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萬福 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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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弦說的本來就不是這個意思,當即擺擺手:“沒有沒有!” “那,王爺、侯爺,姜弦告退?!?/br> 姜弦走后,府衙沒了那抹艷色,頃刻間暗淡下來了。 蕭向忱知曉案子已經有了眉目,他想要窺探陳淮的私生活的心就徹底按耐不住了。 “阿淮,你把‘平生居’給了姜姑娘?” “嗯。” “你這算是安置了她?” 陳淮涼涼地瞥了蕭向忱一眼,似是覺得他沒有藥醫(yī)似的勾出了一抹笑:“你不會覺得我動了什么心思吧——” 在蕭向忱煞有介事的目光里,陳淮隨意道:“我與戎胡作戰(zhàn),燒了杏海坳,后來才知那是姜弦的家?!?/br> “如今把‘平生居’給她,不過是補償而已?!?/br> 是這樣啊…… 蕭向忱打量著陳淮,發(fā)現他不似作偽,才在心底沉沉嘆了口氣,坐了回去。 * 北軍府衙的馬車在城北的巷道里小心地駛著。 一開始,還能聽得見細雨簌簌之下,沿街的商戶做生意的吆喝聲,后來便徹底歸于寂靜。 陳淮的私宅就坐落在這里。 算是城北鬧市街區(qū),但這個巷子實際上無人問津,偌大的地方,唯有“平生居”一個院落。 姜弦初次來的時候也覺得過于安靜,只是想到陳淮在這里處理公務,又覺得還是隱蔽一點的好。 想到了這里,姜弦開口問一旁的衛(wèi)硯道:“衛(wèi)將軍,侯爺這幾日是在侯府處理公務嗎?” 衛(wèi)硯被姜弦這樣冷不丁一問,下意識答道:“侯爺這幾日怎么會去侯府?” 說罷,衛(wèi)硯才覺得不妥,又連忙補了一句道:“這不是有案子嗎!侯爺住在府衙?!?/br> 姜弦聽得出衛(wèi)硯不想讓她深究,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只是,無論是怎樣氣派的衙門,定然不會有私宅這樣好。 姜弦細細想了一下,陳淮年關前在落霧林被戎胡人伏擊受傷。 雖然軍醫(yī)當時說不過是小傷,但那箭簇她親眼所見,入腹一寸,帶著倒鉤。 如今才過了兩個月 ,而且楚都這天氣也不適合養(yǎng)傷…… “可,衛(wèi)將軍,這里離北軍府衙也不遠?!?/br> 衛(wèi)硯拍了拍腦門道:“這是我的疏忽,侯爺以后沒事不會來‘平生居’了?!?/br> “侯爺既然把這里讓姑娘住了,他如果經常來,豈不是擾了姑娘清譽?!?/br> 姜弦恍然大悟。 可這樣她不是白被燒了杏海坳、白帶著家仆在定邊軍里打下手了嗎? 原本姜家就欠著陳淮大恩,不指望報得全部也罷了,可如今竟然把恩公逼得連房子也沒有了。 姜弦只這么一想,就覺得受不了。 她看著衛(wèi)硯,不容拒絕道:“衛(wèi)將軍,你同侯爺說,我已經收拾好了十里春,明日就搬出這里?!?/br> 說完,姜弦撐著傘利落地下了馬車。 衛(wèi)硯看著卷著紅浪的裙擺,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 這是怎么了? 姜姑娘怎么就突然住不習慣了? 第3章 三.弦 我的清譽……你怎么想的?…… 酉時未過,天色就已經暗沉下來了。 姜弦透過花窗,看著曲水似的小道盡頭,八角亭迎著光,斜影橫落在水潭里。 她停了一會兒,扭頭看著身旁的嬤嬤。 周嬤嬤立馬柔聲道:“姑娘放心,該收拾的都收拾好了,余下的一點,明早拿也拿得了?!?/br> 周嬤嬤見姜弦還是有些懨懨的,大概是知道她想父母了 ,于是靠近姜弦,攏了攏姜弦如瀑的頭發(fā),仔細哄道:“姑娘看,這外邊兒月色多好,你也別一直待在這里,悶?!?/br> 周嬤嬤是姜弦父親姜恒時的乳母,后來姜恒時因為姜弦的母親紀盈,甘愿拋下京城的前程。 多少人見風使舵,唯有周嬤嬤自愿跟著姜恒時去了北地。 就憑這相伴之情,姜弦一直視周嬤嬤如半個祖母,十分尊敬。 此時,她聽周嬤嬤這樣說,當即收斂了情緒,乖乖道了聲好。 明月浮動,薄紗似的云線遮掩,盡數鋪散在庭院里的積水上。 姜弦同周嬤嬤踩過積水,沿著曲道,一邊說著體己話,一邊賞著平生居的景色。 驀地,周嬤嬤止住了步子。 姜弦被輕輕一扯,還沒出聲詢問 ,就看見嬤嬤欠身下去,一個福禮,做得優(yōu)雅大方。 “草民見過侯爺,請侯爺安?!?/br> 姜弦轉頭,月華傾泄、梧桐木下,正負手立著一個玄衣青年。 她微微有些驚愕,旋即展顏一笑,明媚非常:“姜弦見過侯爺!” 陳淮頷首,免了她們的禮,又等姜弦走近后,才拿出了一個檀木盒子。 “這是我自廷尉府拿來的,需要你再聞一聞?!?/br> 姜弦接過,看了一眼陳淮,見他沒有要讓周嬤嬤回避的姿態(tài),才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有一塊軟玉模樣的東西,瑩瑩發(fā)著光。 姜弦拿在手里,還沒湊得更近,一股熟悉的氣味就若隱若現繚繞在鼻尖。 這氣味,竟也類似小葉紫檀香! “熟悉嗎?” 姜弦點點頭:“侯爺,這和那日的香應當是同源?!?/br> 陳淮清冽的眸子里閃過明了后的舒展,整個人都帶了幾分慵懶高貴。 他接過那塊“軟玉”,兀自思索。 如果是這樣…… 所料不錯,這是那日的香中一種最為重要的原料——雪嶺蠱。 十年前,陳淮剛越過兄長陳涑(su)被封世子,便隨老宣平侯一起到南海練兵。 彼時有一樁懸案,便是兩位官員死的無聲無息。 當時要說那兩人身上唯一的特點,便是一股類似小葉紫檀香的氣味。 不過那時候,這氣味如同進了香坊,香氣沖得他腦子都疼。 如今倒是進步了許多。 姜弦看著陳淮不說話,只是一搭不搭拿著那盒子敲著手心,便抬眸問:“那侯爺,這算是已經知道答案了嗎?” 陳淮回神,淡淡道:“差不多了,不過明日要去做最后的驗證。” “哦。”姜弦點點頭,發(fā)間的鈴蘭發(fā)簪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發(fā)出聲響。 她道:“那我可以去么?我熟悉這種味道,說不定可以幫侯爺?!?/br> 陳淮垂眸,見姜弦的神情十分真誠,不似作偽,不由愣了一下。 以往他見過的女子,不要說是不怕這些死人,就是能幫著男人包扎個傷口都要扭捏一陣子。 她倒好,自北疆見過后,干脆幫著軍醫(yī)打下手,見了戰(zhàn)場上血rou橫飛也沒什么畏懼。 既然如此,陳淮提起了興趣。他思忖一下后道:“明日我來接你?!?/br> 說著,陳淮抬腳便要走。 姜弦忙道:“侯爺,你要去北軍府衙嗎?” 這話問的。不去府衙還能去哪里? 陳淮正打算這樣侃一聲,可偏偏想起了宣平侯府。 可是衛(wèi)硯多嘴什么了? 他止住步子,側身看著姜弦。 面上翻起淺淺淡淡的笑意,眸光卻深了下來,沒在長睫隱出的暗影里。 他道:“是有何事?” 姜弦認真道:“侯爺,你有舊傷,公務再忙,睡府衙也不行,不如你就在這里睡。” “我與嬤嬤已經收拾好了,侯爺要住,我們可以現在去十里春,你放心,決然不會影響侯爺清譽……” 耳邊如若清鈴,脆生生說了很多,一時間把陳淮說得有些懵了。 他頓了良久,終于朗笑道:“我的清譽……你怎么想的?” 陳淮一邊說著,一邊掃了院內一眼。 托今夜月光皎潔,他從花窗外向里看得明明白白,姜弦當真十分客氣把所有都收拾的很好。 他道:“平生居是補償你的杏海坳,既然你不想要,那算我欠你一個恩情,日后想要什么,可以提?!?/br> “不是——” 陳淮抬手止住了姜弦的話:“今夜晚了,你就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