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顧天冬

    根據(jù)王凡的標(biāo)準(zhǔn)，這么美麗的人，一定是觀賞組的玩家，只是美到不辨性別的程度，也是有點奇特。

    莫白是第一次見到自己以外的觀賞組成員，她對于同類別的玩家非常感興趣，她想知道，515室的玩家經(jīng)歷的新手關(guān)，是不是也像她一樣難。

    王凡看向515的玩家，沒有被打臉的憤怒，依舊很平和地說：“顧天冬，你自己不想過得輕松點，也不用攔著別人找活路吧？觀賞組玩家在新手三關(guān)后的死亡率有多高你也清楚，就連你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個強(qiáng)制副本都是未知數(shù)，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管別人的事情？渡人先渡己吧！”

    被稱為顧天冬的玩家聽后面色一沉，冷冷道：“你想做什么我管不著，不過不要在我房門口搞這種勾當(dāng)，我聽著惡心?！?/br>
    “好，我換個地方?！蓖醴驳?。

    顧天冬冷哼一聲，“呯”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不再理會外面的動靜。

    王凡看向莫白，依舊溫和地說：“我推你去超市?！?/br>
    莫白cao縱輪椅避開王凡，看了眼顧天冬，小聲說：“我現(xiàn)在腦子有點亂，好多事情想不明白，以后有機(jī)會再聯(lián)系你好嗎？”

    王凡嘆口氣，遺憾地說道：“也罷，等你過了新手關(guān)，再重新考慮我的話也不急?！?/br>
    王凡轉(zhuǎn)身走進(jìn)一個房間，莫白記了下門牌號，507。

    走廊里其余人都在悄悄觀察莫白，但是他們沒有像王凡一樣主動上前，始終保持著陌生人最基本的社交距離，這才是正常人應(yīng)有的反應(yīng)。

    小七小聲在莫白耳邊嘀咕：“還以為他是個熱情的好人，沒想到這么壞，呸！人類真是壞透了！”

    莫白倒是平靜地說：“也沒超出我的預(yù)料，他主動上前搭訕的時候，我就猜到他另有目的了。

    小七疑惑道：“難道就沒有一個熱情的好人嗎？”

    莫白道：“好人肯定有，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也沒有無緣無故的壞。如果是現(xiàn)實世界，我搬到新家，遇到這樣熱情的人，我會懷疑他是推銷員或者賣保險的，再不就是喜歡八卦的空巢中老年人。

    “大家都是陌生人，沒有什么感情基礎(chǔ)，主動示好一定是要滿足自己的某種目的和欲望。現(xiàn)實世界相對和平、安全，人們的示好大都是工作和好奇心，好奇心也是一種欲望。

    “而無限世界是一個不斷面對挑戰(zhàn)、隨時有可能死亡的地方，副本里又存在任務(wù)以外的值錢道具，這種情況下，人們對新玩家大概會有三種評價，分別是有用、無用和有害。

    “大家會暗中觀察新玩家的性格和能力，首先評判新玩家是否能夠成為隊友，如果新玩家性格堅毅、為人聰明穩(wěn)重、低調(diào)不惹事、能力不算強(qiáng)大但很有效，那大部分人會試著將其納入隊伍中，以后結(jié)伴而行，也有個助力。

    “新玩家平平無奇，就是無用，無用者就可置之不理，當(dāng)他不存在就好。

    “新玩家性格偏激、為人高調(diào)張揚(yáng)、能力又太特殊，就是潛在危險或者潛在敵人，即為有害。日后在副本中遇到有害的人，敬而遠(yuǎn)之或想辦法除掉，免得他連累人?！?/br>
    小七聽呆了：“人類好復(fù)雜！玩家是什么時候想到這些的？”

    莫白道：“我在游戲里，得知無限世界還有其他玩家，我下一個副本共有10名玩家參與時，就做了一個預(yù)測，預(yù)想了下玩家們的反應(yīng)，和我想的差不多?！?/br>
    小七道：“玩家在新手關(guān)里怎么做了這么多事情？小七的cpu已經(jīng)是最先進(jìn)的了，但完全比不上玩家的運(yùn)算速度?！?/br>
    莫白笑了笑：“我這人平時不出門，待在屋子里，就喜歡胡思亂想罷了。”

    小七又問道：“那玩家覺得，你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樣的呢？”

    莫白道：“不是他們?nèi)绾慰创?，而是我希望我在他們眼中是什么樣子的?/br>
    “我希望，在大部分玩家眼中，我是一個無用又無害的花瓶。這樣他們就不會主動攻擊我，也方便我觀察他們。

    “事實上，觀賞組賦予我的外貌并不是我想要的，這容貌太顯眼了，我喜歡王凡的長相，往人群里一丟都找不到人，這多好啊?！?/br>
    提到王凡，小七又咬牙切齒地說：“大壞蛋！”

    莫白安撫道：“王凡算不上壞人，只是在一個并不和平的世界中，一個想要求生的普通人的選擇罷了。

    “他之所以對我這么熱情，一是出于他的工作，二是他判斷我有用。所以在他接近我的時候，我就在想，他是不是想要我做什么才如此熱情的。

    “而我趁著他有目的，多換取一些情報罷了。

    “你不用太生氣，占便宜的那個人是我才對?！?/br>
    小七被莫白的鎮(zhèn)定安撫住了，它開心道：“原來我們占便宜啦，真開心！”

    莫白道：“不僅如此，只要王凡想要利用我去做什么事情，就代表他很希望獲取我的信任。人有欲望就必有破綻，下次我有求于他的時候，為了博取我的好感，只要我的要求不過分，他還是會幫我的，這對他來說，是前期投資，對我來說，是有便宜不占白不占?！?/br>
    “小七正在瘋狂記錄學(xué)習(xí)中?！毙∑哒J(rèn)真道。

    莫白又說：“而且王凡帶給我的好處不只是他提供的情報那么簡單，還有一個好處呢?！?/br>
    “是什么！”小七驚喜地說。

    莫白道：“任何事物都是相互的，別人在觀察我、篩選我，我難道沒有篩選他們嗎？多虧王凡，讓我找到了一個‘有用’的人。”

    說罷，莫白拿起拾取器，撿起地上的軟枕頭。

    “顧天冬？”小七問道。

    莫白點點頭：“顧天冬用枕頭砸了王凡后，為了表示自己對王凡這類人的唾棄，連枕頭都不撿回來。他是個有點沖動、熱血、天真、愛面子、死鴨子嘴硬的性格，同時又很善良，喜歡多管閑事。

    “無限世界收斂了他的鋒芒，要是在現(xiàn)實世界，他大概早就報警抓王凡了?！?/br>
    “小七覺得他脾氣不好?！毙∑叩?。

    莫白道：“那不過是他的保護(hù)色罷了，他這樣的人，對于柔軟弱小的玩家，是沒有抵抗力的?！?/br>
    莫白抱著枕頭，cao縱著輪椅來到515室門前，輕輕按了下門鈴。

    這里的房間都有可視屏，只要按響門鈴，室內(nèi)的人面前就會彈出光屏，看到外面的人。

    門鈴處有對講設(shè)備，莫白聽到對講機(jī)里有人說：“干嘛？”

    聲音冷漠疏離，聽起來脾氣還不怎么樣。

    莫白對著門鈴舉起枕頭，柔柔笑道：“你忘了把枕頭拿回來了?！?/br>
    門立刻被打開，顧天冬一把搶過枕頭，冷冷道：“我自己會拿，你真多管閑事?！?/br>
    顧天冬像個刺猬，用這種方式保護(hù)自己，防備著無限世界的每個人。

    莫白完全沒有被他刺到，依舊充滿善意地說：“剛才謝謝你啦?！?/br>
    顧天冬表情柔和了一點，但還是不客氣地說：“別自作多情，我只是看不慣王凡罷了，沒想幫你。玩家們各有心思，你可別被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

    小七怒道：“哇！這個人好討厭！”

    莫白卻告訴小七：“都這樣了還在提醒我不要輕易相信別人，是個不錯的人。我想我一定能從他口中得到很多情報，而且都是免費(fèi)的。”

    小七：“玩家，你也好陰險??！”

    莫白沒理會小七對自己的評價，她見顧天冬想關(guān)門，連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角，用充滿敬佩的眼神看他：“你好勇敢，剛才我也很想罵王凡，可我是個新人，又這么弱，要不是你幫忙，我可能連拒絕他都做不到?！?/br>
    顧天冬顯然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見莫白如此示弱，他的態(tài)度也軟了下來，有點發(fā)愁地看著莫白道：“你這個身體狀況，加上這個性格，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界里也太難了?！?/br>
    莫白“天真”道：“可是我的智能小助手告訴我，桃花源是個安全、和平、玩家和睦相處，像童話故事一樣的地方啊?！?/br>
    小七弱弱抗議：“小七沒這么說過，小七原話不是這樣的，我有錄音為證！”

    顧天冬冷笑道：“你可別信那些被主系統(tǒng)洗腦的人工智能，它們充其量就是個免費(fèi)的搜索引擎，搜索權(quán)限還很低，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全貌。我告訴你，桃花源不過是無限世界的貧民窟罷了，真正的仙境，在‘永無鄉(xiāng)’?！?/br>
    “是嗎？”莫白邊說邊cao縱輪椅往前走了一步，她一點一點蹭，逐漸蹭到顧天冬的房間內(nèi)。

    顧天冬道：“不過只有高級玩家有資格進(jìn)入‘永無鄉(xiāng)’，而且還是特別強(qiáng)大的高級玩家。桃花源的房租費(fèi)是3000積分一個月，還是日結(jié)，永無鄉(xiāng)的房租費(fèi)是30萬積分/月，月結(jié)，實力弱小的玩家，在踏上‘永無鄉(xiāng)’的一瞬間，就會因積分不夠被傳送到副本中。要么在無限刷新的副本中湊夠30萬積分，要么死在副本里?！?/br>
    “這么坑？”莫白驚嘆道。

    “對??！”顧天冬說著說著便有些渴了，他回房間倒水喝，莫白就順勢跟著他進(jìn)了房間。

    “待客模式?！边M(jìn)門后，顧天冬吩咐了一聲。

    空蕩蕩的房間內(nèi)升出一張茶幾一個和莫白的輪椅等高的單人沙發(fā)，茶幾上還有茶壺和倒好的茶水。

    莫白很自然地拿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道：“那我們怎么才能賺到30萬積分呢？我剛過新手關(guān)，手里的積分都不夠活過這幾天的。”

    顧天冬大口喝光杯中的水，說道：“你可千萬別買智障小助手提供的營養(yǎng)餐，它們那個營養(yǎng)餐是給飯量如牛的戰(zhàn)斗組玩家提供的。戰(zhàn)斗組玩家體力強(qiáng)，能量耗損大，食量特別恐怖，一個人的飯量頂十個人的，他們吃飯都吃不飽的，所以才要買營養(yǎng)餐。

    “我們觀賞組的玩家不擅長體力，食量和正常人一樣，去樓下超市買一盒10積分的單人套餐就夠吃了?！?/br>
    “啊？觀賞組的人食量這么小的嗎？”莫白摸了摸她那已經(jīng)餓得前胸貼后背的胃。

    她在副本就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食量，將屬性點全部加在體質(zhì)上后，需要的能量更多了。

    莫白覺得她的食量，大概也是正常人的5-10倍了。

    顧天冬見她按著胃，說道：“餓了吧？第一次出副本后，我們基本都能升到初-2級，升級需要能量，肯定會餓的。第一個游戲只能得到1000積分，扣掉7天的房租，剩下300積分確實有點少。算了，我請你吃一頓飯吧?！?/br>
    說完側(cè)面的墻壁打開，露出嵌在墻里的冰柜。顧天冬取出一盒單人套餐，在微波爐里加熱后交給莫白。

    “謝謝?！蹦撞豢蜌獾亟舆^餐盒，兩三口便吃完了這盒飯。

    放下空空的餐盒，莫白的胃部發(fā)出了“咕嚕咕?！钡穆曇簟?/br>
    “沒吃飽？”顧天冬驚道。

    莫白乖巧點頭，還貼心地說：“我這就下去買饅頭。”

    “不用，我說了要請你吃一頓飯，就一定要請你吃飽，再給你兩盒總該夠了吧？”顧天冬又熱了兩盒套餐給莫白。

    莫白很快吃光，再次用羞澀但能吃的眼神看向顧天冬。

    十分鐘后，莫白摸著肚子說：“八分飽。”

    顧天冬看著桌子上十個空蕩蕩的餐盒，目瞪口呆。

    “不好意思。”莫白臉紅道。

    顧天冬一把抓住莫白的胳膊，眼中滿是懷疑：“你是戰(zhàn)斗組裝觀賞組吧？你的輪椅是假的吧？！你裝的吧！”

    他伸手拍了下莫白的腿，本想戳穿她的謊言，誰知道這一碰，便感覺不對。

    莫白腿部的肌rou早就萎縮了，那不是正常人的腿型。

    顧天冬臉色一僵，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那張漂亮的臉被他打得通紅。

    “對不起，我混賬?！鳖櫶於f道。

    莫白溫和又大度地說：“你有什么可對不起，是我說對不起才是，蹭了你這么多頓飯。你也看到我的腿了，我很想恢復(fù)健康，所以把屬性點全都加在體質(zhì)上了，大概是這個原因?qū)е挛腋裢饽艹园??！?/br>
    “你沒有加在外貌上？加在外貌上可是能提升我們的能力和稱號效果的，你不想變強(qiáng)嗎？”顧天冬問道。

    莫白摸了摸腿，眼神中充滿期待：“比起這種殘缺的強(qiáng)，我更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樣跑跳?！?/br>
    顧天冬愣了一下，搖頭嘆道：“我當(dāng)時怎么就沒學(xué)你呢？早知道就不加在外貌上了，憑空矮了5厘米，從180掉到175?！?/br>
    “還會變矮嗎？難道不是變得更漂亮更英俊更高嗎？”莫白不解道。

    顧天冬“呵”了一聲，搖頭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觀賞組要的可不是絕對的美麗，而是觀賞價值。你以前見過藝術(shù)展覽嗎？看過斷臂維納斯嗎？見到過那些光怪陸離的展出嗎？觀賞價值，可不等于美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