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嵐又沒忍住，湊上前親了親他皺起的眉心。

    沒有用力，羽毛一樣輕飄飄的，卻讓那里舒展開來。

    墻面上的時鐘已經(jīng)走過了十點，泠熠還沒有醒。

    昨天可能讓他有點累。湛嵐這樣想著，心里卻沒有什么反思的念頭。

    他才不會委屈自己，哪怕泠熠沒醒，也能在他身上找到一些樂趣。

    泠熠是在波浪一樣的搖晃當中醒來的，迷茫地睜眼，開口有些含糊：“怎么了……”

    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艱難地問了下去：“怎么一大早就這樣？”

    alpha的回答理直氣壯：“你可以繼續(xù)睡?！?/br>
    泠熠：“……這樣睡不著?！?/br>
    “昨天晚上在地板上也睡得挺好?！泵黠@還在記仇。

    其實這一覺也睡了挺久，泠熠沒再說什么，就這樣隨他去了，時不時還要關心地問：“這樣就可以了嗎？”

    alpha拒絕了：“不用。就這樣?！?/br>
    “好吧?！便鲮诔聊艘幌?，又忍不住說，“其實沒有哪里不舒服，你不會把我弄傷的?！?/br>
    湛嵐沒說話，緊緊地從背后抱住他。

    終于結(jié)束了以后，他也沒有動，就這樣安靜地抱著他。

    兩人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剛剛留下的痕跡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了，什么也沒有留下，仿佛不曾存在過。

    湛嵐嘆了口氣，小聲嘀咕：“真煩，不管怎么做，什么都留不下?！?/br>
    不光是標記，什么都留不下來。他就像一團空氣似的。

    懷里的omega沒有回話，湛嵐留意去看時，發(fā)現(xiàn)他又睡著了。

    湛嵐愣了一下，嗚咽了一聲，把濕潤的眼角蹭在枕頭上，自言自語：“老婆變成性冷淡了，我好可憐?！?/br>
    醫(yī)學證據(jù)表明，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和以前相比，泠熠確實像湛嵐說的那樣變了。

    “檢查結(jié)果顯示，你的信息素紊亂有很大的好轉(zhuǎn)。目前這個程度，甚至可以說已經(jīng)治愈了，大部分omega或者alpha，在人生中的某個階段都可能有一些輕微的信息素紊亂，這已經(jīng)稱不上是一種病了?！?/br>
    “泠先生，恭喜你，你的病好了?！?/br>
    泠熠一向不是喜歡幻想的人，但是，過去的一年多當中，面對這個難纏的信息素紊亂癥帶來的一系列負面影響，他也曾忍不住想象過治愈的那一天。

    本以為會很欣喜，至少也該感到輕松，可是真的聽到了醫(yī)生宣告他的康復，心底最先產(chǎn)生的卻是茫然，還有莫名其妙的空落落的感覺。

    用病情引起alpha的同情，讓他拋棄擁有的一切，留在他身邊。

    他像自己最初計劃的那樣，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可心底卻始終有隱隱的負罪感。

    兩人相處的時間越久，雪風對他表現(xiàn)出的信任越多，這種負罪感就越強烈。

    雪風遇到這樣的他，慘嗎？

    當然慘。

    可是他也很慘。他明明什么也沒有做錯，卻因為上一代的愚昧無知，患上了這種令人厭惡的不治之癥。

    終于遇到了藥，他不可能放手。

    他就是憑借著這樣的信念，忽視心底的負罪感，享受著雪風的陪伴。

    可是現(xiàn)在，醫(yī)生說：“原先是因為疾病的影響。但現(xiàn)在，你的信息素水平恢復正常了，不需要每天再那么累了。就算習慣了那種頻率，也要慢慢控制下來。最近常常覺得累，可能是消耗太多了。”

    醫(yī)生說了半天，見面前的病人一直發(fā)呆，出聲提醒了他一下：“泠先生？你聽見了嗎？”

    他本不想把話講得那么直白。因為面前這位病人一向很忌諱alpha的話題，并且從病理上存在排斥。

    他無意干涉病人的私生活，但此刻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句：“泠先生，既然找到了合適的alpha，就好好在一起吧。身體方面也要注意?！?/br>
    泠熠回過神，下意識捏了捏身側(cè)alpha的手，可他又很快反應過來，其他人應該是看不到雪風的。

    醫(yī)生的話讓他心中升起了警惕。

    “檢查結(jié)果有什么異常嗎？”

    泠熠的反應很奇怪。

    醫(yī)生想了想，以為他只是為了病情找了alpha，心理上卻還是無法接受，見狀cao心地勸慰道：“泠先生，既然已經(jīng)做了標記，還是要放下那些顧慮。雖然你大概率會拒絕，但我還是要再說一次，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們的心理科室有很好的咨詢師，也許可以解開你的心結(jié)……”

    泠熠的關注點卻和醫(yī)生想的不同：“標記？”

    第26章

    醫(yī)生見他不理那些關于心理咨詢的話，心底嘆了口氣，也不再堅持說。

    病人總是諱疾忌醫(yī)，他看在眼里跟著著急，但很多時候，心理方面的問題還是要當事人自己面對，多說反而惹人厭煩。他只是個小小的醫(yī)生，干涉不了別人的決定。

    看到泠熠這樣問，醫(yī)生覺得奇怪，一般標記與否，當事人是最清楚不過的，除非是發(fā)生了什么惡性事件導致當事人失去意識。但泠熠看上去一切安好，甚至連病也好了，這完全是alpha標記才有的結(jié)果。

    “精神力檢測顯示，你已經(jīng)與alpha完成了徹底標記?！便鲮诘牟『昧?，他自然下意識以為是他終于放下心防了。見面前的人完全不知情的樣子，醫(yī)生試探著問道，“有哪里需要幫助嗎？”

    在來醫(yī)院檢查之前，泠熠從沒想過是標記的問題，如果他知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可以檢測出的標記，一定不會做這個精神力檢測。幸好在從泠家獨立出來以后，他已經(jīng)將醫(yī)生換成了值得信任的人，至少不用擔心這個消息泄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