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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參將昨日的咄咄逼人委實讓人氣惱,可今日有一樁事做得極合時錦的心意。 他準備了兩輛馬車。 時錦縱然再心大,也沒辦法一路上都心平氣和地對著顧云深那種復雜的眼神。 一手養(yǎng)大的姑娘,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做了不少出格的事,想想都知道他該有多震驚。 可時錦從來都不是循規(guī)蹈矩的姑娘。 懵懵懂懂時,是知道自己阿爹已逝,唯一能依靠的小叔叔又忙于踏入仕途,早出晚歸,她不能給他添麻煩。 后來得知自己的心意,更加不敢將自己藏于心底的心思輕易表露出來。 她每日戴著溫順天真的面具,久而久之,似乎連她自己都相信了。 也只有在無人看見的地方,那些心思張牙舞爪的叫囂著噴涌而出的時候,她才敢面對那個面具下的、悖逆放肆的自己。 那個自己,連她曾經(jīng)都無比排斥,遑論是顧云深。 能堅持到念夏推著她出門,已經(jīng)用盡了所有的冷靜和鎮(zhèn)定。若是還要再和他四目相對,難保會再做出些逾矩之舉。 屆時才真是搬著石頭砸自己的腳。 馬車平穩(wěn)地往城內(nèi)駛?cè)ァ?/br> 時錦出神想著事,半天才注意到念夏的眼神,亮晶晶的,熱烈又激動。 看到她望過去,眼神倒是收斂了,可唇角卻抖動地厲害,很努力地在憋笑了。 時錦:“……” “什么事兒啊,”時錦好奇,“能這么好笑?” 念夏搖搖頭,又點點頭,她語帶笑意,賣了個關(guān)子:“倒是有一樁事,好笑稱不上,但值得一聽。夫人想不想知道?” 時錦興致缺缺,睨她一眼:“讓你去找老板娘,半天沒過來,我還沒問你的罪,你倒是先來吊我的胃口了?” 一路上,念夏將她嘴硬心軟的脾性摸了個透,壓根兒不懼。 她笑著道:“夫人可真真是冤枉奴婢了。老板娘確實是請來了?!?/br> 時錦:“那人呢?” 念夏坦誠道:“人請來了,不過奴婢瞧相爺給夫人挽發(fā)的姿態(tài)甚是熟練,便將老板娘又送回去了?!?/br> “……”時錦一陣失語,“你還覺得自己挺貼心?” 念夏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時錦扭回頭,不欲深聊。 念夏卻不想輕易錯過這個機會,追著她問:“夫人真的不想知道奴婢知道了什么?” 原是不想的??赡钕倪@幅不告訴她不肯罷休的模樣,倒真勾起了她幾分興趣。 時錦配合道:“是什么?” 念夏打了許久的腹稿,聽到時錦一問,二話不說便一股腦兒倒出來:“客棧的老板娘告訴奴婢,說相爺昨個兒入夜前去見了她,請教如何挽好婦人髻?!?/br> -------------------- 作者有話要說: ①眉型查自百度 我回來啦!感謝大家忍了我這么久的斷更,為了表達歉意,給大家發(fā)紅包叭。 現(xiàn)在的收藏添一添湊個整,前50個人評論都有紅包!限量不限時,到50個為止! 以后努力日更,斷更會請假! 第25章 “他向老板娘請教如何梳婦人髻?”時錦一愣,滿是不可置信。 念夏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奴婢還能騙您不成?老板娘確實是這么說的?!?/br> 顧云深為什么要這么做? 時錦的心跳難以遏制的混亂起來,她甚至不想去深究這個答案。一旦深究,就難免再度生出不切實際的妄念。 他總是這樣,明明無情,卻總在細微處留心用心,讓別人在他的情意中泥足深陷,自己卻片葉不沾。 可他怎能總是如此? 三年前他不知她心意倒也罷,如今明知她心思不純,還總是做這些引人誤解的舉動,是篤定她除了克制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時錦下意識捏緊了衣角,聽到念夏喋喋不休地感嘆:“相爺對夫人果真是用情至深!竟連梳發(fā)這種事都肯去學!” 用情至深? 這話真是太好笑。 他對自己用得是叔侄情,行得卻是夫妻事。哪家的長輩,會親力親為到連發(fā)髻都不假人手,要自己親自來? “夫人笑什么?”念夏問。 時錦半靠在車廂壁上,沒頭沒腦地感嘆:“人攀明月不可得①啊?!?/br> 念夏聽得云里霧里,茫然道:“夫人是金枝玉葉,貴不可言,相爺又對夫人有求必應,天邊的月亮是攀不來,可如月亮一般的寶物對夫人而言卻是唾手可得,何來\'不可得\'一說?” 念夏說完,對上時錦忽然睜開的雙眼,內(nèi)省片刻,小心翼翼問:“夫人怎么這樣看著奴婢?可是奴婢說錯話了?” 時錦:“沒說錯。” 念夏松了口氣。 時錦拍拍她的肩膀,笑容和煦,“你說得很對!” 憑顧云深對她如此有求必應,有什么寶物是她求不來的? 回京以來,她一直走入了一條死胡同。只想著離他越遠,越不會被他輕易蠱惑??伤麄兺右桓睦锾拥瞄_? 可憑什么? 憑什么經(jīng)過了三年前的事情,他還能若無其事地以“小叔叔”的身份對她好?憑什么,不管三年前還是三年后,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都要靠他的態(tài)度來決定? 他是天上月、是高山雪,不入紅塵,不通情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