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胳膊眉毛都嚇得跳起來了。

    小腿子要上去攔，小胳膊一把把她抱住，搖頭。

    凌霄殿的宮人們一陣翻箱倒柜，從上到下，任何一個箱子都不放過。大師今早命小胳膊收起八吉祥時小胳膊還不明所以。如今方知，大師是怕這群人弄壞了陛下賞賜的東西。

    凌霄宮的宮人也不知翻出了什么，神秘兮兮遞給太君。

    太君掀開布，一副被惡心到的模樣：“大師竟犯了殺戒？留了一根人指在這富麗堂皇的慈悲殿？”

    小肚子眼睛瞪得像鴨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靜凡大師泰然自若，“太君準備如何處置貧僧？”

    譚太君冷笑：“帶走！”

    宮人們?nèi)绯龈C的蜜蜂將大師團團圍住，拽著大師就走。

    小胳膊當即排開一眾宮人，像一只疣豬沖進人群：“太君有何權(quán)力拿人？”

    “本宮有朝堂大臣的聯(lián)名上書，陛下不在，本宮還做不了主么！”譚太君一個眼神，秋高沖上去給小胳膊就是一巴掌。

    “你是什么東西，竟敢質(zhì)問太君！”

    小胳膊當即爬起來，擦擦嘴邊血跡挺胸昂頭：“陛下走之前就吩咐過，命奴才等保護大師，任誰也不能私自處置大師，就算是太君手握朝堂眾臣的聯(lián)名上書要拿大師，也只能把大師關(guān)在皇城天牢內(nèi)，不得私押！否則太君就是犯上，就是忤逆圣旨！”

    竟然用周窈來壓他！這個小嬤嬤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口銀牙咬得咯咯作響，譚太君氣得胸口跌宕起伏，眼神把小胳膊剜成一片一片，像再說日后一定會收拾她：“把這個妖僧帶去天牢！”

    春日的雨淅淅瀝瀝，連綿不絕。

    皇城天牢內(nèi)剛經(jīng)歷過一場馬拉松一般長的腥風血雨，燕太傅黨人的血跡干涸在墻上，惡臭滿盈，滿地泥濘。

    靜凡大師眉眼一掃，守衛(wèi)的均是皇城禁衛(wèi)軍，心便沉下幾分。

    他往地上撲開一層稻草，就地趺坐。

    譚太君抓了他，應該會垂簾聽政，趁周窈還沒回來之際，力壓眾臣處決他。為了豎威，他大概率會把他拉到城門上當眾處決。

    靜凡攥著水玉珠，心里也有些沒底。

    他得熬到周窈回來的那天。

    他有一股莫名的信任，雖然前方還沒傳來戰(zhàn)報，但周窈一定能速戰(zhàn)速決，早日歸來。

    一切都是和時間的賭博。

    吱呀。

    牢房的門被打開，一玄色的身影拎著提燈邁著高傲的步伐緩緩而入。

    他踏入牢房，摘下兜帽。

    初春的天氣陰涼，皎皎月光襯得他一張冷面顯得越發(fā)陰狠。

    他攤開手，阿韶乖乖遞上一嶄新的匕首。

    “謝無安。”他笑了笑，在靜凡大師面前蹲下。

    阿韶瞄了靜凡大師一眼，靜凡不看他，只凝視夏粟。

    “夏宮君，別來無恙?！?/br>
    夏粟冷笑一聲：“本宮好的很，不必六皇子費心?！?/br>
    “夏宮君此番前來又是為何？看貧僧的笑話么?！?/br>
    “大師好手段，竟把陛下迷得團團轉(zhuǎn)，還能度化陛下讓陛下改過自新，不愧是禾單第一寺的首座。只可惜，陛下不可能永遠做大師背后的靠山，總有離開皇城的那天?！?/br>
    “現(xiàn)在，大師在本宮手里，性命如螻蟻?！?/br>
    靜凡雙手合什：“龍有逆鱗徑尺，人有攖之，則必殺人。苦海無涯，夏宮君回頭是岸?！?/br>
    “哼?！毕乃诼柭柤纾灰詾橐?。

    阿韶上前把靜凡按住，夏宮君搖搖手中的小刀，狠狠一滑。

    刀刃在靜凡大師原本就有疤的小臂上又添新痕。

    汩汩鮮血留下，他拿出一白瓷小瓶，十分熟稔地裝起：“藥人萬金難求，天下只有六皇子一個。據(jù)說藥人血rou能延年益壽，還能永葆青春，本宮怎么能放過六皇子呢?！?/br>
    “夏宮君如此篤定？”

    “我可能認錯，林裴文不可能認錯。林家兩代三朝相國，林裴文從前定見過你。他曾我寄過一封信，點名你是前朝六皇子的身份?！毕乃诠创剑永锿赋鰸饬业暮蒽?，“只可惜，他太蠢了，死得太早，看不到如今盛況?！?/br>
    靜凡大師睜開眸子，攥緊手里的水玉數(shù)珠。他睫毛閃了閃，他略略掃過扼住他喉嚨的阿韶，沉聲問：“黑市，是夏宮君在經(jīng)營罷。夏宮君研究毒藥送給斷魂，是黑市經(jīng)營至此的核心。夏宮君擁有一整座藥庫，把不聽話的宮人害死，或囚禁，研究藥人。夏宮君所為何？”

    “大師聰明，但又愚鈍?！毕乃谇们米约旱哪?，“本宮不才，只對一張臉感興趣罷了，男子心尖血對包養(yǎng)最甚，是絕佳藥品?！?/br>
    自地牢里出來，夏粟覺得心頭墜墜，有一絲不安。

    但任何焦慮都無法戰(zhàn)勝他手拿藥人之血的興奮。

    他匆匆回宮，反手便把自己鎖在藥庫里。

    阿韶獨自立在門外，瑟瑟發(fā)抖。

    他撫住自己滿是針眼的胸口，害怕得滿頭薄汗。

    他想起大師說的那句話。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他想起冬日休沐時，大師對他的諄諄教誨。

    他咬咬唇，踮起腳尖，小跑出殿。

    繞過各方殿宇，他撲進一個小假山。

    “小胳膊，就是現(xiàn)在，快叫禁衛(wèi)軍和許大人！”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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