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尋找演員
自從她回到沈家,就一刻沒停下報仇的步伐,之前的精心布局也都一步步走完了,可以說,成效非常顯著。 首先,她把沈昌貴從海關(guān)分署署長的位置拉了下來,他再也不能官復(fù)原職。 其次,在沈家,楊金華沒錢也沒地位了。 不過這柳凝梅得勝的兩件事,也有弊端。 如果沈昌貴和楊金華再被逼得太緊,可能會狗急跳墻,會跟柳凝梅硬碰硬撕破臉。 柳凝梅目前還不想完全撕破臉,因為時機(jī)還不成熟,她還沒有做好將沈昌貴和楊金華一舉毀滅的準(zhǔn)備工作。 所以,接下來她的策略是——暗中布局,做好下一階段的充足準(zhǔn)備工作,待到時機(jī)成熟時,一舉得勝。 柳凝梅剛從英國回來時,是冬天的尾巴,轉(zhuǎn)瞬即逝幾個月,春天都過去了,如今已迎來炎炎夏日。 楊金華熬湯也已經(jīng)三個月了,雞湯喝夠了,她還會換著熬牛rou湯、排骨湯,還每一次都讓王媽傳達(dá)一種意思,都是老爺勉強(qiáng)她去熬湯的,她本身是很不愿意的。 這種掩耳盜鈴的把戲,若是遇到別人,可能真的會被騙過,可柳凝梅太了解楊金華了。 但想到她熬得那些毒湯,都進(jìn)了她自己孩子的肚子,柳凝梅也會微微一笑。 三個月的浸潤,那些毒湯終于開始起作用了。 這天早飯時間,大家圍坐在八仙桌前,沈妍希正吃著飯,突然捂住了胃部,“?。“パ?!” 楊金華立刻詢問,“怎么了妍希?” 沈妍希蹙著眉頭,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有好幾次了,最近一吃稍微硬點、冷點的東西,胃里就有一種灼燒的感覺?!?/br> 柳凝梅和宋含鈺目光神不知鬼不覺地撞了一下,隨即各自低頭吃飯。 宋含鈺低下去的精致小臉,別人看不見的角度喜上眉梢:真好,快了! 沈明輝蹙了蹙眉頭,聲音有些沉重地說,“是不是最近家里食物有問題?我也會時不時胃痛,當(dāng)然,也可能因為我上次得過胃潰瘍,一直就沒有徹底恢復(fù)?!?/br> 他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楊金華立刻敏感地轉(zhuǎn)頭看向柳凝梅,為什么這么久了,她卻沒事? 柳凝梅反映極快,絲毫沒有一點遲疑,立刻搶著說,“義父,我也有這個懷疑,并且……” 她故意高深莫測地停頓了一下,繼而不給別人思考的機(jī)會,讓人看起來,她是真的很生氣的樣子,語氣極其不好。 “我至從喝了義母熬的補(bǔ)湯以后,腸胃就經(jīng)常不舒服,感覺身體不但沒有變好,反而變壞了,今天下午我就打算卻看醫(yī)生了?!?/br> 她這話一出,楊金華心里踏實了。 沈妍希也暗自偷笑。 她覺得自己的胃病,應(yīng)該是吃東西沒注意,受涼了,而柳凝梅的腸胃不舒服,應(yīng)該就是她娘的毒藥起作用了,真是太好了! 沈昌貴聽到柳凝梅的懷疑,立刻緊張地解釋。 “凝雪啊,我敢保證,你義母的湯絕對沒有問題,因為每一次都是我催著她熬的,她根本不愿熬湯的?!?/br> 柳凝梅垂眸,不吭聲。 總是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宋含鈺總能說話說到刀刃上,起到極好的作用。 這也是柳凝梅欣賞她的原因。 她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嚴(yán)肅地看著柳凝梅,緩緩開口。 “凝雪啊,這事我得為娘說句公道話了,她熬的湯,不可能有問題的,因為我也每天都喝啊……你可能會說,我們喝的是娘單獨為我們熬的,但是,我想告訴你,娘給你熬的湯,我也喝過啊,而且還不止一次,我就沒覺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并且我喝了娘熬得湯,不但身體越來越好了,睡眠也比以前好了,皮膚也比以前好了呢,你們自己看啊!” 宋含鈺那個膚淺少奶奶的形象,被她演繹得淋漓盡致,搖頭晃腦小人得志般展示她的肌膚有多好。 大家還真順著她的思路去看她的臉,果然皮膚又白又亮,漂亮了很多。 其實這一點她真的沒撒謊,她跟柳凝梅都因為喝了很多無毒的補(bǔ)湯,而變得越來越氣色靚麗了。 柳凝梅天生麗質(zhì),所以,表面看沒有太大變化,而宋含鈺原來皮膚泛黃,這會兒反差就非常大的顯了出來。 所以,宋含鈺的這一番言辭加展示,從楊金華的角度看,她是向著楊金華的,她令柳凝梅相信了楊金華沒有下毒。 而從宋含鈺和柳凝梅的角度,那就是安撫了楊金華質(zhì)疑的心。 這一番話的作用,比金子還值錢。 一切將繼續(xù)進(jìn)行下去。 楊金華繼續(xù)熬毒湯,而毒湯也要繼續(xù)給她的孩子們喝。 這樣,后面才會有重頭好戲,不是嘛? 柳凝梅挑眉看了宋含鈺一眼,心里給她一個贊嘆,面上卻是故意不甘心般地怒斥。 “她是你婆婆,你當(dāng)然向著她了,不過……”,她突然語氣又軟了下來,就好像是被宋含鈺的話說得沒理了,不得不妥協(xié)。 “就像你說的,你的臉色確實比以前好看多了,那我就再喝一段時間的湯看看吧,如果一個月后,我還是不舒服,那我真的要懷疑了?!?/br> 宋含鈺說,“我跟娘是一家人,向著是理所當(dāng)然的,但我也不會不講道理的亂誣賴人?!?/br> 這話好像在說,柳凝梅她誣賴了楊金華。 柳凝梅面色難看,一副有口難言的樣子,似是被宋含鈺懟住了。 楊金華心里歡喜:柳凝梅再喝一個月的毒湯,那就是喝四個月了,就算到時候她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恐怕也無力回天了。 很好,這個兒媳婦果然沒白娶。 “好好好,那就再喝一個月試試,到時候不想喝了,就不喝了,我再托人從上海買些燕窩、魚刺給你補(bǔ)身子?!?/br> 沈昌貴最會說好聽的,柳凝梅當(dāng)聽不見。 楊金華和沈妍希從始至終都沒吭一聲,楊金華的不吭聲,越發(fā)顯出她的無辜,不爭、不辨,好像是一種我本來就不愛熬湯的姿態(tài)。 而沈妍希的不吭聲,就反而顯出了她的心虛。如果不心虛,正常邏輯下,她應(yīng)該是要替自己娘爭辯的。 每個人的神色代表了什么,都逃不過柳凝梅的火眼金睛。 但,她只會選重要的人和事加以算計,該忽略的,她不會浪費自己的精力。 飯后,柳凝梅說要去醫(yī)院看胃病。 宋含鈺說要去趟警察局,找局長說說,看能不能給沈明輝換個好點的工作。 沈昌貴和楊金華聽到宋含鈺的話,欣慰又期待,開心地送宋含鈺出門,但沈家的汽車已經(jīng)被海關(guān)分署沒收了,宋含鈺也只能坐黃包車了。 等柳凝梅和宋含鈺一前一后出了門,沈昌貴立刻變了一張臉。 他大步走到楊金華身邊,長袍都被他走得飛了起來,他陰惻惻盯著她的眼睛問,“你在湯里動手腳了?” 楊金華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轉(zhuǎn)頭看向沈昌貴,她頭上搖晃動作過大的金釵,出賣了她的心虛,但她面上卻還是嘴硬得很,“沒有。” 她轉(zhuǎn)身想走,沈昌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將她使勁拉回身邊,動作之大,金釵都被甩掉在了地上。 她以為他定饒不了她,卻聽他在她耳邊低沉著聲音說,“等我拿到錢,你想怎么樣都行,但現(xiàn)在,我不允許你做任何傷害她的事,你給我記住了,如果你敢忤逆我的意思,影響到我發(fā)財,我真的會讓你后悔的?!?/br> 這回沒等楊金華先走,沈昌貴先冷漠地走了。 看著他搖搖晃晃一身老爺范的步伐,楊金華就想起,當(dāng)年沈昌貴是如何卑躬屈膝地拍柳老爺馬屁的。 那時,她看著沈昌貴伏小做低,她就特別心疼,因此才會策劃了一個局,拿下了柳老爺海關(guān)分署署長的位置,送給沈昌貴坐。 可現(xiàn)在想來,她覺得她是瞎了眼,腸子都悔青了。 如果當(dāng)年她趁著自己年輕貌美嫁給別的男人,未必會比沈昌貴差,而如今,她更不會落得人財兩空的境地。 人在不順的時候,就總是容易后悔,但卻只會從別人身上找原因,從不反省自己的行為。 她從來都不反思,如果她沒做過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又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多令她倒霉的事。 ……………… 柳凝梅當(dāng)然沒去醫(yī)院,她也沒有胃疼,她是去了一家戲院的二樓雅座看戲去了。 不一會兒,宋含鈺也來了。 她們是分頭出門的。 宋含鈺笑著坐到柳凝梅身邊的鏤空藤椅上,不無疑惑地問,“今天怎么有心情來看戲?” 柳凝梅微微勾了勾唇,一手磕著瓜子,一手執(zhí)著金絲繡帕,悠然自得地說,“我們的事,進(jìn)展挺順利的,我們兩個也該放松一下緊繃的神經(jīng),緩緩心情,這樣下一場開局,才會有更充足的精神,以及發(fā)揮出更大的智慧?!?/br> 宋含鈺笑著,暗暗翻了個白眼,她才不相信她是真的能放松下來呢。 大仇沒得報之前,她和她,都不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放松。 “說吧,到底想跟我說什么?” 宋含鈺神情嚴(yán)肅了,柳凝梅也不再開玩笑。 柳凝梅給宋含鈺倒了杯茶,聲音平靜地說,“別急,一邊喝茶,一邊聽?wèi)?,我一邊慢慢跟你說?!?/br> “好啊!”宋含鈺感覺今天的柳凝梅,很不一樣。 “今天幸虧你精明,不然換湯的事,可能會暴露也說不定。” 兩人舉起精致的紫砂杯喝茶,柳凝梅不緊不慢地夸贊宋含鈺。 宋含鈺就覺得,柳凝梅真正想表達(dá)的用意,應(yīng)該在下一句。 “以后,我們兩個在沈家,要盡量做到……” 柳凝梅突然意味深長地看向宋含鈺的眼睛,宋含鈺一愣,立刻嚴(yán)正以待、洗耳恭聽。 “誓不兩立、水火不容,這樣才能避免楊金華和沈妍希的懷疑?!?/br> 用片刻時間消化掉這番話的用意,而后宋含鈺沒說一句廢話,只點點頭,“明白了?!?/br> 聰明人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 又過了一會兒,宋含鈺見柳凝梅不再出聲,便問,“還有其他事嗎?” 原本看戲的柳凝梅轉(zhuǎn)眸看向她,“有??!” “什么事?”宋含鈺好奇。 “看戲?。 绷肺⑿?。 宋含鈺一時沒明白,可想了想,或許,柳凝梅要她看戲,是有什么用意,于是她不再多問,她讓她看,她就看好了,反正她信任她。 今天大戲院上演的是“黃梅戲”,黃梅戲不是北方戲種,這是玉城劇院老板從南方新引進(jìn)來的,引進(jìn)一個劇種,就要引進(jìn)一整個戲班的成員,劇院老板花了大價錢,可因為黃梅戲在玉城是稀罕劇種,因此老板也賺得了鍋滿瓢滿。 今天是七月初七,中國傳統(tǒng)的七夕節(jié),年輕人眉目傳情的好日子,因此戲院老板也應(yīng)景的安排了《鵲橋會》這個劇目。 北方京劇唱、念、做、打,要真功夫,風(fēng)格偏硬,而黃梅戲的聲調(diào),充分體現(xiàn)出江南人的婉約、柔情,對于北方人來說,有著一種新奇的吸引力。 黃梅戲確實很好看,也很好聽,但宋含鈺還是覺得,柳凝梅不可能真的有這個閑情逸致。 果然,不多時,在劇情進(jìn)入高潮,扮演織女的女主角夜鶯般空靈的聲音再次響起的那一刻,柳凝梅終于又開口了。 “你說,這個女主角,她夠不夠漂亮,聲音夠不夠好聽?” 宋含鈺仿佛一下就意識到柳凝梅想干什么了。 “聽說你jiejie以前就是在飯館唱曲時……被沈昌貴看上的,有空有閑錢時,沈昌貴也還是會時常去聽?wèi)?,可見沈昌貴……真的很好這口?!?/br> “沒錯!”宋含鈺漂亮的眸子閃過精光,給予肯定的答復(fù)。 以前jiejie為了貼補(bǔ)家用,便到飯館里唱曲子,jiejie不是特別漂亮的女人,但卻吸引了沈昌貴,這不得不說,歸功于jiejie有一個好嗓子。 “這個黃梅戲的女主角,比我jiejie年輕,聲音比我jiejie還要柔美,長得也比我jiejie漂亮。” 所以,后面的話不用說了,如果這個女人出手的話,想必一定會萬無一失,尤其是在楊金華和沈昌貴如今這關(guān)系僵硬的當(dāng)口。 臺上演員繼續(xù)賣力的唱著,聲音優(yōu)美而動聽,唱詞華麗而感人。 一場劇作罷,宋含鈺才發(fā)現(xiàn),她們身邊竟然多出了一個人,是個男人,是那個去沈家抓沈昌貴的丁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