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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同行秦山芙雖然同情他,但從她個人情感上講,對他依舊沒什么好感。 黃景生雖然表面并未輕慢她,但秦山芙依舊能感受得出他并非真的尊重她,而是打心眼里覺得她上不得臺面。就像此時他出現(xiàn)也不是真心道賀,雙手空空竟然連個伴手禮都沒有,顯然是前來探個究竟湊熱鬧的。 黃景生是洋人的訟師,與寧平侯也頗有交情,想必與太子曹后也是能說的上話的。對于這么號人,秦山芙也不想平白得罪,于是起身迎去,雖面帶笑容,可眼里不減防備,對他微微福身一禮,“不知黃訟師前來,有失遠迎?!?/br> “哪里,哪里。遠遠就聽說這里開了個訟師館,不想是姑娘掌事,秦姑娘當真厲害極了?!秉S景生干巴巴地恭維道,又問:“那日公堂之上才得以領(lǐng)教,秦姑娘辯才極其了得,就是不知姑娘師從何人?” 如此沒營養(yǎng)的寒暄,秦山芙也懶得搭理敷衍,不冷不熱地回道:“野路子出身,沒師父,就是嘴皮子利些混口飯吃,讓黃訟師見笑了?!?/br> “不會吧?據(jù)我所知,我們這個行當還沒有一個女子,我瞧姑娘思路敏捷,反應(yīng)極快,竟比我們這些男子還有膽識氣魄,真沒師父帶教?” 秦山芙皮笑rou不笑:“真沒有。許是我天資聰穎,生來就是吃律訟這口飯的吧。” 黃景生:“……” 又來了,這女子混不吝的一面又出來了。明明看起來嬌俏可人,卻能用最謙虛的語氣說著最不客氣的話,竟讓黃景生一時接不下去。 韓晝在一旁忍笑,看著她一臉真誠氣死人的樣子心里頭卻越發(fā)愛得緊。 這一問一答,全無聊天的熱絡(luò)勁,幾句話就將天聊死,任是黃景生再怎樣自來熟也說不下去了。黃景生討了個沒趣,干笑兩聲,眼一瞥又看到地上的箱子,微微一愣:“這……怎么會有這么多銀子?” 秦山芙自是不能說這是晉王付她的律師費,她呆了一瞬,正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筆巨款,忽然靈機一動,一個閃身將韓晝讓了出來:“這是韓公子送我的開張賀禮,還沒來得及收起來?!?/br> 韓晝瞪大眼,“我可——” 秦山芙忙轉(zhuǎn)頭對他笑道:“你也太客氣了,讓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br> 韓晝:“?” 黃景生看著韓晝半晌,露出一言難盡的神情:“原來是韓公子相贈啊……在下還以為韓公子這樣的風雅人出手絕不落俗,沒想到……這倒也真的不落俗套,有趣,有趣,哈哈哈?!?/br> 韓晝:“??” 韓晝真被氣了個七竅生煙。 高庭衍那個俗人送這么跌份兒的東西,他前腳嘲諷完,后腳就安到他頭上,真是好不生氣??匆谎矍厣杰剑齾s對他仰著臉笑得過分甜蜜,他忽然就溺在她的笑里心頭一酥,胸口的氣瞬間沒了大半,只好捏著鼻子認下這事。 黃景生帶著三分調(diào)侃道:“不過,一般人怕也一口氣拿不出這么多銀子。黃某估量著,這一箱子可得有個五千兩?里頭還有黃金……韓公子,可真是大手筆。” 韓晝買秦山芙的面子,卻懶得搭理黃景生,不冷不熱道:“小意思罷了。” 黃景生倒也不在意,又道:“果然韓公子不將這些小錢放在心上,須知韓公子的一幅畫便可輕易賣出幾千銀,前一陣子韓公子的《千巒飛鳥圖》不就被人拍了七千兩白銀?” 此言一出,秦山芙愣了。 秦山芙詫異地望向韓晝,她記得《千巒飛鳥圖》不是他要送給祖父的畫作,怎的會被人拍賣折現(xiàn)? 而韓晝的臉卻陡然失了血色,震驚道:“哪來的《千巒飛鳥圖》?我可沒賣過此畫!” 第60章 冤大頭 黃景生見韓晝嚴肅否認賣了畫, 當即便意識到這事出了岔子。他哈哈笑道:“韓公子沒出讓那幅畫?啊呀,看我這記性,許是我記錯了。” 他裝模作樣看了眼天色, 又道:“呃……天色不早了,黃某手頭還有些事情沒辦完, 先行告辭。秦姑娘的賀禮, 黃某自會補上?!?/br> “不忙?!表n晝卻攔住他道:“你方才可是說了是《千巒飛鳥圖》?” 黃景生瞪大眼, “我說了?我沒說過吧?” 秦山芙對此人的厚顏嘆為觀止,道:“黃訟師,這里人這么多, 你這記性也著實差了點?!?/br> “哎,姑娘哪里的話,不是我否認,想必各位方才聽左了?!秉S景生一本正經(jīng)地說胡話:“我說的是《千山飛鳥圖》,韓公子,《千山飛鳥圖》應(yīng)當不是你的畫吧?” 看樣子黃景生說什么都不認方才自己說的話了,韓晝心焦不已,卻又不能將這姓黃的捆住打一頓。秦山芙知道那幅畫對韓晝有多重要,對他道:“韓公子, 你先去看看那幅畫是否還在,有什么需要我?guī)兔Φ碾S時告訴我。” 韓晝對她作揖拜別:“真是對不住, 那我先走一步?!?/br> 說罷韓晝帶著柳全就急步往韓府趕去了。 黃景生見韓晝一走,自己也訕笑兩聲擺手告辭。秦山芙這回沒攔他, 卻意味深長道:“只不過是一幅畫被賣了而已, 黃訟師又何必如此謹慎,這番小心翼翼的態(tài)度,反倒讓人在意?!?/br> 黃景生不以為意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就算是黃某向你們透個底掉, 你們也無可奈何。秦姑娘,再會?!?/br> 黃景生閃身出門,一轉(zhuǎn)眼就沒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