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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有心,如此思慮周全婢子甚是感念,溫家對我寡母孤女有救命知遇之恩,此恩一生難報(bào),非死不足已報(bào)君恩。你我雖為主仆,說句僭越的話,我早已視少主為親生,甭說呼蘭這次有幸追隨,就算她不去,婢子也會求夫人同意婢子隨行侍奉左右,去了東京,少主舉目無親,婢子雖愚鈍不經(jīng)事,也深知那不是好地方,婢子愿陪伴少主,一定看著少主全身而退,安然無恙?!?/br> 阮媼一言一語,擲地有聲,字里行間流露著拳拳愛意。溫惟頗為動容。 “不知少主打算何時出發(fā)?”阮媼問道溫惟沉思片刻道:“就這幾天?!?/br> “怎如何急?不是趕在春朝節(jié)便可?!?/br> 話一出口,阮媼便意識到有些事自己不便過問。遂低下頭,將浴皂打成沫均勻涂抹于溫惟細(xì)膩白嫩肌膚上,小心地避開手臂,再無多話。 “阿母莫急,我先行幾日,你在府中稍作準(zhǔn)備,按既定日期出發(fā),到時候我們京都驛站會合,入京都之前父親會提前書信傳于朝廷,自會會有人接應(yīng)你們?!睖匚┬炻暤?/br> 阮媼點(diǎn)頭,“全聽少主安排?!?/br> 燭光閃爍,霧氣氤氳,凝成晶瑩的小水珠輕覆在那飽滿光潔的額頭跟濃黑的長睫之上,一雙黑眸微動,水珠順著臉頰優(yōu)美的弧線劃落至修長白皙的頸部,順勢而下,消失在被水描畫的胸口波瀾起伏的陰影里,一側(cè)精致漂亮的鎖骨下一枚粉色的小花胎記悄然綻放,若隱若現(xiàn)極是魅惑動人。 溫惟抹了把臉上的水,抬手輕輕挽起散落在浴桶外的烏黑長發(fā)。從水中站起,激起了一陣水浪,汩汩水流順著身體弧度傾瀉而下。阮媼伸手扯過浴布裹住這具白皙如玉又凹凸有致的美軀。 剛一浴畢,北屋就遣人來傳話,說老爺夫人讓她去北屋一同用膳。 晚宴在葉清瀾的精心準(zhǔn)備下,玉盤珍饈,菜肴豐盛色味俱佳。待溫惟入了北屋,見父母倆已入座等候,向前躬身行請安禮。 溫莛知忙喚女兒入席,吩咐一旁的婢子盛飯,又關(guān)切地問了溫惟傷勢如何,溫惟輕描淡寫回了兩句。 三個人的家宴在你一句我一句的家長里短中其樂融融的進(jìn)行著。溫府飯桌上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飯桌上向來不談公事。 一頓飯下來大快朵頤,甚是滿足。 宴后,溫惟隨父親進(jìn)了書房。父親的書房很簡單,屋內(nèi)陳設(shè)古色古香,一桌一椅一榻,房中四壁放置了書架摞滿了竹簡書籍。 一進(jìn)書房,正中位置,抬頭入目便是一方金邊紅底匾額,燙金篆書題匾——“觀自在”。 這三個字還是許多年前溫惟唆人所置,原來掛在上面的匾額是載陽凝瑞,想起來,那還是自己八九歲時跟兄長被逼著在這間書房里隨父進(jìn)學(xué)時干的好事。 那時的自己就已能熟讀《易經(jīng)》、《治國策》、《論橫》等書籍。天資聰穎,七竅玲瓏,小小年紀(jì)遇事觸類旁通,臨機(jī)應(yīng)變。就連飽讀詩書敏而好學(xué)的溫弛也自嘆不如。 在這間陳舊古樸的書房里,父親天天講一些為人處事、治國謀略,天下興亡的大道理。溫惟對此索然無味,無半點(diǎn)興致。只不過是閉門造車紙上談兵罷了,所感所學(xué)根本無法融會貫通,滿腦子就想著人要活的逍遙快活才好,得失隨緣,自在隨心,對這些個勾心斗角,明爭暗斗她嗤之以鼻。 后來東平督護(hù)府修繕,父親的書房也稍做改飾。溫惟玩心一起,便將舊匾偏置,自己題匾“觀自在”,完全與書房之地風(fēng)格迥異,不,準(zhǔn)確說應(yīng)該與溫莛知的性格為人截然不同的三個字就這樣掛了上去。 溫莛知回府知曉后,不出意外地劈頭蓋臉又呵斥一番,簡直胡鬧。又斥責(zé)溫惟任性妄為,治學(xué)態(tài)度不端正,罰在府幽禁半月,這差點(diǎn)兒沒把這位活祖宗給憋等,誰求情都沒用。 但后來不知是氣消了還是默許了,此事就此擱置,竟一直懸掛此處保留到至今。 現(xiàn)如今溫惟再看此匾,莫名覺得當(dāng)時自己好笑,不禁嘴角一抽。 溫莛知立于書案前,順著女兒的目光看向頭頂上匾額,靜默良久,未言一語。又來回踱了幾步,面色再無晚宴時的坦然自若。 “父親,可有話要問孩兒?”溫惟出聲問道。 溫莛知正色道:“朝廷的敕書于你此次出征之前就已送達(dá),我也已快馬傳書與你??帜阍趹?zhàn)場上分心,但事出緊急,此信又不得不傳,忐忑猶疑再三,最后還得讓你盡快知曉?!?/br> 父親口中所言的敕書,她雖未來得及親閱,但內(nèi)容她已于信中大體知曉。 溫莛知從墻上書架一處隱蔽的暗格里,將玉軸綾錦、祥云瑞彩的敕旨取出遞給溫惟,溫惟打開從右到左瀏了一遍。 敕旨內(nèi)容分概兩部分。 其一,提及肱骨之后譬茲梁棟,有若鹽梅。德才兼?zhèn)?,致知力行乃巾幗之才等等之類的盛贊堂辭,制授秘書監(jiān)侍保一職,從五品、授理正,負(fù)責(zé)掌管皇家典籍制冊,輔佐日常皇家及官宦子弟的進(jìn)學(xué)授課之事,左右就是那種文鄒鄒的文官干的活計(jì)。 此官職乃特設(shè),在九品十八職官制里本是沒有的。雖是閑賦虛職一個,沒什么實(shí)權(quán),既是特設(shè),則可見朝廷迫不及待想招攬她的“誠意”。 溫惟心中自然知道為何,唯一值得慶幸是沒有入六局二十四司,否則整天混跡在一群婆娘堆里,想想都渾身不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