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死對頭兜里 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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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唐覺得他的寡言完全不是什么缺點。 他的話一直很少,但他的音樂懂得他。 葉唐原本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一直一直走下去的、獨一無二的知己, 他甚至為未來做了太多準備,那時候他每天都神神秘秘的,生怕自己的計劃被人發(fā)現(xiàn)。 他那時候要過十四歲生日, 明明是別人替自己慶祝的日子,他卻偏偏整日都在忙別的事。他輾轉(zhuǎn)找了好久,又對安喬軟磨硬泡換來了年份久遠的肖夜黑膠碟片;又偷偷錄了傅臨風的演奏,央求正在篩選優(yōu)秀青少年鋼琴演奏者的老師聽一聽,讓他給這樣一個“不是科班出身”的人一個機會;彼時正有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恰逢世界音樂學府的海登教授巡演,學校難得有試訓名額,葉唐忍住追逐名家的沖動,第一反應是,傅臨風可不可以試試? 他不是沒有音樂的敏感性,正因如此,他才覺得傅臨風是一定不能被埋沒的人。 十四歲生日當天,壽星從一早上起來就笑瞇瞇的,興致高得不行。 大家都以為這是葉唐正為自己生日而開心,也沒當回事,沒想到向來生日過得都很隆重的小少爺卻破天荒說了“這次要低調(diào)”,甚至連禮物都沒有收,一下課就從琴房溜走,跑沒了影兒。 他要去找傅臨風。 那時候?qū)Ψ礁呷?,正是最忙的時候,葉唐就一個人坐在他的班級門口,等那些加課全都上完,才心急如焚地扒在門框上往里看。 對方班級的人都見怪不怪了,漂亮的文藝委員見了葉唐,立刻清了清嗓,羞澀地看了一眼正在桌上埋頭演算的清瘦少年,心道終于有了和他說話的機會,又緊張又喜悅地說:“傅臨風,你弟弟過來了?!?/br> 班里的人都知道,只有他弟弟來找他的時候,傅臨風向來淡漠的表情才會稍稍生動一些。 握著筆的修長手指終于停下來,傅臨風在聽完女生說話后的第一時間,就抬起頭來,看向門口。 他低聲說了句“謝謝”,沒空注意女孩子騰的一下紅起來的臉,在一分鐘內(nèi)收拾好了書包,頭也不回地走了過去。 葉唐還沒開始長個,看這幾年躥高了不少的傅臨風時得仰著頭:“你來啦!” “嗯?!备蹬R風很自然地把葉唐的書包也搭在自己手上,停頓了片刻才說,“等很久了嗎?!?/br> “不久不久,坐了一會兒你就下課了?!比~唐心里哪還在意這些,抬起頭,邀功似的邊走邊跟傅臨風說,“我今天生日?!?/br> 他看見傅臨風原本沉靜的眼睛微微有了弧度。 他說:“我知道。禮物在我書包里?!?/br> 原本計劃先把傅臨風拽回家的葉唐瞬間就改了主意,根本等不到回去,找了個學校里的長椅就拉著他坐下,要現(xiàn)在就看看。 他十幾年來收過太多精美珍貴的東西,卻每一次都會很小心地打開傅臨風送的,包裝看上去過于樸素的禮物。 是一臺手工的三腳架鋼琴,跟葉唐家里的那臺幾乎一模一樣,雖然很小,里面卻有可以發(fā)聲的零件,手指按上去仍能聽見回響。 知道是對方親手做的,葉唐自己美滋滋地玩了一會兒才收起來,這個生日的心情在這一刻到達頂點,甚至覺得快樂得要飛起來。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善于隱瞞的人,現(xiàn)在干脆也不忍了,決定把自己生日前藏著掖著的驚喜,全都告訴傅臨風。 葉唐一股腦把禮物扔到傅臨風手里,看見對方抱著肖夜黑膠怔愣的眼神,深吸一口氣,告訴他自己準備的最大的決定—— “海登教授這個月底有一堂課,可以去試訓,說不定他真的會從中收一個學生,我確認過了,給了你的演奏資料,那邊破格地說你也可以一起彈。”葉唐的心怦怦直跳,臉也因為興奮變紅,他眼睛的光芒亮得司肆意,一眨不眨地望向傅臨風,“我們一起去?!?/br> 葉唐喋喋不休地繼續(xù)說著其他的事,這些對于一個非科班的學生來說,每一個都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有音樂學院舉辦的比賽也是,老師也在讓我邀請你參賽,我們可能要先去c市一天,然后回來準備曲子,彈給海登……” “葉唐。” 傅臨風卻忽然打斷了他。 “哎?”他不解,仍用那種熱切的、單純的、充滿希冀的清澈眼神看著他。 傅臨風的表情他現(xiàn)在還記得。 他的臉上終于有了細微的變化,卻不是變得欣喜,而是從剛才還帶著的一點愉悅中抽離,沉默、下墜,直到變成一汪失去生機的湖水。 傅臨風手里還抱著那張珍貴的黑膠,只是十指都攥緊了,嘴唇顫抖了許久,最終連葉唐的臉都扭頭不看,才開口說道:“對不起?!?/br> “我……不打算繼續(xù)了?!?/br> 葉唐全部的熱血在那一刻被一陣刺骨的寒意全部包裹,渾身冰冷。 他一直那么努力地追逐他,跟在他的后面,把他視作燈塔。 他今后所有的計劃都有他的名字,從未想過除此以外的其他可能。 可在這一天,他的燈塔在無邊黑海中閃爍一晚以后,驟然熄滅了。 - 和安喬吃完飯,葉唐沒有再問那張卡片的事。 畢竟只憑一張卡片就斷言實在太過荒謬,可是莫名的,他總有一點想要窺見奇跡的心理。 安喬正在沙發(fā)上看今天的排練內(nèi)容,還在找可以改進的細節(jié)。 葉唐想到什么,也走過去坐下。 可能因為安喬也算是了解傅臨風的人了,葉唐有時候就忍不住跟她分享:“對了,過兩天,傅臨風說要約我出去吃飯?!?/br> 安喬原本放在平板上的手指頓了頓,然后笑道:“好吃的話下次我也和你去?!?/br> 葉唐也跟著笑了:“好?!?/br> 他跟安喬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從小也沒什么矛盾,就算有時候有沖突,都是葉爸爸唱紅臉安喬唱白臉,過幾天誰也不記仇了。 可能是生活太過順風順水,他見過的不那么正常的家長,大概也是傅臨風的母親了。 想到這里,葉唐忽然怔住了。 好像自己這段時間以來……從沒聽他提起過。 他沒忍住問安喬:“那mama,你們這幾年在過年,傅臨風的……母親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是跟以前那樣神經(jīng)緊繃、歇斯底里,還是有了好轉(zhuǎn)? 平心而論,從葉唐從小的生活環(huán)境看,他很少會對人產(chǎn)生類似“討厭”的情緒。 因此他對傅臨風母親即使有所了解,知道一些事,心里的想法最多也不過是“有些奇怪”或者“有些偏執(zhí)”,但只要一想到她是傅臨風的親人,就不會有太負面的情感。 況且傅臨風很少提,他即使看見過聽見過,也不好再問。 “你們不是……和好了么?”安喬微微蹙著眉,像是在思考,“小傅沒有告訴你?” 過了兩秒,安喬又自問自答地說了一聲:“也對,他以前那個沉默勁兒……也不可能主動跟你提。” 在這一刻,葉唐心頭沒來由地一跳,像是有了一些什么預感。 “阿姨她……怎么了嗎?”葉唐眸光閃爍,遲疑著問出來,卻又不想那么快聽到答案。 可自己明明是想知道的。 想知道得要死。 這種急迫的心情卻帶了點怯意,葉唐只感覺心跳加速,卻只是一種有些莫名緊張又難過的心悸。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跟安喬一起看見她的模樣,以及后來自己無意中窺見的,女人歇斯底里的吼叫,或者毫無征兆的嘶號。 對象都是傅臨風。 那時候他太小,只覺得害怕。 下意識地想要后退一步。 “她……”安喬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看懂了葉唐心底的疑問,說道。 “她已經(jīng)過世了,在三年前?!?/br> 葉唐只覺得腦子里嗡的一聲,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怪不得傅臨風從來沒說過回去看她,怪不得他在跟自己說到和好的時候,對往事如此輕描淡寫…… “我也是去年才聽說,是你爸爸的合作伙伴跟他有過業(yè)務往來,飯局上聊天的時候才知道的。當時他好像也只是輕描淡寫隨便一提就過去了,沒有細說?!?/br> 安喬還在說話,但葉唐此刻只感覺雙側(cè)的鼓膜都被捂住了,卻有什么東西順著耳蝸鉆進來,攪得他大腦紛亂、一突一突地抽痛。 “那時候他像瘋了一樣賺錢,起來得太快,難免被人盯上?!卑矄陶f著有些不忍,“可三年前小傅才二十一歲,就算努力變得再怎么成熟,再怎么也還是被人探到了一點口風……” “那時候你還在國外,我不知道你們究竟還有沒有聯(lián)系,就沒有告訴你?!?/br> 安喬揉了揉眉心,嘆了一口氣。 “聽說……她好像,是自殺的?!?/br> 她不忍地看見自己兒子表情從震驚變成迷茫,再從迷茫里生出一點無能為力的悵然。 可出乎她意料的,葉唐就沒有其他的問題了。 “我……”他抿了抿干澀的嘴唇,“我知道了。” - 十五歲的葉唐覺得,在想要追求并為之奮斗一生的抱負面前,家人是最堅實的后盾,金錢則是最不值一提的東西。 但他過于理想化,拼了命要想對一個人好,想要無條件地去幫一個人,一顆心熱血赤誠,太干凈太純粹,卻唯獨缺了點感同身受。 他甚至忘了那兩個條件,對方一個都沒有。 第38章 像一首沉默編織的,夢境…… 葉唐在得知這件事以后的樣子比安喬想象中的還要好些。 她原本以為葉唐要么會不停地追問, 要么就干脆現(xiàn)在就出門去找傅臨風弄個清楚,總歸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一個人默默抱著膝坐在沙發(fā)上, 一句話也不說。 她看了一會兒,準備叫家里的阿姨煮碗甜湯, 只是剛一開口,就被葉唐打斷了。 “不用了mama?!彼€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只是眼神終于生動了一些,“我想回去練琴。” 安喬站在原地,聽見他說:“我沒事, 就是突然很想回去彈一下新曲子?!?/br> 她想起那首曲子的名字, 便沒回頭:“好,那路上注意安全。” “記得別熬太晚, 早點睡覺?!彼龂诟赖?。 “好?!?/br> 葉唐終于站起身來,頭發(fā)有點亂,表情卻沒什么變化:“我知道了?!?/br> - 這里的位置離葉唐常住的那邊橫跨了半個城, 葉唐上了車以后就開始望著窗外走神。 現(xiàn)在正好是這座城市最忙碌的時候, 車流擁擠, 人潮涌動。 這些年他總是不愿回憶過去的事情,逃避似的縮起來, 仿佛這樣就可以更輕松一些。 只是五年的時間太長,加上回國以后又再遇見傅臨風, 他才不得不承認,有些事情……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