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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九功站在院外,看著崔嫻一步步踏上臺階,推開門。 他嗤笑一聲,也不知是笑崔嫻還是笑自己,很快收斂笑容,往假山處一靠,假寐。 崔嫻進了房,多魚正在穿針引線,為自己肩膀上的撕裂處縫制。 她見崔嫻推門而入,愣了下,不知什么風(fēng)把崔嫻姑姑給吹了來,有些局促的起身: “姑姑,您怎么來了?” “皇上口諭,讓你今日去長春宮,以后就是長春宮的人了,還望好好伺候服侍主子。” 崔嫻姑姑輕描淡寫道,“貴妃娘娘說,你收拾好了以后不必見她,直接出了承乾宮去就成?!?/br> 事情變故如此,讓多魚一時回不過神:“姑姑,您,您這是何意?” 崔嫻姑姑揚起一絲笑,將她手中的線給拉斷系著。 “你那好姐妹,蘇漾蘇貴人,估摸是想你了,和皇上說讓你過去當(dāng)差?!?/br> “別皺著一張臉,開心點?!?/br> 她從袖中拿出從前多魚的賣身契。 那是一張泛黃的紙,上面按著她母親的手印。 家生子和外面買進來的不同。 家生子是契約的,生生世世,都要在佟府上當(dāng)差,沒有例外。 也就是說,崔嫻姑姑給的這份賣身契,從此以后她可以不用再受佟府的約束,她以后若是有孩子,也不必像她這般,再為佟府賣力。 而這一切的解放。 因她的姐妹蘇漾。 多魚拿著針,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蘇蘇,蘇蘇她……” 崔嫻姑姑笑了起來,溫柔將她臉上的淚珠給擦干,道:“主子愿意放人,你怎么還哭起來了。”她在多魚耳邊,低聲說:“走吧。” 多魚和蘇漾與她一同入宮。 而這段時間的多魚,性格變化她看在眼底,也因佟貴妃忙在烏雅答應(yīng)身上,沒有怎么注意多魚,作為主子的,也無需注意一個小小宮人。 雖然不知道多魚為何變得如此,但她是希望她能換個地方,從前那個愛笑愛鬧的姑娘,變得敏感謹(jǐn)慎,雖說是好事,但也希望,能夠正常的過度,顯然這多魚,就不是正常過度的。 她幫著多魚一起收拾行李。 幫著她一起,將從前的點滴拾著。 忽地就想起,自己曾經(jīng)是怎么認(rèn)識的梁九功。 那時她還是小小的一個宮女,還有三年就出宮了。 梁九功還不是梁九功的時候,她無意間發(fā)了善心,將幾個太監(jiān)圍堵一起打的小太監(jiān)救出來。 小太監(jiān)紅著眼說,將來一定報答她。 報答著報答著,等他當(dāng)了總管后,就將她報答著拐上了床。 過去總是美好的,特別是在時間濾鏡后,把當(dāng)初她憤然出宮的一些難以啟齒的原因也美化了。 崔嫻無意想起這些煩心事。 更在佟貴妃展露出,對宮女和太監(jiān)對食不喜的態(tài)度后。 她主動將這一段經(jīng)歷給掀開,得了佟貴妃的重新認(rèn)可。 佟貴妃唏噓著,又強忍著心中不喜,道:“過去如何,本宮不管,但現(xiàn)在,你再不能和梁公公有這方面的往來?!?/br> 崔嫻姑姑點頭說好。 她宮外有個兒子,嗜酒如命,好賭。 一點也沒學(xué)到自己的聰明才智。 當(dāng)初她的這個兒子在被賭館抓住,要剁手的時候,佟府笑瞇瞇的出面。 唯一提出的要求是,和她女兒一起入宮,好好指點侍候。 崔嫻斂下眼眸,淡淡道:“多魚,進了長春宮,就好好的伺候蘇貴人,如今蘇漾是貴人,身份地位可和從前不一樣了,一定要注意分寸?!?/br> 多魚吶吶道:“姑姑,曉得了。” 她和崔嫻姑姑一起出門時,看見本來靠在假山旁的梁公公,突然就站直了身體,睜開眼瞧了過來。 “多魚姑娘,東西可有收拾好?” 多魚點頭,小聲說:“公公,都收拾好了?!?/br> 她拎著行禮,拎著崔嫻姑姑給的賣身契,跟在梁九功身后。 梁九功看了崔嫻一眼,那一眼似乎有著別樣的東西,隨后收回目光,帶著多魚從承乾宮走出,走向長春宮。 多魚跟在梁九功身后,謹(jǐn)慎不敢開口。 好一會兒,她才忍不住說:“公公,蘇,蘇貴人,真的是她讓奴才過去的嗎?” 梁九功一笑,和善道:“那自然是貴人主子,讓你過去的,不然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吩咐咱家這事?這是好事,多魚姑娘切莫心懷怨懟?!?/br> 多魚靦腆道:“不會怨懟。” 她只是擔(dān)心……只是擔(dān)心,蘇蘇會不會瞧不起她。 承乾宮到長春宮,途徑還算遙遠(yuǎn),足足走了一個多時辰才到地方。 長春宮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幾個大字:長春宮。 多魚挎著小包袱,有些拘謹(jǐn)?shù)牟桓彝白摺?/br> 梁九功笑瞇瞇的看了她一眼,“姑娘怎么不進去?” “勞煩公公帶路,奴才不太認(rèn)識路?!?/br> 多魚識字不多,勉強認(rèn)出是長春宮三個字。 她猶豫著沒往前上,突然長春宮的大門,被人用力一開。 凝夏正想出門,先看見的梁九功,神色迷茫了一瞬,目光掠過邊上的多魚,面上一喜,直接回頭道: “主子主子,多魚姑娘到啦!” 梁九功笑呵呵的帶著多魚上前,道:“凝夏姑娘要往哪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