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比我大三歲[七零] 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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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酒酒著重強調(diào)領匯款三個字,這樣郵局的人都有了印象,哪怕張家還有人打匯款的主意,有這個馮科長坐鎮(zhèn),他們也絕對不可能再拿到匯款了。馮如意沒有多余的表情,她本想拒絕,兩個小孩自己生活夠不容易了,讓她拿這倆孩子的東西,她良心上可過不去。 恰在這時候,楚紹過來了,終于,窗口前來了第二個辦匯款的人,聽八卦的人漸漸散開,小于同志也把補辦的收據(jù)遞給了他。 接過來以后,楚紹直接把它折了起來,夾在他帶的一堆文件里面,看見楚紹向自己走來,楚酒酒注意力被轉(zhuǎn)移,連忙跟馮如意說再見,馮如意被打斷,這些話就沒說出來。 兩人一起走出郵局,楚酒酒抱著餅干,走出去沒多遠,她就催道:“快,爺爺,快拿出來給我看看?!?/br> 兩人站在行道樹的樹蔭下,楚紹依言把收據(jù)拿出來,收據(jù)不大,總共也沒幾行,其中手寫的部分,第一行是收款人地址和姓名,第二行就是匯款人地址和姓名。 楚酒酒一字一頓的看過去,生怕漏了哪個字。 ——xx省xx市第759xx部隊第xxx師xx團,聶白。 看著前面一連串神秘又威嚴的數(shù)字,楚酒酒已經(jīng)相當震撼了,雖然她早就知道,自己家祖上是當過兵的,可這是她第一回 接觸到跟軍人有關的東西,愣了一會兒,楚酒酒刷的抬起頭。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楚紹,楚紹也在看這行字,沉默幾秒,他說道:“這不是我爸爸以前待過的部隊,不過,這兩個部隊代號很接近。” 楚酒酒:“那這個人,你有印象嗎?” 楚紹搖頭:“沒有。” 楚酒酒怔了怔,重新低下頭,她遲疑的說道:“不管怎么樣……這人肯定和太爺爺,或者太奶奶有關系,爺爺,要不然,咱們試著跟他聯(lián)系一下吧,就算不找太爺爺,咱們至少能跟他打聽打聽,太爺爺現(xiàn)在怎么樣。” “他都敢匯款過來了,那就說明,他不怕跟咱們聯(lián)系,爺爺,你說呢?” 楚紹擰起眉頭,“怎么跟他聯(lián)系?” 楚酒酒指了指收據(jù)上的地址,“這不是有地址嗎,咱們給他寫信好了?!?/br> 寫信可以,但是寫什么樣的信,還需要好好想想。 楚紹把收據(jù)和文件都收起來,想了想,他牽上楚酒酒的手,帶她在解放大街上找起書店來。 幸好這個鎮(zhèn)子就這么一條繁華的街道,所有百姓需要的商店和機構(gòu),全都在這條街上,或者緊鄰著這條街。即使沒有地圖,也不至于走太多的冤枉路。 他帶楚酒酒過來是為了買信紙和信封,其實郵局也有賣的,但是郵局沒筆,而且楚紹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給這個叫聶白的人寫信,于是就來了這家書店。 郵局門庭若市,書店就沒幾個客人了?,F(xiàn)在大學停辦,國家的中堅力量們還處于半文盲的狀態(tài),小孩子倒是都認字了,可他們沒錢來書店買東西,因此,書店算是解放大街上最冷清的地方。 楚酒酒跟楚紹一起站在柜臺前挑信封,其實也沒什么可挑的,都是牛皮紙,只不過一個厚點,一個薄點,信紙則是統(tǒng)一的條紋紙,用幾張買幾張,根本沒有花紋可以選擇。 楚酒酒只看了一眼,就喪失了興趣,她扭過頭,看向后面的貨架,每排貨架的側(cè)面,還用毛筆字標注了分類,楚酒酒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里只有農(nóng)業(yè)、民生、醫(yī)科、以及語錄四類,其中書最多的就是語錄,其他三類的貨架上書本寥寥無幾。 楚酒酒多看了一會兒,等她把頭轉(zhuǎn)回來的時候,楚紹已經(jīng)準備付賬了,一只手搭在他要買的東西上,楚紹回頭問她,“想買書嗎?” 有點想,她愛好不多,看書就是其中一個,只是這里的書好枯燥啊,她不想坐在家里讀《測土配方施肥技術(shù)手冊》…… 楚酒酒正糾結(jié)呢,轉(zhuǎn)回頭,目光落在柜臺上,她頓時瞪大雙眼,驚呼道:“你怎么買了這么多!” 而且這些不像是信紙,楚酒酒伸出手稍微翻了一下,“這……這是筆記本?楚紹,你買這么多筆記本干什么?” “有用?!?/br> 言簡意賅的解釋完,楚紹把錢遞過去,然后單手舉起比兩個磚頭摞一起還厚的筆記本,本子上面壓了五個信封,以及十張信紙,楚紹怕自己寫壞了,所以多買了幾個。 另外還有一盒二十根的鉛筆,單單寫信的話,恐怕能寫到楚紹二十歲大壽。 …… 帶著這些東西走出書店,走在街道上,楚酒酒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爺爺你又想大手大腳的花錢,好讓村子里的人認為,咱們把錢都花光了。” “可是爺爺,這次跟上回不一樣呀,要是聶叔叔或者聶阿姨一直給咱們匯款怎么辦,咱們不能每天都扮演敗家子,有個詞叫入戲,長期的扮演下去,總有一天,爺爺你會變成真正的敗家子的?!?/br> 楚紹:“……” “我沒有敗家,這些東西本來就有用,等到了秋天,你就該去上學了。” 這事楚紹一直記掛著,之前沒說,是因為家里錢不多,那時候他還在想賺錢的辦法,而事情沒有確定之前,他就不會告訴別人。現(xiàn)在錢的問題已經(jīng)解決了,哪怕聶白不再匯款,只有手里的這些,也足夠供楚酒酒上完高中,至于大學的學費…… 楚酒酒只說過她生活的年代大學已經(jīng)恢復了,但她不知道大學究竟是哪一年才恢復的,楚紹總覺得不會那么早,算了,反正他打算好了,多多攢錢,如果恢復了,就送楚酒酒去上大學,如果沒恢復,那就留著,當她的嫁妝。 楚紹心里算盤打得叭叭響,這一算,就把楚酒酒未來十幾年的人生都算好了,但他沒想到,楚酒酒竟然會不愿意。 自從聽到上學兩個字,楚酒酒就一臉的不高興,“我不想上學?!?/br> 楚紹皺眉,“為什么不想上?” 踹開路邊的一顆石子,楚酒酒不快道:“上學很無聊,老師講的東西我聽一遍就會了,可是老師還是留很多作業(yè),寫完作業(yè),我連看動畫片的時間都沒有了。一首詩翻來覆去的背誦,默寫,這不就是浪費時間嗎?我想看點其他的書,老師還說我不好好聽課?!?/br> 也不是所有的老師都這樣,有的老師年長,雖然知道楚酒酒天賦高,但怕她太浮躁,就還是堅持讓她一步一個腳印、像其他同學一樣重復學習,有的老師年輕,認為楚酒酒會了就行,不怎么拘束她,其實兩種老師都是為她好,只是楚酒酒的情況太特殊,小學生的東西本就淺顯,對她來說確實太容易,所以才激起了她的抵觸心理。 楚紹不太懂這些,他默了默,嘗試著勸道:“在這里上學挺好的,村里就一個小學,所有人都在一個班級里,每個人進度不一樣,你的進度特別快,老師也能照顧你,不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br> 楚酒酒扭頭看他,“是嗎?” 楚紹穩(wěn)重的點頭,“沒錯?!?/br> 下一秒,楚酒酒燦爛的笑起來,“那爺爺,上學這么好,你怎么不去上呀?” 楚紹:“……” 看見楚紹沉默,楚酒酒還無辜的歪了歪頭,“爺爺,你怎么不說話啦?” 楚紹回答不上來,最后只能逮著她以前的錯處無能狂怒:“好好說話,還嘲諷到我頭上來了。之前我就想跟你說,改改你這個喜歡瞎編的毛病,今天對著郵局的馮科長,你又開始瞎編,對趙石榴就算了,可是馮科長又沒把你怎么樣,你對她為什么不真誠一點?” 廢話,真誠了,馮科長還會這么喜歡她嗎? 楚酒酒嘟起嘴,不服道:“我不真誠,可我也沒傷害別人呀,馮阿姨聽到我說的話以后,不也很高興嗎?她高興,我高興,只有爺爺你不高興,所以啊,爺爺你應該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問題?!?/br> 楚紹:“……你這是狡辯。” 楚酒酒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不理楚紹了。 看著楚酒酒的后腦勺,楚紹突然覺得有點頭疼。 “算了,真誠不真誠的,我也不管了。但是愛瞎編的毛病,你總得改改吧,你就不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 楚酒酒又把頭扭了回來,她一臉得意道:“我才不怕呢,我又不是隨便瞎編,我每次都是有理有據(jù)的瞎編,再說了,我演技這么好,別人才發(fā)現(xiàn)不了呢?!?/br> 看著她這個以擅長瞎編為榮的模樣,楚紹真想給她彈個腦瓜崩,讓她清醒一點。但不可否認的是,楚酒酒說的沒錯。 她確實是有理有據(jù)的瞎編,而且,她的演技也是真好。 最起碼,他還沒見過能像楚酒酒一樣說哭就哭、還能自如控制眼淚決堤程度的人。 嘆了口氣,楚紹無奈道:“真不知道你是跟誰學的這些東西?!?/br> 楚酒酒反駁道:“我可不是學的,我這是家傳。” 楚紹:“……” 這鍋他們老楚家不背! 眉頭皺了一會兒,想起什么,楚紹的神情漸漸舒展開來,差點忘了,楚酒酒的mama好像是個挺厲害的女人,多才多藝,如果真是家傳,估計就是從那傳來的。 記得楚酒酒以前說過,她mama是一位商人,開了一家規(guī)模不大不小的店,每天在一個看不見的網(wǎng)上賣東西,生意做得紅紅火火。未來的科技讓楚紹心驚不已,未來的人性更讓楚紹目瞪口呆。 瞧瞧,為了賣一點東西,都喪心病狂成什么樣子了,jian詐,實在是jian詐! 但是……他以后也要試著學習一下,如果這一回的他未來還是會選擇南下經(jīng)商,那他一定要走在所有人的前頭,就連jian詐,他也要jian詐在時代的前沿上! …… 楚酒酒一心就想趕緊回家寫信,因此他們出來這一趟,連供銷社的大門都沒進,也就是回去的時候,楚紹在國營飯店買了幾個rou包子,準備帶回去當午飯。 他們往回趕的時候剛剛早上九點多、將近十點,國營飯店剛開門,只有包子擺了出來,其他需要現(xiàn)做的菜都要等一會兒才能上,服務員態(tài)度惡劣,多等一會兒就要多受一段時間的白眼,楚紹和楚酒酒都不想多待。包子拿到手,兩人也不像其他的小孩那樣,一拿過來便狼吞虎咽,有的吃的太急,連包裝紙都啃下去一大塊。 楚紹看外面的包裝紙有點松,就拆開自己又包了一遍,期間楚酒酒總是心不在焉,隔幾秒,就抬頭看看大門口。 終于,楚紹把包裝弄好了,楚酒酒主動把手遞過去,兩個小孩就這么手牽手離開了。 大方、自如、且教養(yǎng)極好,說話還文縐縐的,沒有當?shù)乜谝?,仔細聽,感覺和收音機里播音員的腔調(diào)有幾分類似呢。 賣他們包子的服務員看著他們出去,然后扭頭問自己的同事,“你看他倆像不像領導家的孩子?” 另一個服務員抬起頭,想了一會兒,點點頭,“有可能,你看見那個小女孩拿的餅干了嗎?我之前在我姨夫家看見過,只有大城市才賣呢,還是進口貨,叫啥油餅干,可貴了,一塊就好幾塊錢!” 這純粹是胡說八道,黃油餅干確實比其他的餅干都貴,但也不至于一塊餅干就要這么多錢,這個服務員故意夸大,就是想炫耀她有見識,還有她姨夫特別厲害。 另一個服務員不知道,還以為真的如此,這下她確定楚紹和楚酒酒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了,她開始后悔自己剛剛的態(tài)度,但后悔之余,還有點疑惑,“他們是哪家領導的孩子啊,咱們鎮(zhèn)大大小小的領導都帶著家屬來吃過飯,我不記得有他們倆啊?!?/br> 整個鎮(zhèn)上就這一家國營飯店,這些服務員對全鎮(zhèn)的領導人數(shù)和領導的家庭情況,比人事部門還熟悉,安靜一會兒,那個吹牛的服務員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拍巴掌,篤定道:“你忘啦!咱們鎮(zhèn)上的革委會主任不是調(diào)走了嗎?新來的主任這兩天就到,八成是已經(jīng)到了唄,這倆孩子,肯定就是新主任的孩子!” 好家伙。 服務員更后悔了,要知道是新主任的兒子女兒來吃飯,她怎么會連個包裝紙都不好好包,她肯定仔仔細細包好了,而且往里面多塞幾個包子,再送出去! …… 楚酒酒還不知道自己和楚紹只是隨便的一出現(xiàn),就讓某些人產(chǎn)生了誤會,自從回到青竹村,楚酒酒就像打開了某個不知名的開關,她拽著楚紹,一路狂奔,連楚紹都覺得跑的有點累了,她竟然一點事都沒有,進了家門,砰的把大門緊緊關上,楚酒酒開始繞著楚紹原地轉(zhuǎn)圈。 “快快快快快!爺爺,快點寫信!” 楚紹放信紙的動作停住,他莫名的看著楚酒酒,“你怎么這么興奮?!?/br> 楚酒酒開心道:“因為我們馬上就能聯(lián)系到太爺爺了呀!” 楚紹:“……能不能聯(lián)系到還是兩說呢,別抱太大希望。” 這句話并不能澆滅楚酒酒的熱情,楚紹看了一眼明顯興奮過度的楚酒酒,再次開口,“而且,這封信就算今天能寄出去,最快也要一周后才能到那邊,等再收到回信,那就是半個月以后了,如果遇上別的意外,比如天氣不好、或者這個叫聶白的人駐扎在深山老林里,那延遲一兩個月,也是有可能的?!?/br> 楚酒酒:“……” 這么慢。 在她的時代,問候只需一秒,發(fā)個吃了嗎的表情包就可以了,連字都不用打。 成功把燃燒在楚酒酒心底的小火花澆滅,楚紹去外面削了一根鉛筆,然后他回到屋子里,坐在八仙桌上,攤開一張還散發(fā)著紙張味道的信紙,望著信紙上的一片空白,沉默了好一會兒,他都不知道該在上面寫什么。 楚酒酒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看他遲遲不動筆,她提示道:“寫呀,寫聶叔叔,你好,或者聶阿姨,你好。” 都怪聶白這個名字太中性化了,這有可能是男人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女人的名字,完全沒法確定。他要是叫聶大壯就好了,那他們就不用糾結(jié)了。 …… 楚紹搖頭,“不行,不能這么寫。我不認識這個人,完全不知道他的底細,而他有可能知道我,也有可能不知道我?!?/br> 頓了頓,楚紹放下鉛筆,“在確定他的身份以前,我不想把自己暴露出去?!?/br> 楚酒酒望著楚紹略顯青澀的側(cè)臉,總覺得她的爺爺有點過于小心了,楚紹自己也許沒發(fā)現(xiàn),他在這方面,真的已經(jīng)小心翼翼到了一種根本沒必要的地步,他思考的太多、擔心的太多,就像是書里說的應激創(chuàng)傷后遺癥一樣。 這樣一想,楚酒酒的眼神瞬間變得憐愛起來,她想了想,建議道:“要不,我來寫?” 楚紹扭過頭,有點不明白她的意思,他寫或者她寫,有什么區(qū)別? 楚酒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解釋道:“不是說真的我來寫,我……我寫字不怎么好看,還是爺爺你來執(zhí)筆,但是信上的名字,還有口吻,你可以都用我的呀。那些認識爺爺你的人,他們不可能認識我,就算看見我的名字,也只會小小的懷疑一下,卻不會真的認為,張鳳娟有我這么大的一個女兒,你說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