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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露出一絲禮貌而不失尷尬的笑:“奴才膽子小,怕冒犯皇上?!?/br> 康熙平靜的注視著她:“朕恕你無罪。” 蘇漾這才抬起眼皮,謹慎的看著康熙,不知道他今日吹了哪股風,竟跟她一小小女官搭話。 皇上站在細雨里,蘇漾不好再躲在樹下,她往前走了兩步,也不敢細細打量,只好略略看了兩眼,就垂下眼瞼,做回平日里那個,恭敬守禮的蘇女官。 大概天下皇帝都長得差不多。 多疑、還城府深沉。 “皇上,天下著雨,奴才忙著去給貴妃娘娘核查記錄了,就先行一步告退。” 話還沒徹底落下來,在半途的時候,遠處的梁九功,撐著傘小跑步的跑到蘇漾面前,把撐傘的任務交給了蘇漾,還低聲威脅:“趕緊給皇上打傘遮雨,要是傷寒了唯你是問!” ! 手上多了把傘,身側的康熙并沒有阻止。 臨危受命的蘇漾表示小命不保。 作為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梁公公,伺候皇帝都是萬分小心,讓她這個愣頭青來,是生怕挑不出毛病嗎! 她在心里給自己掐人中,暗示自己沒事沒事。 才輕微的抖了抖手,撐著傘,強笑:“皇上,這小雨綿延,在雨中淋久了,也是容易感染風寒的,您平日批閱奏折已很是辛苦,案牘勞形,對身體不好?!?/br> 就差直接說,可特么別雨中漫步了,萬一三病兩痛的,今日她就得遭殃! 哪比得上她七夕那晚撞見的那個青年,端的是一片霽月清風,說話又好聽,內斂溫和,一看就是居家小能手。 英俊又荷爾蒙爆棚,待在一塊心臟都是砰砰跳的。 沒看見梁九功站在亭子那邊,不敢打傘一起淋雨,都淋了好一會兒么,肯定是康熙太犟了,不然這傘肯定早早地在他頭上。 蘇漾已經(jīng)做好了被皇帝無視的情況,剛說完自己腦補了一通,結果下一秒,康熙竟然同意了! 她喜極而泣:“那奴才為您打傘。” 可惜康熙是個成年人了,個子高高,這傘還得墊著腳才能撐得上。 康熙慢慢悠悠的走著,蘇漾全身心的投入到撐傘的事業(yè)里,有時候顧不得腳下碎石,胳膊擦著康熙的衣裳,耳根緋紅也不敢鬧,慌慌張張又小心覷著皇帝的神情。 走了一會兒,康熙腳步在亭子前停下。 蘇漾立馬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好,她剛剛精力放在了躲小水洼,差點直接沖過康熙,走到前面去了。 “你腰好了沒?”康熙突然問。 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剎那間問得蘇漾不明所以。 我腰好了沒?她腰難道是什么時候受傷而不自知? 不對,皇帝怎么知道她腰有沒有問題?! 難道是去年英勇救下榮憲格格的風姿,被康熙牢牢記住,然后察覺到她自己都發(fā)現(xiàn)的腰傷? 大概只有這個理由能說通了。 她不自覺的露出點小得意:“回皇上,腰早早好了,勞皇上掛心。” 康熙沒見過腰受傷好了,還挺得意的人。 那晚蘇漾坐在狹小的花船里,她悄悄按揉腰的行為,那么小的空間,對面稍微有了點動作都能看著,以為掩人耳目沒人瞧見。 不知道說是傻還是呆。 康熙搖搖頭,走進了亭子。 蘇漾在亭前收好傘,兢兢業(yè)業(yè)的站在邊上,隨時聽他的吩咐,心里卻琢磨著晚點再去尚衣局,核查回來估計天要黑了。 不過康熙確實沒什么可吩咐她的。 蘇漾站立在他身邊,欣賞著雨過天晴時,格外清新的御花園,青翠欲滴,花香怡人。 這是她在穿到清朝后,大概第一次這么平靜的閑下來,欣賞紫禁城鼎鼎有名的御花園。 女官其實和宮女沒什么差別,只是待遇好了,不用動不動下跪了,還可以出承乾宮在外面溜達,不過一般不會溜達來御花園,怕與賞景的后妃撞上。 奴才是奴才,主子是主子,不可逾越的鴻溝。 現(xiàn)代的人人平等,在清朝而言無異于天方夜譚。 所以蘇漾為了避免給自己找麻煩,一般不會出現(xiàn)在危險地帶。 今日若不是下雨,她匆匆忙忙間沒注意,不然也不會來這里。 她天馬行空,思維亂跑。 跑到了她穿越清朝后,現(xiàn)代老板看她翹班這么多天,會不會直接辭了她,直接辭她還不在的話,得不到三倍賠償,也拿不到失業(yè)金,那周扒皮老板,一定開心死了。 康熙不經(jīng)意抬眼時,看到蘇漾立在身側,兩眼放空,沒有焦距,顯然是正在發(fā)呆。 發(fā)著呆,也比總是敬畏內斂好。 康熙不知道為什么,他控制不住的在蘇漾出現(xiàn)的場合里,耗費心神去打量,去比對。 他不想看見恭敬、守禮,一板一眼的表情,他想看見更鮮活的神色出現(xiàn)在蘇漾臉上。 所以他沒有出聲打擾蘇漾的發(fā)呆。 遠處,崔嫻姑姑攙著佟貴妃的手,緩緩進入御花園。 “姑姑,您老是說仙蕊悶在房間里,悶壞了,今日正好雨過天晴,出來帶姑姑也一起散散心?!?/br> 崔嫻姑姑含蓄的笑了起來:“娘娘真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孩?!?/br> 佟佳仙蕊抿著嘴,淺淺的笑著:“姑姑老是打趣我,要蘇漾在這里,肯定會說:‘娘娘,那您得多看看這些美景,洗一洗眼睛,這樣將來才看得清,眼睛不會近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