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上到底有什么，曹夫人非得大費(fèi)周章毀了整輛車？

    秦山芙問其中一人，“只撈到這些么？”

    那人答道：“是，眼下只有這些?？赡苓€有些被沖到下面了，晉王殿下和竇大人正親自盯著人去尋?！?/br>
    秦山芙嗯了一聲，又蹲下仔細(xì)翻著這些木板，小聲嘀咕：“到底是為什么呢……”

    韓晝不知案子如今是什么進(jìn)展，從旁人手里接了個火把，也跟她蹲在一處問道：“什么為什么？”

    秦山芙低聲解釋：“曹夫人怕是知道有人在查她了。今天她的車夫駕著這輛空車一路往這來，半途中遇到曹府的人，這群人沒有立刻動手殺他，反而左右夾擊逼著他往這河里沖。如果是為了取他性命，自然不會這么費(fèi)事，我猜測，殺人滅口是其次，要將這輛車推進(jìn)河里才是主要?！?/br>
    韓晝沉吟片刻，小聲道：“可是……如果有什么證據(jù)，沈世子身故之后她就該處理了，怎會拖到今日？會不會她是嫌這車晦氣？”

    秦山芙不確定道，“據(jù)線人來報，曹夫人確實很長時間沒用過這輛車了，應(yīng)該是嫌世子死在車?yán)镉X得晦氣，但如果單純是這樣的原因的話，繼續(xù)將車閑置著便好，為何非得挑最近這個時間搞出這么大的動靜……等等，沈世子死在車?yán)铩?/br>
    秦山芙驀地看向韓晝，連忙起身去翻地上的碎片。她逡巡一圈，找到鑲著窗戶的那塊，想抬起來卻抬不動，最后是幾個人過來幫忙，將那塊板子立了起來，供她查看。

    她接過韓晝手里的火把湊近了看，木頭有河水的腥味，可腥味之間還夾雜著沉香木泛出悠悠的香氣。

    她大氣也不敢出，目不轉(zhuǎn)睛地細(xì)細(xì)看過窗戶的每條邊框，每條紋路，卻一無所獲。她又繞到另一側(cè)仔細(xì)查看，忽然發(fā)現(xiàn)窗格底下的車廂壁上有道極不和諧的，甚至有些猙獰的劃痕。

    她伸出五指去比對。

    是人的指甲抓出來的。

    第48章 曹錦麗

    秦山芙?jīng)]想到, 曹夫人這起案子里竟然還能有一件物證。只是這件物證極其隱蔽，恐怕就連曹夫人自己也是最近也發(fā)現(xiàn)，這才著急忙慌地想要?dú)У簟?/br>
    這個發(fā)現(xiàn)不可謂不重要, 秦山芙忙命人將這塊殘木保存好，又去檢查其他的部位, 一晃眼又大半個時辰。夜里看不清東西, 她還是決定讓竇近臺命人將這些全部保存好帶回府里, 留著白天再看。

    她行動不便，本想使喚一個人去找，不想沒走幾步一輛馬車就停在眼前, 接著竇近臺露面，問道：“姑娘可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秦山芙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了眼周圍問道：“殿下呢？”

    竇近臺匆匆瞥了眼車?yán)?，笑道：“殿下自然在里頭。方才見姑娘傷了腳，殿下便臨時就近借了輛車來，姑娘上去再敘吧?！?/br>
    秦山芙本想說好，然而又覺得不對，扭頭一看，果然見韓晝一臉憂慮。

    韓晝上前對竇近臺拱手道：“大人, 今日已經(jīng)晚了，想必殿下也多有不便, 還是讓在下送秦姑娘回城吧?！?/br>
    竇近臺無奈笑了一下：“倒也不是誰送秦姑娘的問題，只是秦姑娘傷了腳……韓公子那可有多的馬車？”

    韓晝無言以對。連馬都是從竇近臺的府里搶來的, 眼下哪來的車。

    竇近臺今日才瞧了一場好戲, 又怎能不知韓晝此刻心里是什么想法。見他仍一臉不甘，只好湊近一步，低聲對他道：“韓公子, 恕在下多一句嘴，你這般不依不饒，可就是對殿下不敬了。說到底，無論是騎馬還是乘車，不都要看秦姑娘自己的意思？”

    韓晝默不作聲，抬頭深深看了秦山芙一眼。秦山芙卻完全沒聽到這邊的對話，早在見他們湊近竊竊私語便識趣地走開了，一個人站遠(yuǎn)了去，cao心著干活的人小心翼翼搬運(yùn)著那堆零部件，生怕有什么閃失將關(guān)鍵證據(jù)給毀了。

    竇近臺喚她一聲，“秦姑娘，殿下在車?yán)锏戎！?/br>
    秦山芙哦了一聲，一深一淺地挪到跟前就要上車。韓晝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上前扶住她，給她借力將她送上車去。

    秦山芙看他一眼，卻正對上他心事重重的眉眼，周圍零星的火光跌落在他清潤的眸子里閃動著，她的心無端揪了一下。

    她開口道：“你……”

    他卻是沒聽見，見她站穩(wěn)便一言不發(fā)抽手離去。秦山芙本想跟他說一句回去她就給他捎個信，卻生生堵在嗓子眼，沒再說出口。

    她又望了一會韓晝的背影，見他隱在黑夜里再也看不見，這才矮身鉆進(jìn)車內(nèi)。車內(nèi)一方小案幾上染著一盞微弱的油燈，高庭衍隱于光影撲朔之間，黑曜石般的眸子定定望著她。

    “秦訟師發(fā)現(xiàn)什么了？”

    秦山芙回道：“發(fā)現(xiàn)了件物證，疑似是沈世子掙動時留下的痕跡?！?/br>
    高庭衍嗯了一聲。

    秦山芙繼續(xù)道：“這輛車在河里撞到了一方巨石，這才四分五裂沒了形狀。不知殿下在下游是否還有別的發(fā)現(xiàn)？”

    “都是些殘片，帶回府后你慢慢再看吧?！?/br>
    秦山芙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多話了。

    車內(nèi)一時寂靜下來。

    話說高庭衍那時自行離去之后，頭腦漸漸冷靜。今日逾矩，原是一息之間的沖動，卻也是一番心血來潮的試探。許是這幾日與她處得久了，他竟恍然生出許多不合時宜的心思，平日里見慣了她從容自信的模樣，倒是有些好奇她慌亂無措起來是什么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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