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墨染
“公子,你靈力如此之高,究竟有何辦法救我相公?”櫻落將目光投向忘川。 忘川揮揮袖就制服那蝎子精的情形她可看在眼里,雖然不知道忘川什么身份,但在她的認知里,忘川就是修為最高本事最為厲害的,所以也只能將希望寄托于他,盼著他有什么秘術(shù)可以用在救他相公上。 “你相公因何會中妖毒?” 忘川將那病書生從櫻樹枝上招了出來,剛一仔細看,就發(fā)覺有些不對,向著鳳羽錦蛇精櫻落問道。 櫻落還沒回答,思清道人就搶著答道:“這還用問嗎,肯定是剛才那個蝎子精害的!” “呃……思清道長您這先入為主的本事真的不小……”忘川一陣無語,側(cè)頭注視著櫻落,想了想還是說出口,“這是你身上的妖毒吧?” “你想什么吶,她連修為都能給她相公,這么愛她相公,怎么會狠心害他?”自意識到櫻落全心用內(nèi)丹耗修為救人后,思清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就有些驚人。 忘川懶得理他,看到櫻落重重地點了點頭,他才嘆息一聲接著道:“既知人妖殊途,你又為何心存僥幸?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心中所愛?!?/br> “公子……我!”櫻落想辯解什么,可是目光迎上忘川面容的坦然,卻終究沒說出什么。 沉默了一瞬,櫻落的眼角慢慢濕潤開,她向著忘川深深一躬身,道:“櫻落知錯了,還請公子救我相公,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我都愿意!” “什么都愿意?”忘川抬眼看她。 “當(dāng)然!”櫻落聽到忘川有幫她的可能,一時有些歡喜,“公子只要能救我相公,讓我做什么我都甘愿!” 忘川輕笑:“可你身上,有什么東西能夠吸引我呢?” “這……” 櫻落答不上來。 倘若去求別的妖怪,她還能用內(nèi)丹修為來換取,可忘川顯然瞧不上這些東西,難道大發(fā)善心無償救治于人嗎? 她正焦急著,思清道人看不下去了,沖忘川一頓叫嚷:“你要救就救,不救拉倒,別在這幸災(zāi)樂禍的,非要別人下跪求你,你才享受這份得意不成!” 忘川白他一眼,抬手畫了個咒文飛向思清道人,將他嘴巴封上:“不會說話就別說,沒人想聽?!?/br> “嗚!嗚嗚……” 思清道人用力扒著嘴巴,可忘川不想讓他開口,他怎么都解不開這咒術(shù)。 撇開思清道人制造的sao動,忘川又察看了下那病書生的脈息,起身搖搖頭,不作一語。 片刻后,他終于回過頭來看向櫻落,口中淡淡道:“毒入肺腑,藥石無醫(yī)。” 櫻落一聽,眼角掛著的淚滴霎時就成串地滾落下來,被幾片隨風(fēng)飄落的櫻花花瓣承載著緩緩落入地面。她求助地看著忘川,努力地最后掙扎:“公子,我求求你,你一定會有辦法的!” 她身體才剛被忘川復(fù)原,這一激動,差點一聲咳就雙眼抹黑。忘川趕忙輸了些靈力給她:“你再不好好愛惜身體,你相公還沒死,你就先香消玉殞了?!?/br> “不,我相公如果不能恢復(fù)健康,我怎可獨活于世?我定隨他去了!”櫻落雙眸泛紅,強忍著身體的虛弱立起身來,然后抱起地面躺著的病書生,將他面龐緊緊貼在自己面龐上。 淚水自她眼眶涌出,順著臉龐滑落,再滴入那垂閉著雙眼的病書生臉上。 …… “下……下雨了嗎?” 櫻落懷里的病書生悄然醒了過來,奮力睜開雙眼,看到櫻落梨花帶雨的哭著,不由地輕聲取笑道:“娘子別哭,我還道是天又下雨,屋頂又漏了吶。娘子這淚水珍貴如滄海鮫珠,可不能再輕易哭泣?!?/br> “好,聽相公的,我不哭。” 櫻落邊笑邊流著眼淚,輕輕用手拭去淚水,她指著忘川和思清道人,向病書生介紹:“相公,這是忘川公子,這是……思清道長?!?/br> 聽到有道長在這,那病書生撐著胳膊就要從地上站起:“娘子,快走,咱們躲開這道人!” 櫻落拉住他,微微笑著:“沒關(guān)系,思清道長是個好人,不會傷害我們的?!?/br> 忘川明白這病書生是擔(dān)心思清老道不辨是非將這鳳羽錦蛇收了,才出言提醒的,于是他笑笑將那人目光引向自己:“公子不用擔(dān)心,有我在這里,這老道不敢亂來的?!?/br> 思清道人頓時嗚嗚亂叫起來,忘川道了聲聒噪,手指一劃給他解了禁言術(shù)。 看思清道人還要罵他,他威脅道:“再多說一句,我就把你舌頭割下來泡酒喝?!?/br> 思清趕緊閉上嘴巴,冷哼了好一會,才忽然向那書生問道:“那個,書生啊,你知道她是妖怪啊?” 病書生韓子墨有些戒備地看向他,咳了一聲道:“櫻落是我娘子,我自然是知道她的來歷?!?/br> “你知道她是妖,還敢和她結(jié)合,你是不是傻?”思清道人喝道。 “妖精怎么了,她對我比這世上的任何人對我都還要好,她關(guān)心我愛護我,費盡心力照顧我,難道不比所有普通人都更值得我去愛嗎?我不管她是人是妖,我只知道我愛她,她是我的娘子,這就夠了!” 韓子墨激動地回應(yīng)著思清道人,話剛說完就猛地咳嗽起來,顯然是拼死提著一口氣都要全力維護他娘子。 被他這么一說,思清道人紅著臉接不下去話。韓子墨說的沒錯,人家相公都不覺得什么,他一個臭道士在這里瞎cao什么心? 又是冷哼一聲,他將臉別過去,心虛地不敢看韓子墨。他甚至害怕忘川突然嘴賤提上一句他剛還動手打了櫻落,這病書生吐著血都會從地上彈起來揍他這個傷人娘子的莽徒。 忘川搖搖頭,眼神先是在櫻落臉上看了一瞬,然后快速移動到韓子墨臉上,面色不變地道:“那么韓公子,你知道你因何中毒嗎?” 這話一問出,韓子墨表情疑惑地同時,櫻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暗淡下來,她糾結(jié)地注視著忘川,面露難色。 “果然。”忘川輕嘆,臉上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壞笑,“那我就告訴你,這毒就來自你心心愛著的娘子?!?/br> “這不可能!”韓子墨下意識大叫,咳嗽了好一陣,他面色漲紅,“我娘子救了我無數(shù)次,怎么可能是她下毒害我?” 忘川頷首,輕聲道:“她雖不是有心為之,可毒……確確實實來源于她。” 韓子墨滿臉不信地道:“那也不可能,我相信我娘子!” “是啊,你是不是搞錯了,她怎么會害他相公,先前你我都看到的,她可是連修為都不要,廢了內(nèi)丹都要救人的!” 思清道人默默地站到韓子墨同一戰(zhàn)線,對著忘川大喝。忘川沒跟他說明過,所以他也還蒙在鼓里。 若不是什么都清楚明白,忘川真要被他們這堅決的態(tài)度打動,可是正因為他什么都了解,即使他也不愿意去相信妖毒來自櫻落,他也必須遵循現(xiàn)實。 而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去問韓子墨,其實是想看看這人對櫻落的心意是否值得他出手相救。 于是,看著這二人怒火沖沖的模樣,忘川白眼翻到天際,他向櫻落道:“你自己跟這倆大傻子說?!?/br> 櫻落對他輕頷首,面露歉意地看了下思清,然后將韓子墨緊緊抱在懷中,想在韓子墨眉心一吻,卻忽的笑了下沒有吻下去。 總結(jié)了下語言,櫻落道:“相公,我一直沒敢告訴你,你身上的妖毒確實來自于我……雖不是我本意,但的確是我的妖毒讓你痛苦了這么久。” “娘子,怎么會……是你?”韓子墨難以相信。 櫻落眸子里的溫柔慢慢醞釀:“我本來也不清楚,只以為是那蝎子精黑風(fēng)為了要挾我才對你下毒,可隨著你毒性越來越深,我才感知到,那妖毒來源于我……” “娘子,你為何要給我下毒?”韓子墨艱難啟齒,“你……不愛我了嗎?” “不是的,相公?!睓崖鋼u頭,“我們許過終生,要愛就會愛一輩子的?!?/br> 櫻花浮上雙頰,櫻落語氣清淺:“相公,在你身體愈加虛弱,我耗費精元才勉強幫你維持體能的時候,我才得知你身上的妖毒來自我對你的愛……人們都說人妖殊途,人妖不能相戀,必遭天譴……可這天譴還沒來,我便為我的愛付出了代價……” “這代價就是你患上了妖毒?!睓崖浜苁峭葱模瑢⑺闹械耐纯嗳空f出來,這本身也是對她的煎熬。 停了一會,櫻落輕不可見地笑了笑,面龐一如櫻花花瓣般純白可愛:“我那時才知道,人妖不能相戀,是因為人與妖一旦真心托付終身,凡人就會染上妖毒,且隨著相愛之情情根深種,這妖毒的毒性就會愈加恐怖,毒入骨髓無藥可救,直至大婚結(jié)合那時,攻心毒發(fā),頃刻暴斃,無力回天……這些日子,若不是我以精血加內(nèi)丹之力吊著你的性命,恐怕……” “娘子……你怎么一直都不告訴我?”韓子墨目光暗淡。 思清道人從一旁湊上來:“那還用說,你知道了還會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