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要你回來(3)
“修和,你知道嗎,在你剔除了我的仙骨后,我雖然不再為神,但身為上古靈樹的本命能力才終于被激發(fā)出來。這種能力無人知曉,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聽心靈樹憑何聽心?自然不是普通至極的耳朵,神力,或者各種銘刻了咒術(shù)的法器。聽心靈樹靠的是眼睛,那隱藏在每一圈年輪里面的聽心瞳……聽心瞳可聽天下萬事,曉神魔心障,若是當(dāng)做法器,也絕對是天地間一等一的良材,比起你這天帝劍也不會差……” 聽白的身體微微蜷縮,他的神識隨著精魄的脫離都有些渙散了,可他還是強(qiáng)撐著意識不散,冷漠地看向被恐懼和憤怒支配的修和:“修和,我燃盡所有聽心瞳為你幻化了這座壁壘,你應(yīng)該感到榮幸,因為你是這世間第一個也是最后一個看到它的人……這座壁壘可護(hù)我一刻,無論你本事多大,在這一刻鐘內(nèi)都不可能打破它,當(dāng)然,我也出不去?!?/br> 聽白眉心的光點釋放將盡,他緩緩將眼睛閉上,身體也隨之透明虛幻了:“自此,我聽白這段雖不完美卻很完整的經(jīng)歷終于結(jié)束了……你繼續(xù)回去做你的天帝,享世人無上崇拜,沒了我,你的心魔便沒了,你還可以在天界眾生面前保持威儀,令他們信你服你。還有,我把我的心臟放在了旭堯的心里,如果你對我還有最后一絲憐憫,就放過他吧,他對你造成不了任何威脅……” “修和,我從沒怨過你……如果不是你將我從斷天澗帶出,耗費(fèi)無數(shù)靈力培我育我,可能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小樹妖,整天跟旭堯百日如一日的嬉鬧,或者已經(jīng)死在某個大魔的手里,成了別人體內(nèi)的養(yǎng)分……如果不是你,我不會認(rèn)清自己的身份,不會認(rèn)清自己的責(zé)任,只會毫無意義的渾渾噩噩下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看清我的內(nèi)心,不會這般坦然地答應(yīng)旭堯……” “修和,我不恨你,但我愛的是旭堯……” 聽白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的身形也在同一瞬間完全消失,如果不是空中還留存著一些他的精魄光點,這周圍沒有任何他存在過的痕跡。 …… “聽白……你非要這么狠嗎?” 天帝修和整個身體都失去力氣,重重地落在地上后半跪下去,拳頭握緊就打在地面上。 沒有半分神力的防護(hù),用力猛烈,他的拳頭上頓時出現(xiàn)許多劃破的細(xì)小傷口。 “聽白!” 旭堯在聽白逝去的最后一刻才醒轉(zhuǎn)過來,睜開眼就看到那個他放在心里愛了萬年的人化成億萬碧綠光點,像塵土一般被風(fēng)吹散。 他飛躍起來,拼命去抓那些精魄光點,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通過這些精魄,說不定還能夠復(fù)活聽白! 可他剛一騰空,修和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一拳打出,將他打回地上:“滾開,不許你碰他!” 修和身后漸漸浮出一道巨影,左右張開臂彎,再向中聚集,竟將四處飛散的光點吸引了過來,緩緩聚攏,隱隱成了一個小一些的人形。只不過異常虛弱,似乎風(fēng)一吹又會消散。 旭堯停下攻勢,他看出修和和他一樣的目的,等到修和將聽白的精魄收集齊了,他才怒吼道:“將聽白還給我!” 修和冷笑,他從不把旭堯放在眼中:“雖然我答應(yīng)了聽白不傷你,但你如果還敢這樣放肆,我立刻就廢了你!” 旭堯聞言無懼,在身后喚出血海巨獸的虛影就朝著修和撲去,口中怒吼道:“我要你把聽白還給我!” “冥頑不靈!” 修和遙指天際,將天帝劍握在手中,對著旭堯一揮,鋒利的劍氣劃破旭堯的護(hù)體魔氣,在他肩上留下一道半尺長的血痕。 “就憑你,也敢跟我動手,不知死活!” “吼!我要你把聽白還給我!” 旭堯眼睛通紅,猙獰的血筋浮現(xiàn)在他的身體表面。這一刻他竟然和這血海毫無靈智的魔物一般,全憑著嗜血的本能對修和發(fā)動攻擊,雖被修和輕易擋下,甚至每次都會被反擊帶來一身傷痕,他還是瘋狂地?fù)]舞著手臂,朝著修和打去。 “混賬!你真當(dāng)我不敢殺你嗎!” 修和凌空而立,他的耐心被旭堯的糾纏耗得一干二凈,怒氣早就充滿了整個身體,他將聽白的精魄收進(jìn)胸口,而后雙手持劍,一步越過虛空,劍尖便直指旭堯。 毫不留情的一劍劃破虛空,刺出就是為了取旭堯的命! 旭堯也不躲,迎著天帝劍沖去,明知毫無勝算還是想要誓死一搏。 他的血液仿佛都要沸騰起來,渾身的皮膚染成紫紅色,迅速變化出了完整的獸形,腳踏大地,沖著修和咆哮。 修和的一劍很快降臨在他的頭頂,他竭力抗?fàn)?,可二人之間巨大的差距絕不是他這一次拼命就能彌補(bǔ)的,他擋下了一劍,兩劍,十劍……可面對修和無休止地劈斬,他終究只能含著血意憤怒,沒半分還手的能力。 聽白,對不起,沒了你,我一個人一剎那也活不下去…… 旭堯的腦海里閃過聽白沖他微笑的模樣,留戀著,他放下了抵抗,眼前天帝劍的劍尖猛然變大,顯然下一瞬就能從他頭顱刺穿,那時他又能和聽白相見…… 旭堯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卻還是沒感覺到天帝劍從身體剝離生機(jī)的痛感,他猶疑地睜開眼,有些苦澀地?fù)u搖頭,眼淚濕潤了眼眶:“師……師傅……” 魔尊流桑雙指夾住天帝劍的劍尖,沒管修和的怒火,回頭對旭堯微微一笑:“你還認(rèn)我這個師傅???” “徒兒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偷我禁術(shù),拿我靈丹,為了一個小破神把自己搞成現(xiàn)在這番模樣……旭堯,你可真有出息啊。” 流桑彈開修和的劍,道:“天帝,既然聽心靈樹已身死道消,你要如何處置他的精魄都與我魔界眾生無關(guān),但我這徒弟的命可不屬于你,你最好別碰,我魔界也不歡迎天界的人呢,還請快些離去?!?/br> 修和呵呵一笑:“既然魔尊都開口了,我自然這便離開?!?/br> 他瞥了一眼旭堯,一如既往的不屑和輕蔑,說著就要撕裂空間回天界。 旭堯擋住他,回頭向流桑道:“師傅,不能讓他帶聽白的精魄回去!” 流桑微怒:“這有你說話的地方嗎?快給老子滾回來!” 五指一抓,旭堯就被他拉到身前,竭力掙扎著看著修和破開虛空離去。 “師傅!師傅……我求求你幫幫我!” 旭堯用力跪下,額頭叩在地上重重地拜著,沁出許多血絲也沒在意:“師傅,是徒兒無能,徒兒不肖,但求你看在我為魔界盡心盡責(zé)的份上,幫我把聽白的精魄奪回來!我知道你可以的,再幫我這一次好嗎?” 流桑嘆了口氣搖頭:“癡兒啊癡兒!修和的修為深不可測,我不是他的對手,即使借著魔界的地形優(yōu)勢強(qiáng)行留他,也只會為魔界引來麻煩。我身為魔尊,統(tǒng)御魔界,就不可能只為你一個人考慮?!?/br> “可是!” 旭堯急出聲,可是流桑說的句句在理,他不能這么自私,為了自己一個人將整個魔界都搭上。 “師傅,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聽白……” 旭堯蹲在地上,腦袋低埋在膝蓋里,面色上難以遮蓋的痛苦伴著眼角酸楚的淚從身體里流淌出來,打濕了一整片地。 “草木無心,魔本無淚……你們倆卻都顛覆了,也不知是緣是劫,是好是壞……”流桑雙手負(fù)在身后,背對著旭堯邁開幾步,他墨黑色的長袍拖在地上,一塵不染地在地面上拖拽出清雅的弧度。 他回頭看向旭堯,目光流轉(zhuǎn),還是沒忍住道:“即使從修和手里將那聽心靈樹的精魄奪回,你有幾成把握恢復(fù)他呢?” 旭堯還沒回答,他就接著道:“你沒有任何把握。” “所以為什么不乖乖的等著修和將他復(fù)原,你再把他奪回呢?” “借雞生蛋罷了,等修和把嫁衣為你準(zhǔn)備好了,你再站到他的面前,帶走聽心樹……豈不痛快?” 旭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師傅……我如何忍過這中間的歲月?聽白自我初生就伴著我,我不能沒有他?!?/br> “你當(dāng)然也不能閑著,你難道還想面對修和的時候連反抗都做不到嗎?接下來我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大禮,好好享受吧,度過這一段煎熬的時光,你會有平視修和的能力的?!?/br> 流桑輕然轉(zhuǎn)身,將旭堯扶了起來:“這魔尊我當(dāng)了無數(shù)個千年萬年,早就煩了,也是時候交給別人了。” “師傅……”旭堯擦干眼淚,心中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最后只化作幾個叩頭,響徹在這紛亂的黑暗里。 旭堯抬眼上望,目光越過斷天澗上空的窟窿,將那屬于天界的混沌之光收入眼底。 “聽白,等著我,當(dāng)你再次顯于世間時,無論你在這四海八荒的哪個角落,我都一定會找到你,再次擁你入懷,再不分離!” “聽白,我要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