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爺?shù)男℃芰?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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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怡擦去臉上的淚,冷笑:“好,你不肯自己去死?那我只好幫你去死?!?/br> · 尤玉璣回到曇香映月,便早早開始收拾明日回娘家的東西,還想著明早路上要去哪幾家店買東西。只是不知道阿娘還能不能吃進去…… 傍晚時,流風來傳話——司闕新作了曲子邀尤玉璣去品鑒。 尤玉璣很是意外。 尤玉璣到了云霄閣,司闕已坐在琴后。當她走進去,司闕開始彈琴。尤玉璣聽了聽,的確是新曲子。她找了角落坐下,安靜地聽琴。 一曲終了,司闕長指壓在琴弦上,頓了頓,他抬指,直接彈了另一支曲子。 第一道琴音從他指尖流出,尤玉璣驚訝地微睜圓了眼。 是《云陵賦》。 那支聞名天下可引青鳥悲啼的《云陵賦》。 尤玉璣不知道司闕是怎么作出這樣一支蒼涼悲傷的曲子,她在這支琴曲中好像回到父親棺木被送回來的那日。 甲胄寸寸皸裂,心房濕軟酸痛。 曲未盡,淚滿襟。 司闕走過去,遞她拭淚的軟帕。 尤玉璣擦了淚,身子軟綿無力地朝一側(cè)倒下。司闕探手扶了扶,順勢將她抱起來,放在木榻上,解她衣。 今日裹胸的布換成了雪色。 司闕如昨日為她解開,轉(zhuǎn)身去拿抽屜里的銀針。尤玉璣身子軟綿綿地朝榻下栽去,司闕回手去扶,柔軟撞在他的手背上。 司闕動作頓住,一動不動僵坐了半刻鐘,才握著尤玉璣的肩膀,將她摁趴在木榻上。他俯身,在尤玉璣耳邊低語:“狐貍精?!?/br> 還好,解毒只需三日。 再忍一忍。 司闕慢悠悠地拍了拍尤玉璣的臉,發(fā)號施令:“后天起,離我遠遠的。聽見沒,狐貍精?” 第7章 司闕慢慢直起身,松開壓著尤玉璣的手,如昨夜那般拿了黑色的銀針一根根刺進她后背的xue位中。銀針顏色褪去,再取出。這一次,他將尤玉璣的衣服重新穿好后,讓她伏在懷里靠著。 他取了一把小刀,在掌中輕輕一劃,鮮血一滴滴落進一盞通體雪白的小小瓷盞里。 她誤食的毒,卻是他治病的藥。 她解毒最好的藥,是他。 司闕捏著尤玉璣的鼻子,將小半盞他的血灌進她的口中。鮮血從尤玉璣的唇邊流出來一點,緩緩滑過她的臉頰。 “知不知道我的血多珍貴,一滴都不準浪費?!彼娟I慢悠悠地用指腹將那點血沾了,再反反復復用力蹭在她嬌嫩的唇上。 他割破的手放在膝上,傷口還在流血,漸染他的雪衣。他自小便如此,傷口痊愈得比常人慢許多。 他本不必用自己的血喂她,大可繼續(xù)用昨日的法子。 可他更不想在這狹窄的木榻上擁她而眠。 很煩。 司闕將尤玉璣放下,拿了濕帕子仔細將唇邊的血跡擦干凈。他一邊裹纏傷手,一邊往里間去。 · 翌日,尤玉璣睜開眼睛,再次發(fā)現(xiàn)昨晚沒有睡在自己的房中。她撐著坐起身,轉(zhuǎn)首望向里間的方向。她努力回憶昨天晚上的事情,眉心輕蹙,眸中染上幾縷困惑。 她并非愛哭的人,怎么會接連兩日在別人住處哭得睡著? 尤玉璣隱隱覺得不對勁。她垂眸,瞧了瞧自己身上的衣裳,倒也完好。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 可是疑惑的種子已悄悄在她心里埋下。 一陣咳嗽聲打斷了尤玉璣的思緒,她起身,詫異地循聲朝里間走去。里間的門竟是半開著的,她看見司闕坐在床邊,一陣陣咳嗽。 “你怎么了?”尤玉璣猶豫了一下,將門輕輕推開,快步朝里走去。 屋內(nèi)藥味很濃,比昨日還要濃。 尤玉璣疾步走過去,在司闕面前蹲下來,仰起臉望向她,蹙眉詢問:“是覺得不舒服嗎?昨天早上便覺得你臉色不太好。讓流風去請大夫,可請了?” 司闕意味不明地望過來。 這個眼神,尤玉璣沒有看懂。 不過尤玉璣看出來司闕的臉色很差,比昨日還差。 “是不是前晚的暴雨發(fā)燒了?”尤玉璣抬手,溫軟的手心貼在司闕的額頭,“好像是有一點,一會兒還是得請個大夫過來?!?/br> 司闕剛想開口說不用,喉間又是一陣酥癢,他側(cè)過臉,抑制不住地一陣咳嗦。點點血跡落在雪白的帕子上。 尤玉璣站起來,手足無措地望著這一幕。 “去叫流風?!?/br> “好?!庇扔癍^急忙往外小跑。她剛跑到外面,正好遇見上樓的流風。 “殿下喚你。她臉色很差,剛剛還咳了血?!庇扔癍^急聲解釋。 流風一愣,快步走到墻角的柜子前,在抽屜里取出一瓶藥,連忙走到里間交給司闕。尤玉璣站在門口,焦慮地望著司闕,不由想起傳聞來。看來傳聞不假,公主不僅僅是體弱。 不多時,司闕不再咳。流風快步走出去,她要下樓去煎藥。 尤玉璣走到床邊,柔聲關切:“要不要躺一會兒?” 司闕垂著眼,尤玉璣看不清他的表情。她想了想,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流風剛剛提上來的溫水,遞給司闕。 “喝一些?” 司闕接了。 尤玉璣這才注意到司闕的左手纏著紗布。她記得昨天晚上聽公主撫琴的時候,公主的手還好好的呀。 “你的手怎么了?” 司闕喝了一小口溫水,才開口:“換弦的時候割傷的?!?/br> 今天是尤玉璣心心念念歸家的日子,她不能再在這里耽擱,柔聲說:“我得走了,你若還是不舒服記得叫個大夫。這兩天晚上都稀里糊涂睡在你這里,實在是打擾了你。” 尤玉璣蹙眉,帶著點歉意:“我也不知道怎會睡著……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叨擾連累你病了……” 司闕瞥了她一眼,說:“我夜里睡不好。博山爐里的熏香一直有助眠的東西。” 尤玉璣恍然。她溫柔地笑笑,彎下腰來,將手搭在司闕的肩上,近距離地含笑望著他,說:“他鄉(xiāng)重逢是一種緣,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說。” 司闕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尤玉璣搭在他肩上的手,垂眸溫聲:“好?!?/br> “那你好好歇著。”尤玉璣溫柔笑笑,收了手直起腰轉(zhuǎn)身往外走。 司闕望著尤玉璣離開的背影,慢悠悠地喝著溫水。尤玉璣走到門口,轉(zhuǎn)過身沖他笑了下,再幫他把房門關上。 尤玉璣腳步匆匆回了曇香映月,用最快的速度梳洗換衣,然后登上歸家的馬車。然而馬車停在府門前許久,不能出發(fā)。 因為陳安之還沒醒。 尤玉璣派丫鬟過去問情況,傳回來的消息是昨天晚上陳安之嚷著身上的傷折磨人,很晚才歇下。早晨小廝喊了他兩次,他都沒有起身的打算。 尤玉璣坐在馬車里,膝上抱著一個盒子。這是她讓枕絮一早去買的酒釀蘇子糕,隔著木盒,她仍能感受到溫度。 這是阿娘極喜歡的一種糕點。 尤玉璣抱著木盒的手微微用力。 又等了一刻鐘,還是不見陳安之的身影。尤玉璣輕輕舒了口氣,道:“不等了,出發(fā)?!?/br> 一旁的景娘子皺眉:“這怎么行?歸寧哪能自己回去,這是讓人看笑話?。 ?/br> “洞房是我一個人,敬茶是我一個人?!庇扔癍^淺淺地笑著,“一個人歸家又何妨?!?/br> 笑話?她被旁人看的笑話還不夠嗎?不差這一回了。也無所謂了,什么笑話什么臉面,都比不得飛奔歸家,擁抱阿娘。 景娘子張了張嘴,最后將臉扭到一旁,悄悄擦一擦眼角。 因為頭疾,王妃最近對府中各種事情實在有心無力。當她從谷嬤嬤那里知曉尤玉璣獨自歸寧時,尤玉璣的馬車已經(jīng)離開許久。王妃怒不可遏,忍著頭疾,直接去了陳安之房中,將趴在床上的陳安之拽下來。 “母親!母親您怎么來了!”陳安之一下子從困倦中清醒過來。 “若你還認我這個母親,現(xiàn)在立刻出發(fā)去尤家!” “她又與你說什么……”陳安之瞧見母親臉色極差,識相地住了口。他趕忙令侍女打水,手腳麻利地梳洗換衣,登上另一輛馬車往尤家去。 · 離家越來越近,尤玉璣挑開垂簾,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 許多人認出來這是晉南王府的馬車,湊熱鬧地望過來。尤玉璣不得不將垂簾放下,不能往外望了。 尤家和晉南王府有些遠,已經(jīng)過了午膳的時辰才到。 眼看著離家近了,尤玉璣聽見熟悉的聲音。管不得旁人打量,她再次挑開垂簾望過去,一眼看見阿弟。 “嘉木!” 尤嘉木轉(zhuǎn)頭望過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瞬間燦爛笑起來。他今年十一歲,生得比同齡人高大,強壯得像只力大又勇的小牛崽。他一早騎著馬在前街溜達來溜達去,等著阿姊歸家。 他立刻打馬過來,將懷里的荷葉包從車窗遞給尤玉璣。 尤玉璣詫異地打開,發(fā)現(xiàn)荷葉里抱著烤紅薯。她頓時哭笑不得,望向弟弟:“這樣藏在衣服里燙不燙的?” 尤嘉木搖頭,用手揉了揉胸口。 “快吃,趁熱吃!” 尤玉璣輕輕頷首,捏了一小口焦黃的薯rou放進口中,又暖又甜。 不過是離家四日,再次回來,她站在庭院里,細碎的過往瓢至,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其實他們一家人搬來這里還不到兩年,時光并不長??墒且驗榧胰嗽谶@里,所以這里就是寄托了nongnong情感的家。 母親身邊的柳嬤嬤瞧見尤玉璣一個人回來,不由眸色一黯,她又很快笑起來,說:“姑娘回家了,夫人早上還念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