都是出逃的飛船。 密密麻麻得如同螻蟻一般。 恒星就在人類的眼前以無法理解的速度衰亡熄滅。 聯(lián)盟的星辰花軍團在三分鐘后收到了來自帝國第三軍團的訊息 【我們帶了巨型光撞機,原定計劃是直接引爆首都星,但現(xiàn)在陛下的命令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我們需要聯(lián)手將蟲巢壓制六個標準星時,為聯(lián)盟民眾爭取逃逸時間?!?/br> 帝國第三軍團的總指揮官似乎并不想與聯(lián)盟的總指揮官進行通訊對話。 聯(lián)盟指揮官皺起眉頭,給帝國的指揮星艦發(fā)送了一條信息:【你們要撤?】 帝國第三軍團的回復很快。 【我們給的是蟲巢吞噬我們尸體的時間。】 星辰花軍團的中樞指揮處一片愕然。 聯(lián)盟從未直面過蟲巢,也從未正視過誕生于貧瘠苦寒的帝國。 所以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種來自高級文明堪稱降維打擊的東西,實際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帝國的第二條信息幾乎是在一秒之后就到了。 【當然,要是再加上你們的話,我們跟我們的尸體或許可以多支撐九個小時。】 聯(lián)盟指揮官沉吟三秒終于回過味兒來,氣得又錘了指揮cao作臺一拳。 旁邊的副官還不明所以地問總指揮官:怎么了? 總指揮官的白眼直翻:對面罵我們只有他們一半的戰(zhàn)斗力。 聯(lián)盟內(nèi)部的公頻瞬間沸騰。 年輕的Alpha與Beta們情緒激動了起來,眼看著就要把帝國第三軍團在精神上開除人籍了。 總指揮官這個時候才開口道:大家冷靜一下,我們現(xiàn)在是在同一戰(zhàn)線上的,千萬不要自亂陣腳。 這次的蟲巢最恐怖的地方不是蟲巢本身,而是蟲巢附近沒有任何可以犧牲的行星,作為光撞核聚變的引燃點,將蟲巢引燃。 當然,蟲巢本身也非常的巨大,最開始達到的躍遷體積就已經(jīng)超越了之前南陲星域邊緣的那一個。 沒有可以犧牲的引燃點行星的時候,人類就只能依靠自己手中的武器來阻止蟲巢前進的步伐。 星辰花軍團的總指揮官壓制住了內(nèi)部的群情激憤。 他沉默地看著對方指揮官發(fā)給自己私人頻道的信息【喲,情緒燃起來了沒?沒有我再給往上添一把火?!?/br> 星辰花軍團的總指揮官: 能指揮自己的敵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指揮天才。 為什么這樣的人總是出在帝國,而不是他們聯(lián)盟,要是聯(lián)盟也有這樣的人才的話,早就把帝國給按在地上摩擦了。 但對方的風格又不像是他認識的任何一位帝國高級指揮官。 即便是帝國,指揮天才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不是滿街的大白菜。 對面到底是誰? 帝國的指揮星艦上一片超乎尋常的肅穆,但除了工作人員以外,第三軍團的現(xiàn)任指揮官簡隨抱著自己的毛絨熊玩具,正在打貪吃蛇超長尾巴版。 他的cao作臺上還放著檸檬蘇打水跟牛奶巧克力派、薯片。 按照帝國的軍部管理規(guī)定,雖然已經(jīng)解除了不能在星艦吃甜點的禁令,但像簡隨這么放肆的,要是被舉報了,幾乎是百分之一百會被送上軍事法庭。 可是除了各種不應該出現(xiàn)在指揮室的東西以外,cao作臺底下的臨時置物板上已經(jīng)塞滿了無針注射的小管藥劑。 簡隨看起來真的很有命不久矣的感覺。 他的嘴唇是青紫的顏色,臉色則幾乎蒼白成了薄薄的燈影紙。 帝國在征召Apha入伍方面確實比聯(lián)盟要寬松了許多,有基因缺陷的Alpha也能夠加入軍部,但并不是指簡隨這種快要咽氣的天生缺陷Alpha。 總指揮官的cao作界面上出現(xiàn)了一條信息:【釋放一號二號機。】 簡隨看著上面的文字撩了撩眼皮子,淡淡地癱在指揮椅上,向副官下達了命令:開啟戰(zhàn)斗甲板,釋放最貴的那兩臺機甲。 原本眼神當中充滿擔憂的副官看著簡隨,執(zhí)行了命令。 簡隨注意到了他的視線,推了推自己的單片眼鏡終端,嬉皮笑臉道:怎么?看上我了? 第三軍團的總指揮官副官是個女性Beta,有些娃娃臉,脾氣還算好。 您要是不來的話,遠程指揮也沒有什么問題的。 簡隨笑了。 第三軍團就沒有讓別人上前線賣命,自己在后面躲著的總指揮官。 副官:那第三軍團在您之前,也沒有過連副官都打不贏的總指揮官。 簡隨當即放下手中的游戲終端,一把捧著自己的心臟,浮夸道:啊,我不行了,我要被氣死了,救命! 副官沒有理會簡隨的表演。 她只是整理好了自己經(jīng)受的數(shù)據(jù)于工作,然后將它們統(tǒng)統(tǒng)送上了簡隨的cao作臺。 帝國的軍部有一項林池規(guī)定的傳統(tǒng),所有軍部工作人員除了幾位能□□會議桌的高級指揮官以外,剩下的人全部都只能聽命于直系的總指揮官,借以保證命令的互不沖突性。 即使是帝國的皇帝也無法在這里直接下達命令。 當然,像墨蘭斯這種級別手握恐怖權勢的大帝,并不在無法下達命令的皇帝之列。 但他并不會干涉指揮官的戰(zhàn)場決定。 現(xiàn)在這片戰(zhàn)場上所有的決定命令都只能由簡隨做出。 全新的星空玫瑰與不動鋒被從星艦的戰(zhàn)斗甲板釋放,它們的人工智能得到了自動巡航的命令,開始往首都星的真理之塔的坐標進發(fā),尋找自己的cao作者。 林池被墨蘭斯抱著,盯著真理之塔周邊的建筑群看了老半天,愣是沒有看見一艘星際飛船啟航開始逃難。 按照道理,這是很異常的事情。 總不能是這群人都在同一天看破了生死,決定要跟首都星共存亡了吧? 距離蟲巢最近的首都星是不可能保住的,因為要將首都星瞬間點燃,才能達到消滅蟲巢的最低溫度。 林池忽然間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抬眸問墨蘭斯:你其實一開始就把首都星的居民撤離得差不多了吧? 墨蘭斯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林池:你早這么做了還挨那個笨蛋Alpha指揮官的罵干嘛? 墨蘭斯:要想騙人給你賣命,總要給人家一些合理的理由。 另外,其實那個笨蛋的第一任妻子還沒死,只是不想再回到笨蛋身邊了。她沒事的時候,會去想辦法暗中折騰那個罵我的笨蛋的,像我這樣的人,心眼都很小,別人的生活過得好不好,我是不管的。 林池親了親他的下頜:你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的。 墨蘭斯低頭,熄滅掉的恒星光昏暗,更顯得林池的五官柔和俊美。 但他的焦點在林池倒映著他的眼睛。 能清晰地看見墨蘭斯的容顏。 他小聲的,得寸進尺地抱怨了一句:你剛剛明明沒有直接相信我。 林池:我愛一個人,從來都不是無底線無條件地盲目信任。 墨蘭斯十分人性化地撇了撇嘴:明明我小時候你就是這樣的 林池: 他不得已,又摟著墨蘭斯的脖頸,在他的唇上親了親。 對不起。 墨蘭斯追著林池的唇瓣,又親了一口:我原諒你。 而就在這個時候,強烈的沖擊風吹拂起白金色的長發(fā),吹亂了林池白銀色的鬢發(fā)。 兩架全副武裝的機甲降落到他們的面前,宛如騎士般懸浮待命。 林池看著被重新復原出來的不動鋒,心情有些復雜。 他總覺得可能連自己的機甲,在之前的時候,都比自己知道的事情要多。 一聲輕笑。 林池說:不知道怎么回事,我都有點想跟你上一臺機甲了。 墨蘭斯:也不是不 可以。 林池:但都這種時候了,我們也應該做些自己應該做的事情了。 話音未落,林池就慌不擇路地從墨蘭斯的懷里掙扎出來,落到了最靠近自己的不動鋒掌心。 不動鋒的機甲人工智能及時接住了林池,并且打開了駕駛艙,將cao作者放了進去。 墨蘭斯笑了笑,正要踏上星空玫瑰伸過來的手,然而還沒等他的靴底踩到實地,身后僅剩的蜷縮成一團的七賢就大喊了一聲:那塊完成信號發(fā)射的羅盤是宇宙智慧生物的與會席位投票證明! 星空玫瑰的顏色即使是在極其昏暗宛如終夜的環(huán)境下,也十分的美麗,閃爍著星河般的光亮。 墨蘭斯笑著回頭,用唇語跟七賢說:【是四次考驗,不是三次,我現(xiàn)在確定了,謝謝?!?/br> 七賢眥目欲裂地盯著墨蘭斯。 她意識到,這個人從來都沒有按照他們預置的劇本去行動過。 他沒有因為她的話就去從騎士團的人手里拿走羅盤。 活過了千百年的七賢在這個時候,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了徹骨的膽寒。 好像從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所有的事情就脫離了聯(lián)盟海量數(shù)據(jù)庫支持推演出來的未來,人類的未來似乎一點一點地變成了這個瘋A手中的傀儡。 是的,就是傀儡。 千萬條線密集地從人類星域的每一處匯聚,最終匯聚到了他的掌心。 墨蘭斯就像是人類最至高無上的帝王,只要隨便扯一扯掌心某條線的線頭,就可以讓事情朝著他想要的方向發(fā)展過去。 絕不出錯。 即使是自詡為聯(lián)盟的神明的七賢也害怕了,他們沒有在遠航時對茫茫的未知星河感到恐懼,沒有在帝國背叛崛起時感到恐懼,甚至連死亡都不能在他們過于蒼老的心底產(chǎn)生太多的漣漪。 但是面對墨蘭斯,面對這個由聯(lián)盟與帝國甚至還有第三環(huán)鏈一同創(chuàng)造出來的年輕怪物,七賢終于害怕了。 她枯瘦如柴的肩膀戰(zhàn)栗著,灰藍色的虹膜中央,漆黑的瞳孔開始渙散。 鮮艷的血液從她的七竅噴涌而出。 在這一刻,七賢仿佛預見了人類真正的未來。 你這個 星空玫瑰頭也不回地牽著不動鋒的手劃死寂一片的黑暗天空。 林池在頻道里問墨蘭斯怎么了。 墨蘭斯只是說:沒什么,我跟她說我們已經(jīng)計劃好要生一百胎了,她覺得我這么做是在污染人類的血統(tǒng)基因庫,所以被氣死了。 林池默默地夾緊了隱藏在cao作臺底下的雙腿:我不生。 墨蘭斯看到林池像小倉鼠一樣抵賴說自己沒有藏瓜子的樣子就覺得可愛。 這種事情我努力就可以了,你不用擔心。 林池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似乎恢復一點的小腹。 墨蘭斯注意到他的動作,惡趣味道:我已經(jīng)完全跟你融為一體了,快點吸收,吸收完了我繼續(xù)喂你。 林池被墨蘭斯的話嚇得一個激靈,瞬間挺直了脊背,在機甲駕駛座上瞪圓深琥珀色的眼睛。 晶瑩的瞳仁在微光下像銅鈴。 墨蘭斯:其實你的肚子還可以更大一點 林池一把關閉了通訊。 不動鋒的殺戮光翼在第一時間開啟,強大的推動力幾乎是瞬間就將它跟星空玫瑰的距離拉開了很長的一段。 盡管墨蘭斯已經(jīng)暗中讓所有的聯(lián)盟底層管理官對聯(lián)盟首都星的所有居民進行了通知暗示,但很遺憾,由于首都星原本的人口基數(shù)就大到令人咋舌。 所以爭分奪秒的逃難一旦開始,任何人間都將會化為地獄。 只不過是比起其他的人間煉獄來說,首都星的這一次要好上一線而已。 在過于強烈的末日危機面前,相當大一部分人都會成為恐慌驅(qū)使的野獸。 人類心中的惡意會被無限放大。 擁有星際飛船的富人不一定能夠出逃成功,因為一無所有的窮人會舉著最簡單的武器憑借著一腔的悍勇沖進富麗堂皇的家里,奪取屬于富人的飛船。 而看不到未來希望的人則會走向毀滅,在毀滅的路上,不斷伸出手,將別人拖下水。 孩童會模仿大人的戾氣掐死自己最討厭的朋友,大人則會毫無底線地開始搶奪奢侈品、打砸看不順眼的存在惡意瘋長在即將滅亡的舊世界。 但同樣的,這份惡意也會被逆行的微光照亮逼退。 星辰花軍團最精銳的騎士團被派往了地面維持秩序。 知道聯(lián)盟內(nèi)部很多事情的星辰花軍團的總指揮官雖然是個有很多缺點的Alpha,但他確實在處理事情的時候非常的細致。 首都星的路燈被點亮,騎士團的機甲打開了微光照明系統(tǒng),從路燈閃爍的上城區(qū)下城區(qū)一路奔向了貧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