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艦的地牢格外安靜。

    每一間牢房里都只關了一只異獸。

    洛江看著幽深的牢房里，異獸四肢都被扣住。

    看到異獸在面目猙獰嘶吼，鋒利的爪子似乎想要釋放什么。

    “這是防止它們自交?！逼輰幨杩闯鏊囊苫?，出聲。

    元帥的聲音很冷，是很有辨識度的那種機械質感的聲音。

    洛江顯得倒極為淡定，“有些動物雌雄同體，便會有自.交的欲望。”他聽出了戚寧疏語氣中的漠然，想必是無法理解的。

    戚寧疏果然看向他來，“你見過？”在幽暗的燈光下，洛江的冷白皮格外白，表情毫無嫌惡、驚慌之狀。

    畢竟，當陸良知道此事之時，是大驚失色和憤怒。這應當是人類應有的典型反應。

    而之于洛江而言，沒有很多事能令洛江產生這樣的情緒。

    “見過。”洛江坦誠道。

    戚寧疏不再說話，將他帶到了一間牢房前。

    點亮了一根燭火后，牢房里的身影抬手擋住了突如其來的亮光。

    等適應了光芒，那人才放下手，和初見時，莫爾瘦了許多，他臉色發(fā)青，嘴上青色的胡茬蔓延，只那雙眼睛，還有幾分初見時那文質彬彬的風采。

    莫爾微微頓住。

    牢房前站立的少年和男人，并排而立，只是今時今日，于他而言，天翻地覆。

    洛江看他如此慘狀，問道，“莫爾?！?/br>
    莫爾沖他露出一個溫潤的笑容。

    “好久不見。”

    第87章 泰諾帝國篇

    “你還好嗎？”

    “如你所見?！蹦獱柺?。

    洛江問了個愚蠢的問題。他知道這么問出來十分虛偽，可他確實想問，而且發(fā)自內心問。

    莫爾看了看他，打量了一旁默不作聲的戚寧疏。笑了笑，“元帥對你可真好。”

    洛江并非來敘舊的。

    他半蹲下身體，讓自己和莫爾保持平視，比起讓人有壓迫感的戚寧疏，洛江會讓人心生好感，譬如現在，莫爾就有點奇怪的感覺。

    洛江沒有接他的話，而是道，“莫爾，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做同樣的事?！?/br>
    挑了挑眉，莫爾看他清澈的琥珀色瞳孔，嘴角不自然往上提，“你能理解我？”

    他在自嘲。

    “是的，”洛江定定看著他，“你只是找到了，你的自由。”雖然是短暫的、背德的、罪惡的。

    似乎被戳中了什么，莫爾臉色微變，分明眼前的洛江看起來不大，可說的話，卻……

    他點了點頭，“沒錯，我在人類的世界沒有的東西，卻在異獸那找到了?！?/br>
    “我和羅賓，還有那怪物都被關在了實驗室做實驗?！?/br>
    戚寧疏和洛江對視一眼。

    這和一開始莫爾說的不一樣。當天他們救下莫爾的時候，莫爾是說他和羅賓關在了一起。

    莫爾眼神變得陰暗，“在那個陰暗的、罪惡的實驗室里。我，羅賓、還有它，我們被關在三個不同的容器里。饑餓，還有被迫注射新的東西，整個實驗室里，除了那些可惡的人類，就只有我們三個相依為命?！?/br>
    洛江意識到那個“它”就是第六層的怪物之王。

    莫爾繼續(xù)道，“我們偶爾被放出來，那些人類會把食物放在實驗室里讓我們自相殘殺，”他笑了笑，“但是我們并沒有如他們所愿。我們平分食物，團結起來，一起將他們殺了，然后逃離了實驗室?！?/br>
    在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他們一個人類，一個異獸，一個怪物，竟然相處的猶如家人。他們再饑餓也不會互食，反而滋生親情，還有愛情。

    痛苦并未讓他們墮落，而是團結和渴望自由和美好生活的催化劑。因而，就算逃離了那個實驗室，他們還是生活在一起，他們逃到深淵，占領了第六層。

    莫爾說完，眼角微揚，似乎想起了什么。

    洛江肩膀被人摁住，旋即聽到戚寧疏的聲音，“那個實驗室就在巴斯星是嗎？”

    莫爾瞇起眼，“看來您已經知道了?！?/br>
    巴斯星正是他們要前往的星球。

    見完莫爾，洛江內心久久無法平靜。

    戚寧疏跟在他身后，盡管洛江表示了不需要元帥送他回屋。

    兩人一前一后，無聲地前行。

    洛江道，“元帥?！?/br>
    戚寧疏頓住腳步。

    暖光也融化不了這位元帥銳利的眉眼。

    “我們要去巴斯星做什么？”洛江一直沒問他，終究還是問出了口。

    戚寧疏走近了他，壓低聲音，“那里是實驗室的秘密基地。深淵里的怪物也是他們送過去的?！?/br>
    洛江愣住，“怪物的源頭，來自于巴斯星？”

    摸了摸他的頭發(fā)，戚寧疏道，“只是猜測?！?/br>
    僅憑猜測就派出戰(zhàn)艦前往巴斯星，不是戚寧疏的風格。洛江猜測是從異獸口中得知了巴斯星的秘密，才會祭旗，聲勢浩大過去。

    戚寧疏略微緊張，“你生氣了？”

    “不生氣?！甭褰?，看戚寧疏眼里露出溫柔之色。

    戚寧疏的處決并沒問題。

    “我只是感慨，這世上，如果少一些偏見和歧視，應當會更加美好吧?！边@是洛江對于莫爾過往的感慨。

    洛江直視他的瞳孔，“異獸，怪物，都有感情。只是它們的生存，影響了人類的生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