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死的那一年 第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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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眸見到宣珩允從正殿走出,身后不遠(yuǎn)處跟著大宛的肱骨之臣,她便猜出,宣珩允今日看著行盡荒唐事,實則未真的把正事拉下。 只是那兩道粘糊的目光看過來,她當(dāng)真覺得不自在。 她倒不是想反悔,只是來時路上一番思量,如今雖未求證過孫太醫(yī),但她已然斷定,陛下是真病了,病得不輕。 “皇姐?!毙裨实拿佳酆痛浇嵌紡澇珊每吹幕《?,只嫌正殿前這條青石磚路怎的這般長。 夏日天光灼烈,雖不是正午,卻也刺目??尚裨实男谋慌菰诖核?,饒是再耀眼的光,也奪不走楚明玥身上的華韻半分。 一經(jīng)走進(jìn),他迅速從袖袍里抽出一條干凈整潔的素帕,抬手就往楚明玥額上細(xì)汗拭去,“可是馬車?yán)镂捶沤凳顩霾瑁俊?/br> 這聲問話倒是嚇得崔旺一個激靈,怎么敢不給娘娘準(zhǔn)備涼茶?西瓜、蜜桃都是坐冰擺放的,可那又如何,熱著了娘娘,就是他的錯。 這會兒,他的心里只恨自己準(zhǔn)備的還不夠全面。 可楚明玥這廂倒全未在意,夏日里縱使坐著不動,也難免不出熱。她是被宣珩允絲毫不顧及他人在場的親呢舉止嚇到了,下意識后退避開。 宣珩允左手一把握住楚明玥手臂,不讓她躲開,就在張辭水和崔司淮的驚愕注視下一點點為她拭掉額上細(xì)汗。 末了,他慢條斯理將素帕收回袖袋,眼尾余光睨一眼遠(yuǎn)遠(yuǎn)站著的二人,倨傲中又帶著明晃晃的神氣,“還不退下!” 清越的聲音雖是斥責(zé),可小崔大人怎么聽怎么覺得這就是炫耀,自己弄丟了媳婦,冰.毒、火毒受個遍,末了又差點兒給經(jīng)脈里的血放干凈。 這才好不容易求得媳婦一個眼神,怎還顯擺上了? 二人被一聲喝,再不敢多逗留,又朝楚明玥躬身見禮,一路垂著眼皮出了大明河宮。 方一出大明河宮,張辭水靠著宮墻垂柳用袖子抹著額頭的豆大汗珠,大口喘氣,他推著刀鞘戳了戳崔司淮后背,“陛下方才,瞧見沒?什么意思?” “怎么瞧著像……” “像終于討回珍寶的孩子?!贝匏净葱Φ靡馕渡铋L,“這宮里的女主人大概很快就回來了,陛下,大概也快回來了吧?!?/br> 話落,崔司淮向身后搖了搖手臂,沿著宮道往宮門口走,走著走著,扯了一把剛修剪過的叫不出名字的珍稀植葉,準(zhǔn)備出了宮門喂驢子。 留下張辭水,斜抱斬風(fēng)刃背靠垂柳站著,咂摸了數(shù)下舌尖,終于一拍腦門兒,滿臉喜色,“娘娘終于要回來了?!?/br> 接著,他歪著頭又是困惑,“陛下回哪?不一直都在嗎?!?/br> 一聲蟬鳴驀地響起,柳葉紋絲不動。 宮苑里,崔旺雙手托著兩份圣旨踏出宮門,匆匆而去。 一份要在沈從言的送軍典儀上當(dāng)眾宣讀,另一份,是宣珩允這幾日在輿圖上找來找去,終于圈出一處偏遠(yuǎn)窮僻之地,是賜予宣明月的封地。 圣旨上言,令其接旨即刻動身,不得耽擱。 宣讀完圣旨的崔旺尋思,這不就是貶黜嗎…… 而大明河宮的正殿里,溫茶帶著淡淡澀意的茶香氤氳開來,宣珩允坐于楚明玥對面一手執(zhí)壺為其斟茶。 楚明玥在一張麒麟團刻紫檀椅上坐著,眸光游掃過躺在地毯上的碎瓷片,而后落在宣珩允的左手,他的手腕被廣闊的珠白袖袍覆著,但她方才注意到,那里仍舊纏著繃帶。 她倒是不知,未開刃的短箭擦傷,何時這么難痊愈了。 茶盞遞上,男人眸底藏著一汪春水。楚明玥就這么靜靜瞧著。 男人眸底的笑意愈發(fā)兜不住,那張俊美雋瘦的臉露出純真又邪氣的表情,明明已過去一日兩夜,可這份撥云見日的感情轉(zhuǎn)機,他仍舊醉得深沉。 楚明玥終是接過茶盞,喜不自勝的人趁著這個機會碰了碰她的指尖,一抹清涼,比這夏日的天氣涼上幾分。 見男人不說話,楚明玥只得問道:“陛下不是喚我來同去送大哥的嗎。” 宣珩允一手撐著下巴上身前傾,幾乎要越過二人之間的紫檀平角四方桌,湊她極近,勾唇一笑懶洋洋道:“沈從言不是孩子,識得北去的路?!?/br> 楚明玥瞳眸張了張,終于回過味來,他命人一早堵在府門口劫她過來,是在阻止她去為沈從言送行。 楚明玥側(cè)目視他,問:“孫太醫(yī)今日可入宮?” “皇姐身體不舒服?”宣珩允眉宇間那股懶散勁兒頃刻散盡,他一把抓住她輕搭案沿的手,下意識問:“朕現(xiàn)在就傳他入宮?!?/br> 楚明玥使了力氣才抽出手,冷淡注視著他,“我是看陛下還有沒有救。你說呢,宣九。” 第73章 73、73 宣珩允眸底暗芒驟然一亮, 他手臂撐在桌案上,前傾著半身觀察楚明玥神色,像一只小心翼翼觀察主人表情的小狗。 大抵是察出主人未當(dāng)真動怒, 亦未與其計較, 狗勾一指碰了碰楚明玥手腕上的瑪瑙手鐲,道:“皇姐終于認(rèn)出我了。” 楚明玥輕剜他, 挪開搭在扶手上的手臂。 他的眉宇里載著討好的笑意, 更多的是狡黠和得意, 就好似在說,你瞧,我不說你也識得我。在相識的前兩年, 他為數(shù)不多的主動低頭里,也是這般表情。 與其說是謹(jǐn)慎地致歉, 不如說是洋洋得意, 他自小就像一匹孤僻的獨狼,那雙漫不經(jīng)心睜開的金瞳里,是對一切不以為意的淡漠。 就連低頭認(rèn)錯,都帶著過份的自信, 是完全不介意她是否會原諒, 反正她總會原諒的。 “陛下知道自己的情況?”楚明玥把視線轉(zhuǎn)到一邊, 避開那張過于熟悉的表情。 “知道?!惫饭创沽舜寡郏Z氣輕蔑道:“我是宣九,他是宣珩允?!焙鋈凰Z調(diào)一變,得意道:“皇姐果然更喜歡我?!?/br> 楚明玥一怔, 險些被他氣笑, “你屢次暗示于我, 我若再看不出, 那便是真傻。”她睨著那張勾唇懶笑的臉,“你與他有何不同,你們難道不是同一個人?!?/br> 看他這副模樣,楚明玥心嘆當(dāng)真病得不輕,可這病癥能治嗎,孫太醫(yī)來了,這人會心甘情愿讓太醫(yī)醫(yī)治嗎。 這等怪病,若是治不好,難道大宛天下,就讓這樣一個不知何時就會變臉的人治理嗎。 “自然不是?!毙裨释χ毖?,手掌在桌案上一拍,“我才是與皇姐自十歲就相識的人。” “那他呢,還在嗎?”楚明玥打量著半沉面容的人,試探著問。 “還活著,在我腦子里。”宣珩允用毫不在意的語氣說著,“不過,我早晚殺死他,整日的指手劃腳、絮絮叨叨。” 楚明玥當(dāng)即心底一駭,捏緊掌心,這樣冷漠的性情,是宣九無疑了。 可明明是一個人,他的意識怎會一分為二了呢,就像生生把一個原本完整的性情一刀劈開,分成太極陣上的陰陽共存。 “他說什么?”楚明玥問。 “皇姐關(guān)心他?!”宣珩允拂袖起身,忽然一步跨到楚明玥跟前,楚明玥仰面愕然望他,熟料他忽然蹲在楚明玥身前,雙臂抱于楚明玥腿上,委屈又執(zhí)翳地仰頭看她。 楚明玥猛地全身肌rou都繃緊了,心口一陣陣抽 著顫,她能料到那個人的下一步動作,只因那人行儒禮學(xué),會被約制,可面前這個小瘋子,不行。 就如他此刻突然做出的過分親昵行為,一個正常人,怎會在與你置氣時又動作曖.昧呢。不按常理行事的瘋子是不可理喻的。 她放緩語調(diào),好聲與他說話,不想刺激他作出越格的舉動,“我只是好奇,好奇而已,他與你說什么?!?/br> “倒也沒說什么?!毙裨氏掳偷衷诔鳙h腿上,雙臂環(huán)抱她雙腿,動作愈發(fā)過分,就仿佛在試探她的底線。 夏日衣料纖薄,楚明玥只覺小腿被他抱于懷中,觸感溫?zé)帷6ス欠路鹁o緊挨著他的心口,那個位置的心跳起伏格外有力。 她無法控制的緊緊繃著腿腹,這個姿勢、這個感覺,過于奇怪了。 他的手環(huán)過她雙腿,自然抱著腿腹,并無過多動作,可那一下下鼓動著的心跳,卻順著雙腿蔓延而上,震在她的心上,讓她覺得身體深處,不知哪個地方猶如被羽毛拂過。 她咬了咬齒尖,不敢再輕易開口,生怕一不小心從齒縫里露出一聲不合時宜的呻呢。 宣珩允仿佛不曾注意,他揚眸望著楚明玥,眨了一下濃密鴉睫,“倒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不贊同我殺天辰道人的方式?!?/br> “天辰道人?”楚明玥思索一瞬,“是煉丹那個道人?你把他殺了……” “你,是如何殺他的。”她不甚明了,無非賜死,還能有何種方式。 “瘋?cè)袣ⅰ!毙裨时砬檩p松,轉(zhuǎn)而追問:“皇姐更喜歡他還是我?!?/br> 楚明玥怔愣瞬息,終于明白過來何為“瘋?cè)袣ⅰ?,她驚駭于這前半句話,半晌才回過神來,啃殺,這是個什么刑罰,他竟還自創(chuàng)出如此惡劣的殺人方式, 這一霎那,她再次記起少時見他騎坐在身形是他三倍的太監(jiān)身上舉刀刺入他身體的畫面。 這樣的性情,真的能做皇帝嗎。 “你……”她緩慢的動了動雙唇,赫然看見那雙仰望過來的桃花眸里驟然亮起璨光。 “皇姐果然更喜歡我。”他的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眸光澄澈蕩漾,手下隔著被堆擠在一起的裙裾輕輕捏了捏。 “什么……唔!”楚明玥剛一開口,腿腹那里并不多的薄肌被猛然一捏,微妙的刺癢感頓時蔓延全身,她輕呼一聲立時緊咬下唇,同時雙頰一陣燥.熱,只得鳳眸嗔怨視過去。 她向上提膝,嘗試挪動雙腿,下一刻,小瘋子抱得愈發(fā)緊了,而她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方才的對話,帶著慍氣道:“何來更喜歡哪一個?你們是一個人,在我眼中,你,你們本是一人?!?/br> 她忽然改口,未把那句“你不過是病了”說出口,怕一個不慎再刺激到他。 “我朝廢除嚴(yán)刑酷法已有百年,你此舉必要引得中樞之臣們惶恐,如今坊間流言本就對你不利,你這么胡來,風(fēng)氣恐會愈發(fā)動蕩,朝廷里的非議,也會塵囂直上。” 楚明玥很快鎮(zhèn)靜下來,深深看他一眼。 “無妨,朝上那些人,”宣珩允挑動唇角嗤笑一聲,“我還能怕他們?” “你是皇帝,這般行徑是不需忌憚他們,可如此一來,他們會懼怕,史官又會如何看待你?” 宣珩允忽然沉下面容,肅色染眉,直直盯著楚明玥,冷淡道:“這么說,皇姐是認(rèn)為他才更適合做皇帝。” 楚明玥愕然,她何時這么認(rèn)為?不過是想勸他仁政善民,怎就又扯回青睞哪一個的問題上了,腦子生病的人,當(dāng)真不可理喻。 她不想就這個話題再繼續(xù)下去,道:“陛下若無他事,就放我離開。” “你要去給沈從言送行?” “他是我大哥?!背鳙h然一口氣,她沒有發(fā)現(xiàn),自她今日踏入大明河宮,自蹲在她膝前的人承認(rèn)自己是宣九,她對他荒唐行徑的忍耐力就高了許多。 甚至,來時路上的不安也消散于無形,她對眼前人漸漸變得包容,就好像往日那些受過的委屈,當(dāng)真與眼前人無關(guān)。 但她又清晰的知道,他們本是一人。這個矛盾的認(rèn)知無形中影響著她的行為。 宣珩允終于松開她的雙腿站了起來,下一刻,他俯身湊近楚明玥耳畔,輕吐氣息,道出一個驚駭?shù)南ⅰ?/br> 楚明玥頓時睜圓那雙鳳眸。 這人一臉輕松地敘述著可怕的事情。 她的心頭瞬霎冰涼,連帶著灼燙的雙頰都跟著冷下來,她忽而一手拍案,“大哥此行,危險!” “前日里在朱雀大街遇上,他何故不告訴我。” “是啊,他有意瞞你呢?!毙裨誓樕涎镄Γ拔瘜嵦幌裨?。” 楚明玥胸腔里直噴火,怒瞪近在咫尺的人,“陛下不必挑撥,我朝北邊境面臨動蕩,我怎會因此遷怒兄長。” 消息是三日前傳入京中,這便解釋了為何古紇會派死士到上京為亂。 原是古紇王忽然暴病亡故,喜戰(zhàn)的鷹王順位稱皇,其一上位,就單方面撕毀與大宛盟約,甚至不管不顧正在大宛境內(nèi)經(jīng)商的古紇百姓,欲挑起戰(zhàn)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