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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給你看,”時錦被氣笑了,兩只手腕并著舉起來。 顧云深認認真真端詳半天,才點點頭,輕“嗯”了聲。 還挺有始有終。 時錦輕嗤一聲。 顧云深也頗有些心虛,視線在房中游移,最后定在一處,陷入沉思。 時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正是凝霜送進來、又碎在房中尚未來得及收拾的藥碗。 時錦眼珠一轉。 難得見顧云深這樣懵懂,時錦壞心一起,故意道:“相爺終于看見了?我進來送藥,分明是好心,結果還被相爺兇。” 時錦心里已經預見到生病的顧云深的反應。 先是會歪著頭沉思半晌,然后滿臉懵懂的反思自己。 等顧云深病好、徹底清醒過來,再來無意識地做一些讓人誤會的事,她就拿這樁事出來大肆嘲諷,定能讓他羞愧而逃。 時錦打的一手好算盤。 可結果卻出乎意料。 顧云深定定看著她,然后斬釘截鐵道:“不是。” 時錦一愣:“?。俊?/br> 顧云深慢慢補充:“來送藥的不是你?!?/br> “是我?!睍r錦毫不氣餒,輕飄飄的視線落在顧云深身上,“相爺不能因為生病,就逃避責任。” 顧云深固執(zhí)地搖頭:“肯定不是你?!?/br> 見時錦不信,顧云深認真道,“我任何時間都不會兇你!” 他太認真。 眼神中都透露著真誠。 時錦不能直面這樣的眼神,眼神躲閃。 知蕊這時敲門進來。 她手中端著托盤,看了眼屋里的情形,識趣地將托盤放下,提醒道:“膳房送來的藥,等相爺用完,姑娘再喚我收拾?!?/br> 知蕊溜的太快,時錦都沒來得及喊,眼睜睜看著她消失在視線中。 時錦看了眼藥碗,端起來遞給顧云深,硬梆梆道:“喝藥?!?/br> 顧云深抿了下唇。 下意識地往床里挪了寸許,整個人都透露著抗拒。 時錦揚了下眉:“相爺怕喝藥?” 縱然意識混沌,顧云深也憑借著直覺搖了搖頭。 對上時錦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下意識揉了下頭,為難道:“我有些倦了,阿沅出去玩兒罷?!?/br> 說完,顧云深行云流水地掀被躺下。 時錦在一旁涼涼道:“相爺趕我出去?不若現看看這是誰的屋?!?/br> 顧云深充耳不聞,緊緊閉上眼。 時錦慢慢吹著藥,藥碗上的熱氣在空中散開。 她漫不經心道:“相爺如今見藥色變,不肯用藥,可我記得,以前相爺逼我喝藥時,可是義正嚴辭的緊?!?/br> 時錦身子骨弱,生病是常有的事兒。 年歲小一些的時候也很是抗拒喝藥,阿爹曾經捏著她的鼻子笑說,“小阿沅平素里乖巧的緊,若是生病喝藥的時候能有平時三分乖巧,也不至于次次都讓阿爹頭大。” 那個時候他們三個人都在江南。 她聽見阿爹這么說不肯依。 當時她被阿爹抱在懷里,聞言立時就站在阿爹的腿上,軟乎乎的小手捏著阿爹的耳朵不許他多說。 時年顧云深尚未及冠,卻已經初見風華。 他就坐在一旁,笑著看她和阿爹鬧,時不時幫著煽風點火。 阿爹說,小阿沅是顧家最怕苦藥湯的人。 時錦直到現在才發(fā)現,都是鬼話。 最怕苦藥湯子的明明是這個看似正氣凜然的人。 時錦冷哼一聲:“相爺藏的可真好?!?/br> “喝不喝?” 時錦伸出一只手戳了戳他。 顧云深見躲不過去,只能慢吞吞地起身,一臉不情愿。 時錦把藥碗遞過去。 顧云深皺著眉,不想接。 時錦嗤笑了聲:“相爺當真不想喝?” 顧云深遲疑著點頭。 時錦的笑容霎時間斂起來:“不想喝也得喝?!?/br> 她嘀咕著,“我當年不想喝藥的時候,也不見你放過我?!?/br> 如今總算有了報仇的機會,時錦當然不會錯過。 她彈了下碗沿,抬眼看他:“莫非相爺是想我喂你?” 時錦作勢舀了勺湯藥。 顧云深依舊不肯。 時錦泄氣似的嘆了聲,好似要放棄。 顧云深警覺地抓了把床褥。 下一瞬,時錦似笑非笑:“相爺一定要我這樣喂你,也不是不可以?!?/br> 顧云深有些沒明白時錦的意思。 直到看到她端起碗,湊在唇邊,才后知后覺地明白過來。 顧云深急急從她手中搶過碗,憋屈道:“我喝?!?/br> 時錦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看他,等他一碗藥喝干凈,才滿意地點點頭。 灌了一碗苦湯子的顧云深,心情rou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他眉心緊簇著,唇角也不悅地向下壓,好似對剛下咽的東西十分不能忍受一樣。 時錦看的心情大好,將人摁下去,幸災樂禍道:“相爺方才不是倦了?如今可以安心睡了?!?/br> 像是覺得這還不夠,故意道,“等我下回端藥過來再喊醒你?!?/br> 顧云深本來已經閉上的眼又倏地睜開。 時錦干脆利落地離開。 顧云深卻怎么也睡不著。 湯藥苦澀的味道在口中經久不散,他翻來覆去,都不能讓這味道消散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