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白術和李秋容也出來了。

    人都來齊了，正是對質的時候。

    李秋容說：“趁著所有人都在，有什么話就當面一次說清楚?！?/br>
    林大洋捂著自己腫成饅頭的臉，沒理會李秋容，口齒不清地沖著紫蘇和柳葉說：“你們少在這里放屁。我什么時候得罪過她？你meimei跟條瘋狗一樣見了我就打，我都不知道她為什么打我，她打了我還怪我嗎？”

    小白果歪了歪頭，“我為什么打你，你心里沒點數(shù)？你要是不欠打，我會打你嗎？”

    林大洋問：“我什么時候欺負過你？”

    小白果呵呵道：“十一年前我還在我媽肚子里，你把我媽推倒了。我和我媽差點被你害沒了，我只是打你幾頓而已，我還沒要你的命呢，已經夠便宜你了，你還有臉問我為什么打你？我打了就打了，我給自己報仇怎么著？以后見到我還要打！”

    提到十一年前的事，李秋容和白術的臉立刻沉了下去。

    林永家和李小芬的氣焰弱了幾分，當年的事是事實，林永成還為了這事差點打死林永家。

    提到那件事，夫妻兩人就心虛了。

    林大洋也徹底閉嘴了，當年他已經五歲，早就記事了，又親眼目睹林永成暴揍他爹，他對當年的事記憶尤其深刻。

    小白果還在沖他叫囂：“林大洋，咱們之間是生死之仇。如果不想挨打，你要么自己練起來，要么見了我繞道走，別撞到我手里?！?/br>
    紫蘇和柳葉也不說話了，只是惡狠狠地瞪著林大洋。

    所以啊，有些人被打成豬頭也是活該，他一點都不可憐。

    “行。你要打大洋，是你們之間有仇，是他理虧，你打了也就打了。但是……”林永家把林大海拉到前面來，指著林大海質問對面的人，“大洋的事，你們?yōu)槭裁创虼蠛?？大海怎么得罪你了？?/br>
    “因為林大海多事啊?！毙“坠麅墒忠粩?，一副不關她事的模樣，“這是我和您大洋的私仇，他要是不跳出來幫忙，不挑釁我們，我們?yōu)槭裁匆蛩?？我們吃飽了撐著嗎？打他也是他自找的?！?/br>
    林大海問：“我什么時候挑釁過你們？”

    小白果說：“你就有。是你說要跟我們動手，我們才動手打了你?！?/br>
    齊陽在一旁點頭，“那天的事我還寫了日記。林大海，要我拿出日記本幫你回憶一下，你那天說過什么話嗎？”

    過去那么久，那天說過什么林大海的記憶早就模糊了，但也知道不是單方面的原因，他自己肯定說過激怒對方的話。

    去萬萬沒想到齊陽會寫日記當證據。

    林大海臉上有過一瞬間的惱羞成怒，他的心思轉得飛快，現(xiàn)在怎么辦？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叮鈴鈴”的聲響。

    林永家一家四口都被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林永成扶著自行車，頂著一張漆黑的臉站在他們身后，離他們不到兩米遠。

    “我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你們一家人離我家遠一點，不要來我家！”

    在林永成眼里，林永家一家除了林柳枝，其他人跟瘟神差不多，在家門口看到他們太晦氣了！

    林永成推著自行車進院子里，再往墻上一靠，就回身去關門，還暗罵了一句：“真晦氣！”

    把那討厭的一家人關到外面，就見家里的大小孩都在看他，林永成說：“你們沒有做錯事，不用緊張。以后還是小心點，不要留下把柄，免得被被人訛上了?！?/br>
    小白果和齊陽一起點頭。

    那好吧，這段時間暫時不能動手了，等過了這個風頭再說。

    他們還想繼續(xù)裝乖，不能崩人設。

    林永家一家四口怒火滔天跑到白家興師問罪，最后卻落荒而逃，里子面子都丟完了，林永家怨氣沖天，轉頭就怪兩個兒子，如果這兩個小畜生早點把話說清楚是他們先惹的事，他也不至于跑到白家來丟臉。

    回到家里，他就在沖兩個兒子發(fā)脾氣：“兩個沒用的東西，連個小孩也打不過，還有臉回家告狀？”

    林大海和林大洋同時低下頭，等林永家轉身一走，林大洋就忍不住開罵：“你也是個沒用的東西，當年你不也被三叔打得頭破血流，像只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嗎？我們是沒用，我們是你的種，像你?。　?/br>
    跟他爸一樣，也就是個窩里橫。

    在小白果和齊陽面前他老實得不行，現(xiàn)在他爸罵幾句，他就一肚子怨氣。

    林永家兩口子丟臉丟大了，也不敢去外面宣傳小白果打了自他家兒子，只能告誡兩個兒子見了小白果就躲，她是個不講究的，脾氣大拳頭還硬，打不過她就別硬碰硬，不然打了也是白打。

    不光是交代兩個兒子，包括他們自己，也是見到小白果就繞道走。

    ……

    直到這個學期結束，小白果和他們一家人見面的次數(shù)不超過五次。

    林大湖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還在遺憾。

    “我本來還想著惡人自有惡人磨，白果是林大海和林大洋的克星，希望她多收拾他們幾次，讓他們好好改造一下，以后老實做人?？上选麄儜Z得太快了，也結束得太早了，我還沒看夠呢?！?/br>
    “你可閉嘴吧?！彼缌执蠛右话驼婆脑谒^上，“如果讓三叔聽到這種話，你看他不捶死你！”

    提到三叔，林大湖秒慫。

    林家這一代的孩子，除了林永成自家兩個女兒和柳葉，其他孩子都很怕林永成，以前的林柳枝甚至不敢抬頭看他，因為他們親眼見過林永成收拾林永家，小時候總覺得三叔是世上最可怕的人，現(xiàn)在長大了也懂事了，可還是有點慫。

    小白果已經小學畢業(yè)了，過完暑假就要去縣城讀初中，這陣子她的情緒又開始低落了，仿佛回到上小學前的日子。

    學校已經聯(lián)系好了，但要經過入學考試，想上初中要看成績的，能考上才有資格讀初中。

    等初中生們期末考試結束，這些小學畢業(yè)生就該去考試了。

    齊陽騎著自行車送她去縣城。

    塑料小姐妹林寶珠還去村口送她，“白果，我等你回來，暑假我們一起玩?！?/br>
    小白果也沖她揮揮手，“過兩天我就回來了?！?/br>
    夏天來了，又天氣太過炎熱，他們出發(fā)時才早上七點，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

    齊陽前面蹬著自行車，終于問出自己好奇了一年的問題。

    “乖寶meimei，我怎么覺得你和林寶珠有點奇怪？你們真的是朋友嗎？”

    小白果點頭：“是朋友啊?！?/br>
    齊陽覺得不太可信，他總覺得這兩個小孩有秘密。

    “我們交換秘密好不好？我把我的秘密告訴你，你也跟我說實話?！?/br>
    “小孩的事大人少cao心?！?/br>
    “……”

    齊陽放棄了，“哥哥頂著大太陽送你去縣城，你就不能對我友好一點嗎？”

    小白果從小就喜歡坐在自行車上看風景，長大后這個愛好也沒有變過，以前是外公騎著自行車帶她來路上轉轉，自從齊陽來到上林大隊，這個活就由他接手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透露了一點消息，“我們是有時限的朋友?！?/br>
    齊陽：“?。?！”

    他就知道這兩個小孩的關系不簡單，果然是真的！

    頓了下，小白果又說：“我們是獨行俠，家里人見我們沒朋友很不放心，我們就成了表面朋友?！?/br>
    當了三年的表面朋友也夠久了。

    三年時間還沒有發(fā)展出真正的友情，說起來也挺不可思議的。

    齊陽就更混亂了，等等，表面朋友？

    他聽說林寶珠為了她留級，她又為了林寶珠跳級？表面朋友用得著這么真情實感嗎？

    是他年紀大了，跟不上小朋友的節(jié)奏了。

    “你去縣城還要不要交朋友？”

    “獨行俠不需要朋友?！?/br>
    “不能這樣說。遇到性格好的小朋友，還是可以一起玩的。一個人多孤單呀？”

    “算了，我性格不好，不是合適的朋友人選?！?/br>
    “哪有這么說自己的？你是個很好的小孩，哥哥就很喜歡你，你幾個jiejie也很喜歡你?！?/br>
    小白果無奈攤手，可能是他們看她的濾鏡太厚了吧，她都沒辦法昧著良心說自己是個好孩子。

    來到縣城，四個jiejie都考完試了，她們帶著小白果玩了一天，第二天再跟林永成和白芨送她去一中考試。

    小白果的成績向來不錯，他們一行人對她很有信心，一點都不緊張。

    來到校門口，紫蘇還摟著小白果說：“meimei，拿出你的實力考第一吧！”

    路過的同學都在拿眼睛覷她，還有幾個小同學不屑地撇嘴，敢說這種話肯定是鄉(xiāng)下來的，他們城里的學生沒那么狂。

    接收到一票不友好的眼神，紫蘇突然有點心虛，她好像給meimei招恨了。

    可她meimei就是厲害，是考第一的選手！

    紫蘇又說：“meimei進去吧，jiejie相信你！”

    小白果跟他們揮揮手，就走進了校門。

    考試題目比她想象中要簡單，村小學三個老師，黃老師學歷最低小學畢業(yè)，高年級她怕自己教不好，一二年級基本上是她在管。劉老師是初中學歷，是夾在中間的。李秋容學歷最高，高年級是她在帶，考試的試卷也是她出的。

    課本是一樣的，但老師的講課方式不一樣，考試的試卷也不一樣。

    和李秋容出的試卷一比，一中小升初的試卷就太容易了。

    小白果又是個手速怪，語文要寫作文耗時久一點，數(shù)學只用了半個小時就提前交卷了。

    走出學校，外面除了自家人，也有別的家長。

    甜甜迎上去給小白果遞上一瓶汽水，“怎么樣？這些題目難不題？”

    小白果邊喝汽水邊搖頭，“沒啥難度。”

    一旁樹下的大娘趕緊追問：“真的不難？”

    小白果說：“挺容易的，我隨便寫寫就出來了?！?/br>
    她的表情太冷靜了，林永成和白芨臉上也看不到緊張之色，一起的四個女孩子也在說說笑笑，好像點都不擔心。

    這位大娘信了，一旁等孩子的家長們也信了。

    他們夫妻二人都來送孩子考試，一定很重視孩子的成績，對她很有信心才能保持淡定。

    小白果帶偏了一群家長對這次考試的認知，就跟著爸媽和jiejie們離開了。

    外面的家長們頂著炎炎烈日，身上熱得直流汗，心里也更急了。

    “那小姑娘走了好久，我家孫女怎么還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