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大娘和張偉哥來了”，越靈推開病房門，后面張家母子跟著走進(jìn)來。

    越詩笑著上前兩步將他們迎進(jìn)來，“嫂子，你跟小偉來得正好，我這兒東西都收拾好了，靈靈應(yīng)該把出院手續(xù)也辦妥了，咱們這就去我們廠里吧?！?/br>
    說著就要拿起床上的包裹往外走，張翠喜連忙攔住她，嗔怪道：“我還沒著急呢，你急什么，先等等”，說著她從褲兜里拿出來一個手帕，手帕里裹著的是一厚沓子糧票和錢。

    “我把糧票給你換成全國糧票了，省得你到時候再麻煩”，現(xiàn)行的糧票分為三類：全國通用糧票、軍用糧票和地方糧票。前兩種糧票分別在全國和全軍范圍內(nèi)使用，地方糧票則是哪個省發(fā)的只能在哪個省使用，跨省就無效了。

    越詩接過張翠喜遞過來的錢票，也沒多看就裝進(jìn)口袋，誠懇謝道：“嫂子，真叫你費心了，你這給我省了多少事啊!”

    張翠喜擺擺手表示沒什么，她家正好有這種門路，順手的事兒，談不上幫了什么大忙，倒是越詩這回幫了他們家的大忙，她小兒子自小性格內(nèi)向，她實在不放心讓他就這么下鄉(xiāng)，好在越詩轉(zhuǎn)賣工作的事想到了她家，不然一個吃香的城里工作，賣給誰不是賣。

    第15章 工作

    買賣向來講究的是銀貨兩清，現(xiàn)在張翠喜事情還沒辦就先把錢給越詩了，越詩也沒耽擱，當(dāng)即就帶著他們坐公交到塑膠廠辦手續(xù)。

    塑膠廠距離越靈學(xué)校只有兩站路，從醫(yī)院坐公交過去不到半小時。

    他們到的時候還不到十點，因為是上班時間，廠區(qū)大門緊閉著，門房看門的大爺拿著一把剪刀在剪什么東西，直到人走近了才慢半拍地看過來。

    “李大爺，麻煩給我開一下門，我有事情找領(lǐng)導(dǎo)說”，越詩在塑膠廠干了好幾年，知道這位看門的大爺左耳聽力有些問題，便在走近他時聲音放大了些。

    “是越詩啊，今天沒上班？”李大爺把手里的剪刀放到桌子上，不緊不慢地問越詩道。

    “這幾天家里出了點事兒，我跟車間主任請了幾天假，今個兒回來是有事要辦，您先給我把門打開吧！”

    李大爺“哦”了一聲，看了看越詩身后跟著的三個人，又問：“他們跟你一起的？”

    越詩點頭，指著越靈對他道：“這是我閨女”，又指著張翠喜母子倆給他介紹：“這是我姐和我侄子”。

    李大爺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泛黃的記錄本，往后翻了兩頁遞給越詩，說道：“你讓他們?nèi)齻€在這上面登記一下，筆在外面窗臺上，自己拿。”

    等三個人將信息登記完，他才慢慢悠悠地用鑰匙打開了側(cè)門掛著的鐵鎖，越詩向他道謝后便領(lǐng)著幾個人進(jìn)了廠區(qū)。

    老李頭看著他們進(jìn)去，在后面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女兒長得隨媽了，將來又是個禍禍人的主兒”，別看越詩結(jié)婚了，甚至連孩子都有了，但廠里平時對她獻(xiàn)殷勤的男人可真不少。

    越詩帶著人先去了她工作的車間，越靈一路挽著mama的胳膊，擔(dān)心她身體吃不消，畢竟才剛出院，這次失了那么多血，也是傷了元氣的。

    越詩的車間主任也姓張，叫張小妮，比越詩大幾歲，平時兩人關(guān)系處得好，越詩便直接過來先跟她知會一聲兒，然后再去廠委辦手續(xù)。

    車間大門開著，里面好幾個工人說說笑笑干著活兒，高大的機(jī)器發(fā)出隆隆的響聲，因為是背對著大門干活兒，沒人注意到越詩一行人進(jìn)來。

    直到越詩走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個女工的肩膀，她才轉(zhuǎn)過身驚喜道：“越詩？你怎么來了？誒呦，看我這話問的，你是病好了回來上班的吧！”

    其他幾人也停下手里的活，湊上來跟越詩說話。

    一個膚色微黑的高個女人盯著越靈看了幾眼，夸贊道：“越詩，這是你女兒吧，跟你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看這小模樣，長得可真俊?！?/br>
    “對啊，越詩，這么好看的小閨女怎么從來沒帶來過？難不成怕我們跟你搶？”

    眾人笑鬧作一團(tuán)，越詩跟他們說了幾句，又把身后跟著的張家母子介紹給眾人。

    “對了，張姐呢？她不在嗎？”越詩從一進(jìn)來就沒在車間看到張小妮。

    “她有事去廠委了，剛走不久，你是來找她的？”

    越詩點頭，“我先不跟你們說了，我找張姐有點兒急事，這就去廠委找她，也不耽誤你們了”。

    眾人不在意地擺手，讓她先去忙活自己的事兒。

    越詩幾個人從車間出來便直奔廠委，反正最后手續(xù)也得在廠委辦公室辦理。這幾年為了逃避下鄉(xiāng)，廠里有不少職工還沒到退休年紀(jì)，就讓自家孩子接了自個兒的工作，廠里也通人情，讓誰干不是干，只要自己愿意把工作給別人，廠委并不會多加干涉，通常交接的兩方只用在廠委辦公室簽一份工作轉(zhuǎn)讓書，廠委蓋章存檔就行。

    廠委辦公室里，幾個干事圍在一起說著什么事兒，張小妮也在里面，越詩直接就掀起門簾進(jìn)去了。

    越靈和張家母子一塊跟著進(jìn)去。

    正在說話的幾人扭頭一看，張小妮驚喜出聲：“越詩？你怎么這會兒來了，身體好點了嗎？”

    越詩生病請假的事是她批的，當(dāng)時是越詩男人來廠里寫的請假條，說是越詩生病住院了，但她再細(xì)問下去的時候，男人又支支吾吾的，所以她只知道越詩生病住院，倒不清楚具體情況。

    “好多了，不過醫(yī)院說是讓我在家里好好調(diào)養(yǎng)一段時間，對了，這是我閨女，后面的是我姐和我侄子”，越詩說話間給兩撥人作了介紹。

    “喲，你這閨女長得可真水靈，找對象了沒有？”辦公室一個女干事走過來湊近越靈，她最近正尋摸著給兒子找對象，這會兒一見著越靈就按捺不住了，誰讓她兒子喜歡長得好看的，之前給他介紹了那么多女孩，他都沒看上人家，挑來挑去的，給她氣得心口疼，要是能把越靈介紹給自己兒子，那她兒子指定愿意。

    “她還小，不著急呢！”越詩笑著回話，見對方還想說些什么，她趕緊轉(zhuǎn)了話題，對著張小妮道：“我今天來是想著把我的工作交給我侄子，我這身體雖然沒什么大毛病，但醫(yī)生說最近盡量不要累著，我就打算回鄉(xiāng)下我娘家調(diào)理一段時間，工作的事就交接給我侄子。”

    “你要回鄉(xiāng)下？”

    “對啊”，見張小妮還要繼續(xù)追問，越詩忙握緊了她的手，給她使眼色，張小妮看了看越詩身后站著的張家母子，終究沒說什么。

    倒是在椅子上坐著的一個年輕女干事出聲道：“那正好現(xiàn)在就能把手續(xù)辦了，章子在我這兒”，她那副迫不及待的高興樣子讓越靈的視線放到了她身上。

    這個女干事叫李紅霞，今年23歲，正跟廠里一個男職工眉來眼去打得火熱，但偶爾一次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男朋友對著越詩一個老女人獻(xiàn)殷勤，這可把她氣著了，之后見到越詩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今天越詩進(jìn)門她本來就沒搭理，沒想到越詩竟然要把自己的工作交給別人，那不就是說越詩要離開這個單位了，討厭的人不在眼前扎她的眼睛，這對她來說可是大好事兒啊。

    越詩知道這個女干事一直對她有意見，不過她也不在意，今天既然是來辦交接手續(xù)的，那自然是干正事要緊，于是她開口道：“對啊，趁著人都在，今天把手續(xù)一辦，我侄子直接就能留在這里上班了”。

    見她語氣堅定，其他人也沒說什么，直接就給她辦了手續(xù)，當(dāng)場把越詩的工牌用剪子剪碎，將一個新的工牌發(fā)給張偉。

    事情辦妥了，越詩帶著女兒和張翠喜離開，張偉則直接到車間去上工。

    一出廠區(qū)大門，張翠喜就握住越詩的手再三道謝，她看著自己兒子進(jìn)了車間，這心里一下就踏實了。

    “妹子，我知道你和越靈還有事要辦，嫂子就不耽擱你們了，只是你們辦完事記得來家里一趟。下午在我家里休息一下，你們娘倆的東西還在我家放著呢，晚上我和我家那口子幫你們把行李送到附中cao場上，看著你們上了車，我這心啊才能放下?！?/br>
    “嫂子，我們就不去你家了，院里人多嘴雜的，我怕我走了人家在背后議論你，我和靈靈事情辦完就找個招待所休息一下，晚上六點半咱們在cao場那邊會合吧，就是得勞煩你把我們娘倆的行李送過來”，越詩婉拒了張翠喜的邀請，院子里熟人太多，她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

    “那也行，你們記著時間，別遲到了”，張翠喜也沒強(qiáng)求，越詩還有自己的打算，她今晚安安生生把她們娘倆送走，就算是功德圓滿了。

    第16章 離婚

    工作的事情解決后，越詩帶著女兒直奔陳橋街道派出所，結(jié)婚離婚的事一般在派出所的民政管理科辦理。

    坐5路公交車，倒數(shù)第二站下車就能看到陳橋街道派出所的二層小樓。越詩是第二次來這兒，第一次是和王建業(yè)結(jié)婚的時候來的，這里一切還是老樣子。

    生銹褪色的大鐵門旁邊有個小小的門衛(wèi)室，越詩跟女兒在門衛(wèi)處登記后便走進(jìn)大門，大門里面院子的空間不大，入目可見左右各有一排青磚瓦房，看起來像是職工宿舍，正中間是一座稍顯破舊的二層小樓，這就是派出所的辦公樓了。

    兩層的辦公樓林林總總差不多十來個房間，每個房間門上面鑲嵌著一塊鐵牌子，上面分別寫著黨工辦公室、治安管理科、戶籍審查科、婦聯(lián)調(diào)解科……，二樓靠樓梯的那間屋子就是她們要找的民政管理科。

    越靈跟著mama進(jìn)了民政管理科的辦公室，里面只有兩個年輕男人聚在一起抽煙。

    “同志，我想辦離婚手續(xù)”，越詩進(jìn)門直接開口道。

    “辦離婚？”其中一個高個男人在煙灰缸中把煙頭摁滅，看著越詩向她確認(rèn)。

    另一個稍矮一些的男人也難掩好奇地盯著母女倆，沒辦法，出眾的長相總是會讓人側(cè)目相看，一個長得這么標(biāo)致的女人來派出所離婚，難免會引起人的好奇心。

    “對，離婚”，越詩點頭道。

    “你丈夫呢？他沒一起來？你后面的人是？”高個男人又追問道。

    “我丈夫沒來，我不敢跟他說要離婚，他會打死我的，我實在是跟他過不下去了”，越詩話里微微帶著顫音，聲音里的害怕恐懼聽得很是明顯。

    兩個男人聞言臉色變得嚴(yán)肅，“你丈夫還打你？跟婦聯(lián)反映過嗎？”

    越詩帶著哭腔道：“我沒跟婦聯(lián)反映過，我丈夫說了，我要是敢在外面亂說話，他就打斷我的腿，我這次是快要被他逼死了，才大著膽子想來這里辦離婚的?！?/br>
    為了遮掩手腕上包裹著的紗布，越詩今天穿的是一件長袖襯衫，她把襯衫袖子挽上去，將手腕上的紗布解下來，對兩個工作人員說：“同志，你們看，這是他上次用刀子在我手腕上劃的口子，那天他喝多了回家就對我動起手來，拳打腳踢還不過癮，最后竟然拿著刀子嚇唬我，我心里害怕，便想把刀子奪過來，誰知道他一發(fā)怒，一下就在我手腕上劃了一刀”。

    越靈聽著mama聲淚俱下的哭訴，面上都有些呆滯了，要不是她知道這里面還有其他齷齪勾當(dāng)，只聽她媽這么一說，她還真會認(rèn)為王建業(yè)是個愛打老婆的孬種。以前也沒看出來她媽有這種做戲的天賦，跟她當(dāng)演員的時候比起來簡直毫不遜色。

    不過她也立馬反應(yīng)過來，從提著的布袋子里拿出mama的病歷本和辦結(jié)的出院證明，眼淚更是說掉就掉，“哥哥，你們看看，這是我媽今天才辦的出院手續(xù)，說起來她只有在醫(yī)院躺著的時候能過幾天安生日子，不用擔(dān)心被打，今天一出院，她連家都不敢回，誰知道這次回去了下回還有沒有命在，她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才想著離婚的?！?/br>
    越詩看著女兒眼淚嘩啦地配合她哭訴，表情有一瞬間的崩裂，女兒這副樣子倒是她沒見過的，不過轉(zhuǎn)瞬她又覺得自豪起來，果然是她的女兒，這股子機(jī)靈勁定是隨了她了。

    越詩欣慰于女兒跟她打配合，那兩個男工作人員就有點目瞪口呆了。

    矮個男人不敢置信地問越靈：“你說她是你什么？你mama？你今年多大?。俊彼恢币詾楹竺娓呐⑹乔懊媾说膍eimei，因為要離婚的那個女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怎么可能有個這么大的女兒。

    “她是我mama，我今年15歲，我mama32歲?！?/br>
    聞言兩個男人看了越詩一眼，她看著怎么也沒有三十歲啊，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她家男人也確實不識好歹，這么漂亮的媳婦和女兒竟還舍得動手腳，真不懂惜福，活該人家要跟他離婚。

    了解了大概情況后，高個男人對越詩說：“你丈夫沒來的話，婚是離不了的，除非……”，后面的話他沒說下去，不然隱約會有些誘導(dǎo)的意思。

    不過越詩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她從口袋里掏出自己寫的舉報材料遞給對方，說道：“同志，這次我是來舉發(fā)我丈夫的，并要求政府給我裁決離婚！”

    男人接過那幾張紙，和自己同事湊在一起把舉報材料看完，神情正色道：“你上面寫的都是真的？你丈夫是個大學(xué)老師？那他這兩年倒過得挺安生的，他真的像你寫的做過行賄受賄的事嗎？還有你說的，他經(jīng)常看外文書，還有明顯的修正主義傾向？”

    “對，同志，兩年前他本來被抓去調(diào)查了，但不知道在里面說了些什么，很快就被放出來了，后來那些人緊跟著就抓了他的老師，你們可得仔細(xì)查查，他做過的缺德事不是一件兩件！”

    “行，材料我們會交上去的，稽查隊的人很快就會上門調(diào)查，到時候你丈夫可能不會放過你，你確定今天就要辦離婚手續(xù)嗎？”

    “今天就辦，不然我回去就沒活路了!”越詩語氣很是堅定。

    兩人于是讓越詩填了一堆東西，最后在一張制式的離婚證上填上越詩的個人信息和結(jié)婚日期，在離婚申請人那一欄讓越詩簽上自己的名字，最后在寫著頒證日期的地方蓋上公章。

    這就算大功告成了，越詩接過男人遞過來的那一張薄紙，發(fā)現(xiàn)上面很多欄都是空的，比如離婚理由、子女處理、財產(chǎn)處理三欄都是空的。

    “同志，這幾欄是不用填嗎？”。

    “哦，因為你走的不是常規(guī)離婚程序，這些都不牽扯什么，不用寫得太詳細(xì)，只要你反映的情況屬實，組織上無條件站在你這一邊”，男人對越詩解釋。

    看到越詩拿著離婚證開心的樣子，男人笑著對她說道：“你這運氣也挺好的，剛好趕在新政策下來前辦了離婚，要是再過幾天，離婚手續(xù)可就不這么好辦了。上面的新政策馬上就要實行了，以后舉發(fā)離婚的，得在另一方確定有罪之后才能批準(zhǔn)離婚，之前有不少人為了離婚亂舉報，上面才想著要進(jìn)行整頓，不過文件還沒正式下來，你的情況又確實不妙，就給你還按原來的規(guī)矩辦的手續(xù)?！?/br>
    越詩聞言立馬對著兩人鞠了一躬，連聲感謝道：“兩位同志，這次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不然我這事兒今天還不知道能不能辦成，真的，真的，太感謝了”。

    越靈也十分有眼色地對著兩人說了一堆好話，直把兩個大小伙子夸得不好意思了，畢竟兩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這么捧著夸獎他們，那心里總是有點飄的。

    事情全部辦完后，越詩母女才算松了一口氣，現(xiàn)在就等著晚上出發(fā)了。今天兩件事兒都是趕早辦的，辦完時間還早，正好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越詩便帶著女兒到派出所附近的國營飯館簡單吃了碗面。

    吃完飯，母女倆又坐車到越靈的學(xué)校附中附近，準(zhǔn)備在周邊找家招待所開間房休息一下，到下午六點就直接從招待所去集合的cao場。

    “同志，麻煩開一間房”，越靈走到前臺接待的女人面前，將手里的介紹信遞給她。

    這里住招待所是要有介紹信的，好在越靈有一封孫燕幫她在村里開的介紹信，正好可以派上用場，不然她們娘倆兒還真沒地方去。越詩也是知道女兒手里有一封介紹信，早上才沒答應(yīng)去張翠喜家。

    不過這里的出行比她原來那個時代還麻煩，那時她雖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官家小姐，但也聽下人說過，普通老百姓出遠(yuǎn)門只用在進(jìn)城的時候給官兵檢查一下路引，打尖住店什么的，只要帶夠銀子就行了。哪像這里，出來開間房都要介紹信，吃個飯不僅得有錢，還得有糧票，各種生活用品沒有票光有錢那更是想都別想。

    前臺接待員登記好入住信息，將一把房門鑰匙遞給越靈，“二樓203房間，要吃的嗎？”

    越靈搖頭：“剛吃完飯，吃的就不用了”。

    接待員沒再說什么，越靈便跟mama上了二樓，兩人跑了一早上都累得不行，便在房間里小睡了一覺，起來時才下午三點。時間還早，越詩把自己寫好的另外兩封材料交給女兒，讓她去街口找個郵筒塞進(jìn)去。

    越靈正想著要出去辦點事兒呢，正好mama讓她去投信，這下連借口都不用找了，于是她一口答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