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論流言的傳播(修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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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風雨,及至清晨方才停歇。 晚夏卷起簾子,與蓮歌一同服侍柳書意起床梳妝。 院中被雨水打落了一地梨花,白慘慘的鋪著,仿佛應了那句“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柳書意卻在十分不解風情的想,這雨下個沒完沒了,桃蹊河怕是要漲水了。 梳洗完畢,在自己屋中用過早膳,柳書意便打發(fā)蓮歌去客棧找明夜,又叮囑她記得到廚房拿些熱粥點心送去,自己則留在家中準備要帶走的物什。 昨日與明夜不歡而散,冷靜一夜后柳書意又有些后悔。那小子只能順毛捋,自己又不是不知,竟然一時沖動將心中憤懣全都吐露了出來,許是因為現(xiàn)在的他還只是個有些桀驁不馴的少年,讓她在面對他時少了一分前世的謹慎與順從。 從柜中拿出之前陸續(xù)備下的物品,柳書意將它們依次擺開置于床上,盤算著是否還有遺漏。 一套騎裝,一張錦緞鑲兔毛披風,一卷素白薄棉,一把護身匕首,兩瓶外傷藥,一個銅制小手爐,用防水的油紙仔細包了,再用藏藍色的包袱皮包裹起來。 晚夏不知小姐準備這些是要做什么,卻很聰明的沒有開口,只聽從柳書意的吩咐將東西一一包好。 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只是個剛從外院提起來的丫鬟,小姐對她的信任還十分有限,但只要自己認真把事做好,總有得小姐信賴的一天。 …… 蓮歌在廚房舀了碗熱米粥放進食盒,又端起碟銀絲水晶糕,想了想,又放回去,換成了一碟白糖糕:臭小子山豬不配吃細糠。 她提著食盒從柳府后門出去,溜溜達達的去了客棧。 明夜卻不在房中,床上被褥胡亂扔著,被中一絲熱氣也無。蓮歌將食盒擱在桌上,在房中找了一圈,又下樓去問掌柜,掌柜也說沒見過明夜出入。 蓮歌有些急了,她來也是帶著任務,要幫小姐傳話的,只得跑出客棧,想在附近的街巷里找找人。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街頭巷尾都熱鬧了起來,行人來來往往,商販叫賣聲此起彼伏,蓮歌順著客棧附近的小街找了幾圈,實在是沒個頭緒,只得調(diào)頭往回走,打算先回府再說。 走著走著,剛走到一處小巷口,忽然有一個人影從街邊茶鋪上跳出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不是蓮歌meimei嗎?怎么一個人在外面走?。俊?/br> 蓮歌唬了一跳,往后退了幾步,背后卻又撞上兩個人,回頭一看,認出來叁人都是柳府的家丁,大概是輪休,此時都穿著尋常的粗布衣服。 為首那人身形魁梧,一臉的不懷好意:“這么著急忙慌的,可是偷偷出來會情郎?” 蓮歌識得那人叫做趙貴,是外院家丁的小頭領,平時在老爺小姐面前一副老實相,私底下卻十分混賬。她心里有些害怕,強鼓起勇氣,色厲內(nèi)荏道:“我是奉大小姐之命出來辦事的,你莫要阻攔,若是誤了事,仔細小姐扒了你的皮!” 叁人對視一眼,趙貴嘿嘿笑道:“若是我?guī)痛笮〗阕サ絺€私奔的小丫頭,大小姐不但不會罰我,說不定還會賞我呢?!闭f著,伸出又大又黑的毛手,就要去摸蓮歌的臉頰。 蓮歌往后躲閃,又驚又怒道:“你、你敢……!” 忽然,從旁邊伸過來一把起了毛邊的竹骨扇子,輕輕點在趙貴手腕上:“哎呀,大庭廣眾的,不合適,不合適?!?/br> 眾人扭頭一看,卻是個衣著落魄,舉止瀟灑的青年,五官生的風流出眾,一雙桃花瓣兒似的眼睛笑的婉轉(zhuǎn)多情。 趙貴上下打量他一下,冷笑道:“哪里來的小子,也敢阻你爺爺?shù)暮檬聝??!?/br> 青年收回手,將扇子唰一聲打開,放在胸前扇的嘩啦作響:“幾位好哥哥,色字頭上一把刀,為著一個小丫頭丟了差事兒可不值當?!?/br> 趙貴叁人心中皆是一凜,這幾日他們得了不少賞,上窯子下賭場的,日子過的有些得意忘形,竟忘了自鶯語被打發(fā)走后,蓮歌已經(jīng)成了大小姐身邊最得用的丫鬟。 趙貴臉色變了幾變,最后掛上副惡心的笑臉,向蓮歌賠罪道:“這話怎么說的,我這不是看到蓮歌meimei親切,就和您開個玩笑嘛,既然蓮歌meimei有事兒,那我就不打擾了,您請,您請。” 蓮歌狠狠的瞪了趙貴一眼,又轉(zhuǎn)頭去看那青年,青年見蓮歌看過來,笑吟吟的朝她眨了眨眼睫。 蓮歌仿若沒有看見,沉著一張小臉道:“多謝公子相助?!比缓竽X袋一扭,丫髻一甩,轉(zhuǎn)身跑走了。 青年收起扇子,用扇柄撓了撓頭:哎呀,美人計沒效果?他哪里知道,蓮歌天天被明夜那張臉荼毒,對長得好看的男人早就免疫了。 趙貴朝著蓮歌的背影啐了一口:“就得意吧,連鶯語那丫頭爺爺我都cao了,總有一日叫你也落在我手里。” 青年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湊過去給趙貴打扇子:“這位大哥,你說的這個鶯語,她漂亮嗎?” 趙貴不悅的瞥他:“干你屁事。” 青年笑道:“在下一見幾位哥哥的英姿就心生仰慕,今日不如就讓在下作東,請幾位哥哥吃頓早茶。” 趙貴幾人看他頓時順眼了起來,回到茶鋪里坐了,命小二多多的上了最貴的茶點。另外兩位家丁中的一人,往嘴里塞了塊梨絲卷,賊眉鼠眼的對青年道:“你問的那個鶯語,她不是漂亮不漂亮的問題,她就是那種,臉像仙女兒,身子像豆腐,乳兒像水蜜桃,尤其是那xiaoxue,跟無數(shù)張小嘴兒似的,能把魂都給吸干了,入上一回,保管你連驪香閣的花魁都得扔!”驪香閣是這片最大的青樓,在場的眾人沒一個有錢去的起的。 旁邊有愛八卦的拖了板凳過來湊熱鬧:“嚯——這是哪家的窯姐兒,我怎么沒見過?” “嘿嘿,你們當然沒見過,她原是我們大小姐的貼身丫鬟,前些日子犯了錯才被打發(fā)去花街里賣xue兒的?!?/br> “你們家大小姐手段可狠點兒,犯了什么錯至于這樣?” “說是勾引小少爺——至于真假嘛……”那家丁嘖嘖搖頭。 旁邊有人笑道:“丫鬟爬上少爺?shù)拇玻@戲我熟?!?/br> “你們不懂,”那家丁道,“小少爺才幾歲,毛都沒長齊,那丫頭若是跟著大小姐嫁去夫家,必定是要給姑爺做通房的,憑著那身皮rou少不得就是一個姨娘,不比伺候個毛頭小子強?” “那可不一定,誰知道姑爺是不是個好的呢,還不如小少爺知根知底?!?/br> 趙貴幾人哈哈大笑起來,那家丁得意道:“我們家未來姑爺,說出來嚇你們一跳,就是當今最得圣寵的鎮(zhèn)遠將軍裴將軍。” 眾人齊齊抽了口冷氣,青年搖扇的手微微一頓。 “我不信,你們瞎吹,裴將軍是什么人物,尚公主都使得的,豈會看上你們家小姐?!庇腥舜舐暤馈?/br> “我可沒吹,早些時候的傳言你們聽過吧,就是裴將軍看上柳家小姐那個——我告訴你,那是真的,就是我們家小姐。裴將軍昨日還上咱們府里去拜訪了,還牽了匹馬帶了把弓箭,說是送給少爺做禮物呢?!?/br> 青年突然開口,慢條斯理的道:“這么說,是你們家大小姐嫉妒這位丫鬟的美貌,故意使計將她打發(fā)走,好除掉個未來隱患?” 家丁連連擺手:“這可是你猜的,不是我說的?!?/br> 青年笑了一笑:“你們家那位大小姐我也是見過的?!?/br> 有好事的人問道:“如何?” “不如何,長相普通,性情冷硬,一看就不是個好相處的,”青年冷笑了一聲,“裴落青看上這種女人,也不知是傻了還是瞎了?!?/br> 眾人紛紛議論起來,有人向趙貴幾人打聽那丫鬟的去處,有人討論柳家小姐的性情人品,有人八卦裴落青送的什么馬什么箭,青年站起身,丟了個銀錠子給茶鋪老板,搖著扇子走了,幾個瞬息便失去了蹤跡。 不過一日,風言風語又傳了開來。 “你聽說了嗎?裴將軍對柳家小姐不死心,帶了一匹馬一把弓箭上門去提親呢?!?/br> “劍?什么劍?” “我哪知道是什么箭,許是軍中用的吧!不是說裴將軍箭術高明嗎?把柳家少爺都給贏過了?!?/br> …… “嗨呀,我聽我家那口子說,裴大將軍一人一馬一劍去柳老爺?shù)母蠐層H了!” “我也聽說了,據(jù)說還把柳家少爺給傷著了,這沙場上出來的,下手就是狠啊。” “我怎么聽說裴將軍搶的不是柳家小姐,是那小姐的一個貼身丫鬟?” “是了,我聽說裴將軍與那丫鬟一見鐘情,私定終身,無奈被那心狠手毒的小姐發(fā)現(xiàn),棒打鴛鴦……” …… 裴家軍的探馬頭子顧熙拿著這一大迭線報,面無表情的掃過下面站著的一排下屬:“這些東西,你們都有誰看過?” 眾人紛紛把頭搖的像撥浪鼓:開玩笑,看過也要裝沒看??! ======================= 搞事精再次出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