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萬福 第1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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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城門打開,一匹毛色發(fā)亮、黝黑的馬像是一晃而過的影子,越出都城,直直往符安山而去。 緊跟著一小隊人馬,也迅速出了城。 陳淮的追影是上好的千里馬,陳淮沒有費多大力氣,直接騎馬入山。 等快到了地方,小路沒有、灌木橫生,陳淮才下了馬,由著追影四處晃。 正值春日,山林茂密,伏殺的人如若待在這里,便只能靠這一雙耳朵。 陳淮面上依舊是不疾不徐、鎮(zhèn)定自若,只是心里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突然,一聲馬嘶。 陳淮順勢聽音辨位,便躲開了暗箭。 殺氣陡生。 陳淮反而舒服起來。 這種兵器碰撞、暗伏較量的廝殺場,他再熟悉不過。 “怎么,躲著是指望還能伏擊本侯一次?” 話音落,密林里閃閃躲躲,最終出來了四個人。 這大概就是歸南能指揮的所有人了。 他不是時周,也沒那么大的影響力。 陳淮慢條斯理拎著度寒劍,在這四個人的審視下,出了灌木叢。 眼前的視線瞬間便像是放開了一般,層巒疊翠、云霧繚繞。 山間風(fēng)大,陳淮甚至看得見緊挨著懸崖的歸南抵在姜弦頸邊的匕首微微顫抖。 陳淮雙唇抿成一線:“我來了?!?/br> 歸南不為所動,他只是盯著陳淮,目光瘋狂。 那夜,他勸著時周離開,時周不肯。 時周想著為父母報仇,想著為王爺做事,所以她不能尋求活路…… 思及此,歸南瞥了一眼姜弦。 他放下了匕首,語氣竟是正常了些:“冒犯了?!?/br> 姜弦心里詫異,但此時她哪有別的心思。 她想讓侯爺別冒險,只是嘴被堵得難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向陳淮搖搖頭。 卻發(fā)現(xiàn)陳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只是盯著歸南。 良久,他輕嘆一聲:“你是安王的人?” 在烈烈山風(fēng)里,陳淮的聲音極其淺淡,可偏偏像是有種力量,讓一切都安靜下來。 他道:“你打算怎么死?!?/br> 歸南聽著,不由自主心里一顫。 旋即他了了一笑,真是奇怪,難道他自幼選拔才做了暗衛(wèi),還能怕死不成。 歸南道:“你想救她?就放下劍。” 陳淮唇角噙笑:“讓她過來,我給你個體面的死法?!?/br> 歸南定定站了幾刻,漸漸地,他發(fā)現(xiàn)比起姜弦的生死,陳淮他更想讓他死。 這樣也對。 歸南心道,難不成陳淮這樣的人,真的還會悲天憫人不成? 只一瞬間,歸南一把推開姜弦,手里的軟劍像是翻出了海浪,卷著向陳淮掠過去。 陳淮身后的四個人也猛然躍起,向陳淮刺了過去。 場面霎時混亂不堪。 姜弦自認(rèn)沒有幫陳淮的本事,她便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小心地躲開。 她緊張地看著陳淮在劍花翻騰里,越來越狠。 他的目光是她從未見過的寒冷,似乎自從他見到歸南,那股殺意就從來沒有斂去。 甚至,那會兒如果能殺死歸南,似乎他都可以犧牲自己…… 姜弦這么一想,不由怔了一下。 只是這一下,陳淮便干脆結(jié)果了一個人。那人失了力氣,借著力道直直向姜弦撲了過來。 姜弦避無可避,竟然被那人臨死前也要拉著個墊背的想法,撲下山崖。 凜凜的風(fēng)就在耳邊,姜弦嚇得閉上眼睛,只覺得四個字“我命休矣”。 只是,這種下墜感卻不過一閃而過。 姜弦抬眸,看見陳淮抱著她正吊在懸崖下的藤蔓上。 陳淮冷冷向上瞥了一眼:“便宜了他。” 說著,他迅速放開手,攬著姜弦接連滑兩三根藤條,最后竟然落在了地上。 姜弦滿目吃驚:“這、這山崖這么低?” 其實也算不得低,至少若不是陳淮,她必死無疑。 陳淮聽罷,卻皺了皺眉頭。 剛剛姜弦被撞下去的一瞬間,歸南其實是想救她。 陳淮沒有放過一絲一毫的細(xì)節(jié)。 他目光若有若無打在山崖數(shù)不盡的、手腕粗的藤蔓上。最后又定格在姜弦身上。 這山崖選得確實沒問題。 如果他不是很長一段時間只能呆在昭陽寺、聽著那幫老禿驢給他念經(jīng),要除去一身罪惡,他也不至于了如指掌來闖。 只是,反正是要死,為什么不選在昭陽寺的那一邊,大家一起下地獄? 陳淮自認(rèn)歸南不會是因為他,那么…… 第17章 十七.弦 十六歲擔(dān)起北疆的二公子,如…… 陳淮眸色幽深,唇角噙笑,仿佛要穿透人心。 他攬了攬衣袍,詢問的話呼之欲出,身側(cè)的姜弦此刻卻腿軟了一下,坐倒在地上。 陳淮一怔。 姜弦恍若現(xiàn)在才意識到什么,開始后怕。 她安安靜靜蜷在地上,竟像是個窩成雪花球的兔子。 陳淮先被打斷思路,后又被她的模樣逗笑了。 他停了一會兒,之后半蹲在姜弦面前,語氣輕松:“怎么,北疆那么亂倒不怕,現(xiàn)在膽小成這樣?” 姜弦縮了縮脖子,目光躲閃:“剛剛,侯爺會不救我嗎?” 陳淮頸間肌rou一繃,將他的下頜線勾畫地漂亮、鋒利。 他定眼看著姜弦,女子雙瞳如若剪水,泛起淺淺的水波。 陳淮忽地想到自遇到姜弦至現(xiàn)在她所有的事情,霎時覺得自己對“安王”二字過于魔怔。 他揉了揉眉心 ,停了一下后站起了身坦言道:“我費這么大勁,你不會以為就是為了和歸南見一面?” “他也配?” 姜弦聽罷,倏然一笑,小鹿似的眼睛如扇開合,看者只覺賞心悅目。 陳淮伸手將姜弦拽起來道,語氣溫和:“地上涼,去尋個山洞?!?/br> 符安山此處懸壁生得奇特,它半山腰橫截開來,看似一塊平地,實際上仍然需要很遠(yuǎn)的路,才能尋到與地面相接的地方。 陳淮在來時不能保證歸南一定帶著姜弦,亦或者不會將姜弦藏在哪里,故而讓衛(wèi)硯攜兵馬繞路圍山。 如今看來,歸南倒是給他行了方便。 不過,即便如此,姜弦穿著繁復(fù)的襦裙,這樣的路程和如今的時辰,怎么也得找個山洞歇著了。 正如陳淮所言,符安山每一處他都來過,故而幾乎沒有費力氣就找到了一處歇腳的地方。 他隨便拾了點松木枝,拿著火折子生了火。 姜弦靜靜看著陳淮撥弄著火堆,良久之后,又將視線掠到山洞外。 今夜月色皎潔,只有一縷一縷的云線,薄紗似的掛在周圍,似落不落。 若是再看看,又覺得月和云恰似水與霧,騰起薄薄的遮擋,披伏在山色林間。 四下寂靜,唯有清風(fēng)和時不時傳來的鳥鳴。 這樣的夜晚,不自覺,心就凈如一潭水。 橘紅的火苗炸出噼啪聲,火光映出姜弦的半張臉,似同她一般神游。 陳淮輕輕掃開里面的朽木,抬眼道:“還怕么?” 姜弦回神過來,搖搖頭“和侯爺一起,有什么好怕的。” 姜弦這句話說得太過平靜,不假思索,又若理所應(yīng)當(dāng)。 陳淮輕笑一聲,隨意地把手里的木枝扔進(jìn)火堆,砸出一簇火苗。 他向后伸展了一下,帶著一絲慵懶,隱隱約約夾雜幾分少年氣息:“這么信任我?” 姜弦聽著陳淮的調(diào)子,再透過這搖曳的光暈,一時間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