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爺?shù)男℃芰?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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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首的皇后點點頭,用贊賞的語氣略偏過身對皇帝說道:“不錯?!?/br> 皇帝點了點頭,也認同皇后的話。 陳帝是一個一心統(tǒng)一天下的人,別說他現(xiàn)在年紀大了,縱使年輕氣盛時,對美人也沒有多大心思。如今的皇后仍是他的結發(fā)原配,落魄時結發(fā),恩愛多年??v使他身為功績顯赫的一代帝王,也并無心后宮。這么多年了,宮中除了皇后只兩位妃子,還是多年前和親聯(lián)誼之用,也并不得他寵愛。 能讓他點頭的女子,那自然是非常欣賞。 所有人都目不轉睛望著跳舞的尤玉璣。輕盈的伴舞們,忽然揚起一條巨大的水墨畫卷綢布。巨大的綢布徐徐展開,畫卷綢布巨大,幾乎一瞬間遮了舞臺,也遮了所有人的視線。尤玉璣在畫卷高揚時,轉身望向臺子后面高壘的壽桃,慢慢勾唇。 這條巨大的錦綢畫卷所繪乃萬里江山圖。也不知道是畫卷上畫工極好,還是隨著錦綢的舞動,讓這幅江山圖變得生動起來。 坐在上首座位的皇帝點頭,贊了一聲“好”。 東太后年紀實在是太大了,眼神也不太好使,只能看個熱鬧,并看不太清那幅漂浮的山河圖。 但是皇帝笑了。 東太后轉過頭望向自己的兒子,瞇起眼張著嘴呵呵地笑著。 見自己的生母沒了牙齒的嘴笑得老大,皇帝更是開懷,哈哈大笑了兩聲。 山河圖舞動的幅度逐漸小了之后,尤玉璣一躍而起,于浮動的山河圖之上旋身。她徐徐旋轉著,裙擺慢慢揚起,徹底舒展開,那些仿若隨意潑灑的墨點原來是一直云端仙鶴。 一個個舞伴跟著旋身,一只只仙鶴浮現(xiàn)于山河間,若昂首高鳴。 “好!”陳帝再次喝彩,“山河壯麗,盡在腳下!” 陳帝開口,席間眾人亦跟著贊揚。 本是一支賀壽的舞蹈,因為陳帝最后的這句話,跟著贊揚的朝臣立刻將話引到了開疆擴土之上,甚至開始稱贊陳帝的英明神武,功績千古卓絕云云。 尤玉璣結束了舞蹈,停在仙鶴踏云昂首眺望的姿勢。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高壘的壽桃之上。 陳安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尤玉璣。 耳邊全是對尤玉璣的稱贊。他原以為他不愿意聽到別人贊揚尤玉璣,可是因為聽見旁人贊她這支舞蹈選的好,他心里的不舒服慢慢淡去不少。 他原本擔心尤玉璣的過分艷麗,會跳些不堪入目的舞蹈,讓所有人不懷好意的目光吸引在她身上。 可是,耳邊的贊揚并不是他所想那一種…… 陳安之目光凝在一身鶴衣的尤玉璣身上,他不由回憶了一番兩年多以前的那支《薰娥引》。當年他完全被闕公主吸引,其實并沒有多注意尤玉璣的舞蹈。如今細想,似乎她的舞蹈也沒有那般不堪? 陳安之的心里生出些許細微的轉變,然而他的臉上仍舊是不贊賞的表情。 陳琪將陳安之臉上的不悅盡收眼里,再飲一口酒。他在心里說陳安之配不上那般奇女子,他必須救她離開陳安之,讓她回到她熱愛的草原,讓她可以盡情跳舞、騎馬、歡笑…… 陳宜年與陳漣對視一眼,皆是搖搖頭。 遠處的齊鳴承和其他人不同,不僅在欣賞尤玉璣的舞蹈,更是將目光不停在那群伴舞身上轉來轉去,猜著哪一個才是闕公主。 尤玉璣結束了舞蹈,領了陛下的賞賜,帶著她的伴舞們緩步走下表演臺。她目不斜視地穿過人群,帶著她的人離開殿內,從側門走出去,去偏殿換衣。 齊鳴承的目光變得急迫起來。 ——他還是沒有找到那些伴舞里哪一個是闕公主! 第三個? 好像矮了些。 第四個? 好像瘦了些。 第七個? 從她垂在身邊的手看起來,她的膚色沒有闕公主那樣白皙。 不對不對,究竟是哪一個? 直到所有舞伴都從里側離去,齊鳴承才收回伸長的脖子。這最后一個節(jié)目已經表演完,今日的壽宴應當再不能出什么猜錯。 齊鳴承也松了口氣。 其實他很明白,他這個異姓王完全是陳帝為了顯示自己的寬仁才設立的。在他夫人跳車之事發(fā)生后,陳帝讓他來主管東太后喜壽之事,他不可能不警惕。生怕這個時候出了什么問題。 他這個異姓王當?shù)漠吘箤擂?,他不覺得若出了什么差錯,陛下會寬恕。 幸好,沒出什么差錯。 松了口氣之余,齊鳴承再次轉頭望向側門的方向。想起尤玉璣剛剛與他說的話。這個尤玉璣,膽子也真大。他讓她幫忙尋個與闕公主單獨相處的機會,她竟然將地方挑在了宮中? 這簡直荒唐。 可是他轉念一想,今日東太后壽宴,正是人多雜亂之際…… 他已經把自己說服了,再次望向側門的方向。 他開始著急,著急尤玉璣還沒有派身邊的侍女過來尋他。 終于,在他記不得自己是第幾次望向側門的時候,終于看見了尤玉璣的侍女出現(xiàn)在側門,避開旁人的目光,沖他點點頭。 齊鳴承看向熱鬧的宴席,吩咐身邊的侍衛(wèi)盯緊些,若是出了事立刻去尋他。他這才挺了挺胸脯,朝側門走去。 跟著枕絮走時,他仍舊在猜著剛剛那些伴舞哪個是闕公主。 偏殿有一間間屋子,平時大多空著。今日因各府女眷獻藝,將這些屋子騰出來給她們臨時歇息和準備之用。這是齊鳴承安排的,一共有幾間房,他都清清楚楚。 “王爺,往前走,第七間。我們夫人在那里等著您?!?/br> 枕絮停下腳步。 齊鳴承皺了眉,問:“你要去哪?” 枕絮拍了拍臂彎里的斗篷,笑著說:“夫人讓我給王妃送去?!?/br> 齊鳴承瞇著眼睛目送枕絮走遠的背影,直到看不見枕絮的背影,他才收回目光。他轉過身朝前走,心中生出幾分警惕。 實在是尤玉璣在宮中給他這個“便利”,讓他不得不心生懷疑。他走到第七間屋子,停下腳步,剛要敲門,聽見尤玉璣的聲音從里面?zhèn)鱽怼?/br> “公主,您歇著。我得出去陪王妃了?!?/br> 緊接著,齊鳴承隱約聽到了一聲慵懶的“嗯”聲。那聲音有些遠,他還想再湊近些。房門被尤玉璣推開。 兩個人,一人站在門里一人站在門外。 齊鳴承視線越過尤玉璣,可一道屏風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剛要開口,尤玉璣抬起手,將食指搭在唇前。 尤玉璣走出來將房門關上,先開口,客客氣氣地喚了聲:“王爺?!?/br> 宮女和太監(jiān)們時不時經過。 待一排宮女走過,尤玉璣壓低聲音,飛快說了句:“下了藥,藥效在一刻鐘后徹底發(fā)揮藥效?!?/br> 齊鳴承恍然,怪不得剛剛聽到的那聲“嗯”聲,似有氣無力。 尤玉璣瞥了齊鳴承一眼,經過他身邊,款款往前走。她重新走進金宸殿,回到了熱鬧的宴席,眉眼間掛著和善的淺笑。 父親說做人要大度,也教她該狠心時要決絕些。 第71章 東太后聽了許多慶賀,雖她耳朵已不大好使,可知道都是在祝福她。何況陛下cao勞,能夠整日陪著她,她心情更好。沒了牙的嘴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不過她畢竟是八十的高齡了,體力實在難支。賀壽表演剛結束,大家還未用完宴,她已開始連連打哈欠。 “母后,這是疲了?”陳帝放下銀箸,關切詢問。 雖然他幼時一直是西太后撫養(yǎng),論感情,恐怕對西太后更深些??蓶|太后是他的生母,孝心亦存。 東太后又打了個哈氣,才連連搖頭。人到末年,就算身體難撐,也愿意家人在身邊。 陳帝點點頭,親自盛了一碗紅棗薏米羹,遞給東太后。東太后顫著手去接,陳帝趕忙扶了一把,幫忙放在她面前。 陳帝收回視線,眼前還是母后發(fā)顫干瘦的手。他心里有數(shù),這恐怕是母后最后一個壽宴。陳帝心中生出些感慨來。不論什么人,都逃不過生死的輪回。他瞥向自己的手,看見自己的手也生了褶皺,早不似早些年的強壯有力。 那還沒有打下的三個小國,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他越來越擔心自己壽命有限,來不及完成此等功蓋千古的大業(yè)。 陳帝正思量著,身邊的東太后忽然一陣咳嗽。 “母后,怎么了?” 東太后睜大了眼睛,驚恐地指著前方。 席間熱鬧一瞬間靜下來,和陳帝一同望向東太后所指的高壘壽桃。一個個壽桃之上慢慢浮現(xiàn)了黑色的墨痕,墨痕從上向下流去,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詭異的人臉。 不知是哪家年幼的小公子驚呼一聲“黑無?!?,然后哇的一聲哭出來。他的母親嚇得抖著手去捂他的嘴。 瞧著東太后臉色發(fā)白,陳帝大怒,立刻高呼太醫(yī),又道:“德順,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大太監(jiān)德順立刻小跑著過去,先瞇著眼睛查看一番,用手指粘了一點黑色的墨痕放進口中嘗了嘗,轉身朝陛下快步過去,稟話:“陛下,大概是上面寫壽詞的顏料融化了。究竟怎么回事,還得再細看……” 陳帝大怒,手掌拍在桌案上,怒言:“齊鳴承何在!” 帝王怒,滿殿之人立刻起身。 尤玉璣跟著旁人一起起身跪下,齊聲:“陛下息怒?!?/br> 皇后有心勸陳帝消氣,不過瞧著東太后皺著眉,臉色不悅,立刻向陛下道:“陛下,臣妾帶母后到偏殿去。讓老人家歇歇,也好讓太醫(yī)來診治一番?!?/br> 陳帝應允。 皇后扶著東太后從東側門往外走,還沒走出去,就聽見外面一陣喧嘩聲。 “又怎么了?讓齊鳴承負責這壽宴,就是這樣負責的?人呢,給朕押過來!”陳帝的不悅又多幾分。 華容公主身邊的李嬤嬤急匆匆過來,瞧著陛下臉色,直接先跪下去,才開口:“陛下,康景王潛進公主休息的屋子,污言碎語,不成體統(tǒng)。公主令老奴過來請陛下做主!” “什么?豈有此理!”陳帝離席,大步往外走。 大殿內的駙馬爺崔興賢一愣,得知是公主那邊出了事,趕忙跟著陛下快步往外去。 滿殿跪地的人也都站起身來,竊竊私語。 “康景王怎么會想辱姑姑?”陳凌煙不太相信,“姑姑是不是誤會了啊……” “住口!”晉南王妃瞪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