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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兩個廚子甚至專門在長春宮的一處僻落里,栽了一排樹。 但皇帝兩個都不太喜歡。 不過來長春宮他偶爾也會吃一些。 晚膳算不得多豐富,但也有五六個葷菜,四五個素菜。 蘇漾只用了一點,年紀(jì)有點上去了以后,她晚上一般不會在吃,不過今夜破例,兒女們都在一桌上吃。 這一餐,吃得其樂融融。 嬌儀應(yīng)該是餓了,她顧不得額娘說得優(yōu)雅,吃了好些,飯飽后她先下了桌,然后聽額娘從前告訴她的話,要去消消食。 捂著脹鼓鼓的小肚子,在清掃干凈雪堆的地板上,來來回回的走,胤禛放下筷子,也出了門。 現(xiàn)在桌上,就剩下蘇漾和皇帝還在了。 蘇漾靠著美人椅,看向外面的兩個小家伙。 嬌儀走得快了,不小心踉蹌著差點跌了一跤,還好胤禛就在旁邊,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她倆說著什么,嬌儀氣鼓鼓的甩開手。 康熙道:“胤禛和嬌嬌感情不錯。” “那可不,”蘇漾瞟了他一眼,“我養(yǎng)的?!?/br> 康熙嘆了口氣:“是是是,你養(yǎng)的?!?/br> 他不跟她爭這些。 飯后桌上的盤子都撤了下去,蘇漾揉了揉肚子:“要不要出去走走?” 康熙點頭應(yīng)允。 凝夏找來琉璃燈,在一側(cè)走著。 梁九功和她走在一塊。 夜晚長長的宮道上,寂靜無聲的冷風(fēng)呼嘯著,蘇漾披著毛茸茸的大氅,臉頰被蒙住了好一大塊,護著脖子不被冷風(fēng)吹到。 她手里捂著暖爐,身子暖呼呼的,也不覺得冷。白天下了雪,晚上兩三點星子在夜空閃爍著,今夜沒有月亮,看起來就有點烏漆嘛黑。 似乎是很久沒有這么悠閑的一處走一走了。 蘇漾喟嘆地說:“那年也是飄著雪,你硬要拉我出去?!?/br> 還大晚上的請她吃御膳房送來的烤雞,吃得滿臉紅光。 也就是當(dāng)初,現(xiàn)在晚上讓她就著烤雞啃,她定是不愿意的。 康熙微微笑了起來,夜色里她就著琉璃燈的光芒,看見皇帝有些揶揄的表情。 “還不是某人喜歡?!?/br> 蘇漾義正言辭:“但是我現(xiàn)在不喜歡了!” 夜里野貓?zhí)S在檐頂上,踩著雪噗噗響,還時不時傳來喵的一聲。 蘇漾踮起腳,仰頭看了看,琉璃燈照不到的地方實屬眼瞎。 看了一會兒沒發(fā)現(xiàn)在哪,一回頭看見康熙正凝望著她。 蘇漾狐疑道:“怎么了,難道臉上有飯粒沒擦?” 康熙搖搖頭:“不是?!?/br> 明明晚上看不見,為了找一只野貓,還到處張望。 她還不拉著他的胳膊,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可能是燈太亮了,看得見。 康熙這樣一想,回頭吩咐梁九功自行回去,凝夏看了蘇漾一眼,見她無任何表態(tài),也默默的轉(zhuǎn)身。 兩個人手里各一盞。 梁九功的那盞燈現(xiàn)在在皇帝手中,而凝夏的那盞燈,就照著她倆回去的路。 康熙拿了燈,照在前方,兩個人閑逛似的走著。 沒一會兒,燈光開始忽明忽暗。 蘇漾一驚,下意識瞧它,果不其然,光沒了。 前面的路也看不見了。 她有夜盲癥,晚上除非燈光照著,才能勉強看得到一些,現(xiàn)在燈完全熄了以后,她心里咯噔一下,視野里一片漆黑。 但其實今晚是沒有那么暗的。 康熙就站在她身側(cè),沒說話的時候仿佛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 連空氣都變得凝滯,夜晚的風(fēng)似乎也輕了。 蘇漾伸出手,抓瞎摸了摸,摸到了男人強壯的胳膊,才徹底的長舒一口氣。 她朝他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燈怎么黑了?!彼裨沟溃霸缰?,讓凝夏那一盞留下來好了?!?/br> 康熙說:“留下了另一盞,梁九功她倆回去,看不見路,萬一摔在哪,沒人看見怎么辦?” 他很為兩個宮人考慮。 蘇漾一想,也是,罷了,黑了就黑了,這皇帝不是還在這么。 她扒拉著康熙的胳膊,像拽著一只樹袋熊那樣,寸步不離。 皇帝得償所愿,唇角輕輕的勾了起來。 這條宮道很長,白日里的雪被掃在兩邊堆著,中間是空出來的,地上還有些濕淋淋。 蘇漾問:“最近內(nèi)務(wù)府的王寒來問妾身,說該考慮明年的選秀了。” 她語氣很平靜:“皇瑪嬤去世三年,民間也是這個三年,三年一過,婚姻嫁娶,選秀也該提上日程?!?/br> “內(nèi)務(wù)府的人送來了幾十張畫像,讓妾身過過眼?;噬夏阆矚g什么樣的,提前告知一下?!?/br> 這么好的氣氛里,說這些難免會有點煞風(fēng)景。 不過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畫像,已經(jīng)是好些天的事情了,皇帝忙于前朝,少過來,過來也是深夜,蘇漾那會兒已經(jīng)熟睡了,就沒有聊起這個話題。 這是她第一次cao辦這種大事,得問清楚。 將來碰了面,眼緣要是不對付,她提前暗戳戳的把人弄走,這也算她的選擇之一。 康熙偏頭看向她,淡淡道:“挑幾個你喜歡的。” 蘇漾點頭。 尷尬的氛圍還是一如既往,沒有消退。 蘇漾覺得自己有點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