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宮生存日常 第70節(jié)
有時候,林依蘭明明覺得話題都已經聊死了,他還是沒有離去,就呆在這里不走。 皇上不走,做妃嬪的自然沒有趕皇上出去的道理,況且也不一定能趕走。有幾次,她隱晦地提醒他要回去了,可是這人硬是裝聾作啞,賴在她宮里不走。 且每次皇上過來的時候,綠蘿木香她們都把屋里的人全部帶開了,明顯是硬逼著他們好好相處。 既然無話可說,那就各做各的事了,慶元帝是批奏折,而她就只是寫寫字而已。兩人雖然不說話,但也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只是沒抄幾天,她就煩了。其實也不是厭煩寫字,只是皇慶元帝時不時地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她也靜不了心,寫出來的字和平時差遠了。還不如兩人下下棋,也能轉這人的注意力。 原以為被她虐過幾次,他就不會到她這里自找沒趣了,只是沒想到,就算他落敗的速度越來越快,他依然每天都到這里來,風雨無阻。 想到這,林依蘭的心中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倆現(xiàn)在相處的模式,還真的和情侶之間差不多。就好比剛才,她明顯感覺出他是想在他這里多留一會的,甚至想讓她開口去留他。 他對她的特別,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邁不出那一步。 她的丈夫是當今天子,是這世間最有權勢的人,后宮佳麗三千。就算對她有些喜愛之情,可在這封建禮法下成長的慶元帝,怎么會知道她內心那“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期盼。 他就算喜歡她,也不妨礙他去寵幸別的妃嬪。 他的感情,她真的不敢去回應。 她真的不希望有一天,她也變成嫣嬪、舒美人那樣,為了一個男人的恩寵,不擇手段,陌生到連自己都不認識了。 林依蘭是滿腹愁緒,而此時回乾清宮路上的慶元帝也不怎么開心。 “李泉江,你說這丫頭怎么都不知道留朕呢!”回宮路上,周承謹是越想越不甘心,忍不住對身邊奴才抱怨道。 “信妃娘娘的想法,豈是奴才能猜到的?”李泉江干笑道。 “想是先皇后崩逝不久,信妃娘娘怕留下皇上,惹什么非議吧!”心中不由地腹誹道,女人的想法,他一個太監(jiān)怎么會清楚? “那丫頭還怕別人非議?”周承謹嗤笑道:“再說朕又不是召她侍寢?!爆F(xiàn)在的他已經能坦然面對阿姐的死了。 “你說,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朕的心意啊!”周承謹向李泉江詢問道:“這都一個多月了,朕的意思應該是很明顯了吧!”周承謹在問這話時,神情有些忐忑。 自那天他被林依蘭潑醒后,他才開始意識到,他對她不僅僅只是信任,還有著別樣的感覺。 他知道,那種感覺叫喜歡。 他雖然天性涼薄,從未喜歡過任何人,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喜歡是什么。 那就好比阿父對待阿娘,千丈大哥對待飛絕jiejie,孤舟jiejie和已經死去的顧六哥。 那種見到對方,從內心散發(fā)出來的喜悅。每時每刻都想和對方在一起,眼中心中只有對方,對方若多看別人一眼都不高興。 他現(xiàn)在就像是這種狀態(tài)。 整天呆在延華宮不想到別處,連辦公的地方都搬到了延華宮,就想見見她,即便兩人在一起不說話,也覺得心里很高興。尤其是他現(xiàn)在看那個小崽子越來越不順眼,雖然知道阿曜是阿姐和他的親子,但看到他占據了那丫頭那么多的時間和注意力,他就不高興。 “難道朕表現(xiàn)得不夠明顯?這丫頭不知道朕喜歡她?”他又問道。 處理國事游刃有余的慶元帝,在感情這方面也和情竇初開的少年沒什么兩樣。 而被問到的李泉江是一個頭兩個大。 我的皇上呦!你對一個打小就進宮了的太監(jiān),問這樣的問題合適嗎? 只是既然皇上的發(fā)問了,他這個做奴才的就算是謅,也得謅兩句。 李泉江舔著臉回道:“依奴才的愚見,信妃娘娘這么聰慧的人,肯定覺察到了皇上的心意,但能被皇上喜歡,可是天下所有女子夢寐以求的事情。娘娘只是不敢相信罷了。等娘娘看到皇上的真心,自然會高興接受的。” “盡胡說八道!”周承謹雖然說著訓斥的話,但眉眼之間的神情,分明表示他對李泉江的話是贊同的。 李泉江心里有了底,更多的好話是不要錢地說了出來,說的他是越來越滿意。 罷了,還是給這個小丫頭一點時間吧!畢竟年紀還小,他就多擔待一點吧! “皇上,奴才這邊還有一事還需向您回稟?!闭f到后面,李泉江想起一事,還是要盡早告訴慶元帝為好。 “什么事?說吧!”周承謹現(xiàn)在心情正好。 “皇上,據咱們的探子回稟,趙貴妃她應該……有孕了?!边@件事是瞞不住地,還是得盡早告訴皇上。 本來還邁著輕快步伐的周承謹,瞬間停下了腳步,臉也陰沉了下來,轉頭過嚴肅地問道:“你確定嗎?” 李泉江見狀身子彎了下來:“應該錯不了,趙貴妃應該有孕兩個多月了,跡象已經很明顯了。只是前些日子她一直瞞很好,才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睕r且那個時候,皇上的心思也不在后宮那些人身上。 周承謹現(xiàn)在的心情有些不太好:“難怪最近都不見趙貴妃的影子。朕就奇怪了,原本那么善妒的一個人,朕在延華宮這么久,居然一次都沒有找上門來,原來是有更重要的事?!?/br> 趙貴妃的孩子,應該皇后生產前懷上的。那個時候的他因為阿姐即將生產的關系已經極少招幸妃嬪了。只是沒想到就是那么一兩次,趙貴妃就懷上了。 若是之前,趙貴妃懷不懷孕對他而言不會有任何影響,多一個少一個孩子對他無所謂。 只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他對林依蘭的感情,追妻之路也才剛剛開始。他總感覺,若是讓那丫頭知道趙貴妃懷孕之事的話,那這追妻之路恐怕不會那么順利了。 “既然趙貴妃自己想要瞞著,你們就不要挑破了,隨她吧!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信妃。”這件事還是先當作不知道吧!先把老婆騙到手才是正經。 “是,皇上?!崩钊行n心,他能理解皇上的做法,只是他總覺得依照信妃娘娘那個性子,若是知道皇上瞞著她的話,恐怕皇上到時候要倒霉了。 只是他只是一個奴才,皇上既然決定了,他也改變不了。只盼著他的預感是錯的才好。 就這樣,趙貴妃有孕的事,除了個別人知道外,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隱瞞了下來。 第98章 動心 接下來的一個月,還是維持之前一般的狀態(tài)。 慶元帝依然是每天都往延華宮跑,若不是還睡在乾清宮,這延華宮都快成了他的寢宮了。 如今整個后宮中,太后形同軟禁,莊妃不理世事,而一向最為善妒的趙貴妃卻突然息了聲,后宮里其他妃嬪就算再嫉妒,也是沒有資格管皇上了。 若是以往這種情況,前朝早就紛紛上書,讓皇上雨露均沾,不可獨寵了。 只是如今先皇后逝世不過三個月,他們上書讓皇上雨露均沾絕對是找罵。況且皇上也并沒有留宿延華宮。雖然去了勤了一點,但先皇后的嫡皇子畢竟還在延華宮,皇上常去看望也屬正常。 所以一時間,前朝后宮集體失聲,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 而對于林依蘭而言,這一個月的日子是過得即煎熬,又甜蜜。 慶元帝的心思已經很明了了,她就算想裝傻,但看著他越來越露骨的暗示,不,應該說是明示,她也快抵擋不住了。 慶元帝每天都來她宮里,兩人朝夕相對,就是本來沒有感情的人都會處出感情,何況她本來對他的感情就不同于其他人。 即便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你面前的這個人是皇上,有些許多妃嬪,是不會專寵于你一人的??墒沁€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往他身上傾斜。 尤其是到后來,慶元帝若是晚過來一刻,她就開始心不在焉;只有他陪在她身邊時,她才會覺得安寧;兩人肢體接觸的時候,她的心跳就會加速……種種類似的情況還有好多。 林依蘭覺得,她可能真的栽了! 林依蘭有些懊惱,兩輩子都沒有動過春心,怎么現(xiàn)在反而越活越回去了,栽在一個實際年齡比她小了十幾歲,心理年齡更是小了幾十歲的人身上了? 何況這家伙即霸道、有任性,嘴巴又毒,就算是追求她的時候也經常損她,關鍵是還有嚴重的蛇精病。 她怎么就偏偏看上了呢?她記得她以前的擇偶觀不是這樣的??! 都怪這該死的荷爾蒙! 林依蘭恨恨地想道。 看著坐在書桌前的娘娘臉上一會喜、一會怒,一會一臉害羞的樣子,綠蘿不由地掩著嘴笑了。 這些天,皇上和娘娘的互動,她都看在眼里。這分明是一個郎有情,一個妾有意。 以前皇上雖然也寵娘娘,但是在綠蘿看來,兩人相處總是差些什么,有些客套。 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完全看不出皇上和娘娘之間的疏離,兩人在一塊的時候,旁人連根針都插不上,就像是書里說的,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一般。 “娘娘,你為賀明天中秋寫的字可寫好了?”見林依蘭坐在書桌邊,半天都沒寫一個字,只紅著臉拿著筆沉思,綠蘿忍不住上前打趣道。 “?。俊绷忠捞m茫然地回過神來,看著綠蘿臉上那狹促的笑容,頓時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慌忙掩飾。 “正寫著呢!”連忙把紙攤開,開始書寫,只是寫得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坐在那里發(fā)呆的時間太久了,久到墨水都已經凝固了。 于是林依蘭在綠蘿越發(fā)輕快的笑意中,手忙腳亂的開始加水研墨了。 第二天就是中秋,因為千皇后逝世不久的關系,此次中秋夜宴并未大cao大辦。不過是后宮妃嬪一起聚聚而已,并無旁人參加。 為了方便賞月,中秋宴就設在了御花園水中央的一處亭臺樓榭——攬月樓之上。 看著水上這龐大的建筑群,林依蘭不禁感慨古人的智慧。這樓閣這三面臨水,正中央那臺建筑對面是一個很大的臺子,是供宮中伶人、歌姬等表演所用的。臺子后面連著長廊,直通岸邊。 慶元帝自然坐在最中央的座位上,趙貴妃和林依蘭位份最高,就坐在慶元帝下處的位置坐下,而其余妃嬪分別落座于兩側的亭中。 自撫養(yǎng)阿曜以來,林依蘭就極少出門了,即使有人拜會,但以她如今的身份的地位,也懶得和宮中那些女人虛以委蛇了。所以這一兩多月,都沒有見過后宮的這些妃嬪。 再次見時,林依蘭也覺得陌生了許多,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向她行禮,讓她有些不適應。 而一向看她不順眼的趙貴妃卻沒有出言諷刺,雖然依然對她愛搭不理,只是她總覺得她看她的眼神充滿了防備,甚至是……懼怕? 她在怕什么?林依蘭有些不明白。 且趙貴妃走路的姿勢也有些不對,似乎在哪里見過似的。 正思索著呢!只聽到外頭太監(jiān)的通傳聲響起:慶元帝來了。她也就不考慮,和其他妃嬪一樣,起身恭迎皇上的到來。 “坐吧!”落座后,周承謹?shù)卣f道。 中秋的夜宴和平常的宴會沒什么區(qū)別,因為千皇后崩逝未久,因而席上并未安排鼓樂,不過只是妃嬪之間的聯(lián)詩作對罷了。 林依蘭一向不擅長于此道,就算是最簡單的打油詩,也得提前打草稿,這樣的即興作詩她就更加不能。所以整個宴席上,只看到旁人比拼才氣、獻詩作文的,她是一首詩都沒有作上。 不過對此,她也并不是很在乎。她有幾斤幾兩,她自己清楚,慶元帝也清楚。何況她也知道,慶元帝其實并不喜歡這些文鄒鄒的詩句。平時看那些大臣的那些又臭又長的奏折已經是讓他很惱火了,現(xiàn)在難得清閑一點,又看到這些無病呻吟的詩句,他自然不會有多高興。 林依蘭也知道這一點,只獻上了一份提前寫好的字就完了。 “不愧是信妃,你這一手字氣勢磅礴、筆力蒼勁,有君子之風,恐怕當世女子之中,沒有誰的字能及得上你,就算是那些書法大家,也不見得比你強?!笨粗@丫頭抄寫的詩文,周承謹一臉笑容地贊嘆道,好似手上拿得是什么絕世珍寶一樣。 “皇上謬贊了。”林依蘭只覺得臉皮發(fā)燙,暗暗地瞪了他一眼。她平時里寫字他還看的少嗎?用的著在大庭廣眾之下來特意夸贊嗎?還說的這么夸張,好似她的字真的是當世無一,古今少有一樣。 周承謹被林依蘭瞪地有些發(fā)虛,不由地摸了摸鼻子,朝著她討好地笑了笑。 兩人的互動雖然隱蔽,但在場的誰不煉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尤其是對慶元帝的關注,那是比對自己的妝容還上心。 看到兩人這樣,幾乎所有人都咬碎了一口銀牙。 而此時端嬪的臉上更是格外的落寞。 方才作詩她得了第一,皇上只是稱贊了一句“不錯”、賞了兩塊月餅并一個果盤,就把她給打發(fā)了?,F(xiàn)在輪到林依蘭獻字,皇上就大夸特夸,喜愛之情那是溢于言表。 兩兩相比,還真是一在云端一在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