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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葛是個好人,大概是因為年輕,膽量也很足,他把朱薇瓊送到小區(qū)門口后就要走,朱薇瓊要來了他的手機號碼,這才有了今天的火鍋。 文家祺打量著小葛,他先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指甲修得很短,手背上筋脈橫立,手臂也有肌rou,看上去很有力,這和他給人瘦弱寡言的印象不符合,他應(yīng)該是靠手吃飯的,文家祺猜測,他接著看向小葛的臉,其實小葛的長相使他想到以前高中時班上的一個同學(xué),那人個性平庸,不出奇,不惹人討厭,也不招人喜歡,似乎從來沒在公開場合上發(fā)過言,數(shù)學(xué)考試也從來沒及過格,任課老師記不得他的名字,班主任也不提起他,畢業(yè)時才會提一句,“哦,我就跟他家長說過,最好早點讓孩子學(xué)一門手藝?!?/br>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文家祺忍不住問了問題。 他問:“小葛現(xiàn)在做什么工作?” 小葛說他在做按摩。 “在哪里?”朱薇瓊問,她心里毫不意外,雖然她并沒有問過。 “云上蓮花?!?/br> “噢,就在我公司對面那棟樓里。”朱薇瓊總算明白了他當(dāng)時為什么會碰上自己。 按理說他們是永遠也不會有交集的人。 除非她去找他按摩,她暗自發(fā)笑,眼神不由地落到小葛的手上,她有些可惜,小葛的手長得漂亮修長。 “下次我?guī)氯フ疹櫮闵??!?/br> “謝謝?!毙「鹦α诵Γ杨^一低,朱薇瓊還看著他。 文家祺得到了答案就轉(zhuǎn)移了注意力,他疑慮重重地看著服務(wù)員剛才端上來的東西,番茄鍋底酸氣泛濫,一片淡粉紅光,像一鍋被水泡發(fā)了的炮仗,邊上還有幾盤rou片和臟器,摞在一起,互相陪襯著,叫人莫名難受,他放下筷子,不肯勉強自己,對面?zhèn)z人點的牛油鍋底也上來了,花椒籽飄了一層,這個鍋底和女孩兒的頭發(fā)有異曲同工之妙,看一會兒就覺得刺眼睛,味道也很沖,離近一點是真的會流眼淚。文家祺靠著椅背心想,人和人的口味真是相差巨大,吃這個不如直接往嘴里灌熱油。 魯順心很快就吃得嘴唇油亮,嘶嘶吸氣,朱薇瓊叫她喝牛奶,她端起來喝了一口,臉上的表情很滑稽,朱薇瓊笑道:“把牛奶在嘴里含一會兒就不辣了?!濒旐樞墓皂樀攸c頭,把黏在脖子上的頭發(fā)撥掉,又喝了一口,朱薇瓊問她現(xiàn)在在做什么工作。 “我在服裝街那邊的店里上班?!彼鹜辏殖燹杯偤臀募异黝┝祟?。 文家祺手從桌子上拿下去,敲著自己的膝蓋,計算著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結(jié)束這場飯局,桌上的菜還有不少,難道要等他們?nèi)砍酝辏?/br> “哦,就是導(dǎo)購對吧?這個工作不錯??!”朱薇瓊說。 魯順心詫異道:“哪兒不錯了?工資很低的,事情又多,什么都要我干,老板還經(jīng)常罵人?!?/br> 魯順心這么認(rèn)真抱怨,朱薇瓊頓時不知所措,她剛才只是客氣,她當(dāng)然不會覺得這個工作好,可她難道能實話實說? “那為什么不換個工作?”文家祺及時開口幫她解圍。 魯順心愣愣看他:“怎么換?我沒學(xué)歷,簡歷也不知道要怎么寫?正規(guī)公司都不要我,你能幫我找一個嗎?” 聽她一氣呵成,文家祺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掉進了陷阱里,他不由去看朱薇瓊,朱薇瓊和他面面相覷,眼里也是驚疑,火鍋店內(nèi)蓄意的火熱和隆重的油煙這會兒都形同虛設(shè),都救不了他們,文家祺少有地感覺到了挫敗,好像無論他退回幾步,眼下這個情形都無法避免,他沉默地看向始作俑者,她已經(jīng)端起牛奶慢悠悠地喝起來了。 第二章 “我真不該去?!蔽募异骺嘈χf,他坐在沙發(fā)上望著朱薇瓊,若有所思道:“我覺得我倆有點傻?!?/br> 朱薇瓊說:“我也沒想到?!彼剿砼裕^靠在他肩上,嘆了口氣。 文家祺本來有些生氣,見她這樣子卻又有些心疼,他摸著她的頭發(fā)安慰道:“這又不怪你。 火鍋快吃完的時候魯順心說她上班的那家店馬上要轉(zhuǎn)讓了,她說不知道該怎么辦,她這話是對著朱薇瓊說的,朱薇瓊不怪她,她也不覺得魯順心是在訛詐自己,畢竟她也的確對葛俊彬說過,有什么困難可以跟她說,是她給了魯順心提要求的底氣,這實在是她自己的錯。 “葛俊彬太老實了?!蔽募异髡f,他對魯順心的反感明顯到再也不想隱藏,他細想一下,他在第一眼見到這女孩兒時就不喜歡,她的頭發(fā),她的衣服,她看人的神情,都讓他起反感,他還從沒碰到過這樣的人,就像是專為討他厭而生。 “她怎么能這么理所當(dāng)然?”文家祺想到魯順心剛才那副理所當(dāng)然又畏怯的樣子就又生起氣來,他困惑地看著朱薇瓊,像是希望她給一個答案,她們都是女人,也許她會更理解她,當(dāng)然她們完全是不一樣的人,相差巨大,文家祺突然覺得自己不該把朱薇瓊和魯順心相提并論,他剛要開口,朱薇瓊就說:“人走投無路的時候就顧不上臉皮了,而且這件事她認(rèn)為我們做得到。” 文家祺笑道:“對,我得感激她沒有直接向我們要錢。” 朱薇瓊不贊同看著他,覺得他刻薄過頭了,“別做這種無謂的假設(shè)?!?/br> “你總是這樣?!蔽募异魑频驼Z,但他其實并不是真的責(zé)怪,相反他很樂于聽到朱薇瓊說出這樣的話,她聰明,理智,溫和,也有一點批判和固執(zhí),他需要這樣的伴侶,他們是很適合的一對,他們也正在考慮婚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