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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臨祈聽到這里,通身已然透涼一片,寒聲道:“你說什么!” “王爺莫急,這種毒雖發(fā)作極快,可如今已控制住了。”姜瀘趕忙解釋:“在下發(fā)現王妃體內似早中了一種名為‘附髓蠱’的毒,此毒亦是毒性極強,需每月月中服下解藥,否則會有萬箭穿心之感,故此常會做牽制之用。王妃金貴之軀,不知為何會中這種毒。也是王妃命不該絕,‘附髓蠱’與‘斷紅’天生相克,延緩了毒性發(fā)作,故此才保了王妃一命。” “附髓蠱?”鄒臨祈完全不知道此事,兩道劍眉緊緊地蹙在一起,冷聲叫來瑤草,問道:“王妃中毒之事你可知情?” 瑤草跪下道:“奴婢毫不知情,王妃一直毫無異狀,奴婢根本看不出她中毒了!” 鄒臨祈驀地想起那日晚上他進了陸愔兒的屋子,正看見她拿匕首劃破了自己的手,讓血一滴一滴流進杯子里。她那時臉色極差,精神也恍惚,像是剛遭受了極大的痛苦一般。 那天正是月中。 后來他跟她一起留在宮里,快到月圓之夜時,她尋了個借口,讓他把香扇接入宮。 “來人,”他竭力克制著怒意:“去王府把香扇帶來?!?/br> 張斗忙答應著去了。 鄒臨祈又問姜瀘:“王妃何時能醒?” “這……”姜瀘不知該如何回答,踟躕了會兒才硬著頭皮道:“在下只能暫保王妃七日無虞,七日后若找不出解毒之法,附髓蠱與斷紅會一同發(fā)作。屆時王妃……王妃會在極大痛苦中被活活折磨而死。” 門外突然響起一聲抽泣。 蔣笙趕在劉篤前面進了屋,走到陸愔兒床前,哭泣不止地看著她。 她想喊她一句“愔兒”,卻又記著不能敗露她的身份,只能把話全憋在嗓子眼里,什么也不能說。 鄒臨祈看了看她,又扭頭看向劉篤。 劉篤與楊氏一道進了屋,見過禮后,劉篤向他解釋:“這是綰溪的乳母蔣氏,是看著綰溪長大的。聽說綰溪情況不好,特求了下官來看她?!?/br> 鄒臨祈沒說什么,只是瞧著劉篤和楊氏兩人臉上的悲痛之色實在太過刻意,根本就是裝出來的。那位乳母蔣氏倒是哭得傷心,毫無作偽。 他心里生了疑惑,面上卻并未表露出來,不動聲色道:“王妃會受傷皆是因本王而起,所幸已活捉了幾個刺客,從他們手里拿到了‘斷紅’的解藥,如今王妃已無大礙?!?/br> 劉篤忙吁了口氣:“如此甚好,甚好?!?/br> 他這個反應,毫不奇怪“斷紅”是什么,分明就是早就知道陸愔兒所中何毒。 鄒臨祈收回視線,面沉似水,已然確定劉篤定與此次刺殺事件有關。 姜瀘拿了塊磁石過來,有些為難地道:“王爺,毒針業(yè)已入了王妃肺腑,還在繼續(xù)往下,必須及時取出,否則恐成大患?!?/br> 鄒臨祈額上青筋隱現,極力控制著自己情緒才說出了兩個字:“去取?!?/br> 姜瀘讓瑤草將陸愔兒扶起,開始以磁石吸出她體內銀針。銀針在血管皮rou中游走,疼得陸愔兒悶哼一聲醒了過來。 蔣笙哭得不能自己,過去抓住女兒的手。 好不容易將細針從陸愔兒肩部取出,陸愔兒已疼得又暈過去,一張臉慘白慘白。 蔣笙萬般后悔當初同意她嫁進奕王府,要受這樣的無妄之災。 扭臉去看,發(fā)現鄒臨祈已經不在屋中,不由更是恨他。 愔兒為了他才落入這無可奈何之地,踏入無可奈何的深淵,如今甚至連命都快丟了,可他卻始終無動于衷,臉上連半分表情都沒有。如今愔兒還未醒來,他又早早地離開。這等冷心冷血之人,簡直枉費了愔兒一片癡心。 方才看到鄒臨祈的樣子,蔣笙已經認出了他。八年前,從那個殺千刀的參將手中把她和愔兒救出來的少年公子,就是鄒臨祈。 她終于明白,為什么愔兒莫名其妙開始學醫(yī),又為什么費盡心機要嫁給奕王。 原來是為了償還他的恩德。 蔣笙心下悲慟,淚眼模糊地去看陸愔兒。 早在陸炳慘死的那時候起,她就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心思。若非那個雨天,她看見愔兒萬般可憐地坐在她身邊,她可能早就隨著陸炳去了。 會活到現在,也都是因為她還有一個女兒,她不能扔下她一個在這世上。 如果愔兒也死了,她是決計活不下去了。 鄒臨祈去了關押著刺客的地牢,里頭燃著幾盞燈火,卻仍是暗影曈曈。刑房中飄著濃重的血腥氣,刺客的手筋腳筋盡被挑斷,在經過幾道酷刑后已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方臉寬額,下巴上一圈青茬,看年紀約有二十六七歲。其他刺客皆是聽從他的指令才會行動,想來是其中首領。 鄒臨祈停在此人面前,在暗影下一雙陰鷙可怖的眼睛直直盯著他:“誰派你來的。” 那人被從刑具上放下來,吐出一嘴血沫子。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陰惻惻地對著鄒臨祈笑了:“王爺可還記得一個叫陶重的人?” 鄒臨祈并不常回憶以往的事,可聽到“陶重”兩個字后,他很快想起了一件舊事。 八年前,上將軍郎曠持兵起義,天下大亂。 他自請前去禹州平亂,快馬加鞭趕了兩天路??斓杰姞I時,看到有位參將借著酒瘋欺辱平民,把其中一個小女孩猛地推到了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