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賠你。穆行保證地回答。

    前面開車的是嚴(yán)淮，他就是頂著制片的名義來蹭風(fēng)景的，聽兩人打情罵俏了半天，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們能不能注意點(diǎn)，當(dāng)我不存在嗎？

    江卓寒往前一瞥，問穆行，車?yán)镞€有人嗎？

    穆行認(rèn)真回答：沒有。

    嚴(yán)淮，無話可說。

    幸好再開沒多久就到了，所有人一刻沒耽擱，扎營的是一批，拍戲的是另外一批，同時進(jìn)行。

    這次的場景是黃沙戈壁中的一處綠地，在黃沙和綠地的交界線有一灘湖水，不算大，但一眼望去又美又震撼，讓人能感受到生命的倔強(qiáng)和不肯認(rèn)輸。

    雖然忙碌，還是有人停下來拍照，江卓寒也忍不住拍了一張，只有風(fēng)景，沒人入鏡，然后分享出去，配文就兩個字生機(jī)。

    發(fā)完導(dǎo)演就喊拍戲，江卓寒一直拍到中午吃飯才有機(jī)會看手機(jī)，他點(diǎn)開發(fā)的照片看評論，結(jié)果沒人贊嘆不服輸?shù)纳?，也沒人佩服這絕境中的堅韌不屈，全在注意照片的最下角露出了兩只腳和半截腿。

    他才注意到照片把腳拍進(jìn)去了，只占了照片的百分之一，沒人提他都沒發(fā)現(xiàn)。

    評論里的所有人仿佛都知道，左邊一只腳是他的，右邊那穆行的。

    江卓寒不禁低頭去看對面穆行的腳，真是穆行的鞋和腿，他伸腳過去踩了穆行一腳。

    穆行被踩得莫名其妙。

    江卓寒無視穆行，繼續(xù)往下翻評論，突然看到一條他有些看不懂的。

    【星和漢漢的腳都那么般配，漢漢要和星百年好合?！?/br>
    發(fā)這條評論的ID叫我的CP天天doi。

    江卓寒蹙了蹙眉頭，問穆行，知不知道星和漢漢是什么？

    穆行驀然動作一僵，心虛地抬起頭，明顯就在說謊地回答，不知道。

    那我百度一下。

    不要。

    穆行一下?lián)屃私亢氖謾C(jī)，經(jīng)過上次的公司名事件后，星河漢漢超話的關(guān)注突然暴漲，人也多起來，現(xiàn)在什么都有，P圖的，畫畫的，還有寫他們的河蟹文的。

    江卓寒確信穆行肯定知道，要把手機(jī)搶回來，他虛晃了幾下，穆行都不上當(dāng)。于是他故意撩了一下披肩的假發(fā)，露出他被頭發(fā)擋了的臉，想用美色迷惑一下穆行。

    結(jié)果穆行沒被他的美色迷惑，被他撩頭發(fā)的動作誘到了，愣了下神，手機(jī)就被搶走。

    江卓寒得意地一笑，拿著手機(jī)點(diǎn)開搜索，剛打了開頭的字母就自動跳出聯(lián)想詞條，他一眼就看到了星河漢漢，然后點(diǎn)進(jìn)去了星河漢漢超話，登時愣在當(dāng)場。

    穆行看著他受驚的表情說：我說了別搜。

    江卓寒回過神來，其實(shí)他也沒有難以接受，只是一時受到了沖擊，沒想到有這么多人整天聯(lián)想他和穆行在談戀愛，還饒有興趣地看了看貼，看到畫他們的圖，覺得還挺像。

    直到他看到了一篇標(biāo)注高鐵的文章，他點(diǎn)進(jìn)去第一眼就僵住，本來不想看，視線卻已經(jīng)把文字都收進(jìn)了大腦。

    他僵了片刻，沒有下翻，把手機(jī)反扣到桌上，當(dāng)作沒事發(fā)生地說：吃飯。

    他倒不是害羞，而是這種事被別人寫下來，仿佛像是被人看見了似的，而且寫的那種他們根本沒有做過。

    穆行看到江卓寒的反應(yīng)就猜到他看到什么，他是真的害羞，低下頭去連臉都紅了。

    于是接下來誰也沒有說話，吃完休息，繼續(xù)拍戲，當(dāng)無事發(fā)生。

    晚上，江卓寒有一場夜戲，對手戲不是穆行，拍完已經(jīng)快到9點(diǎn)了。

    結(jié)束后所有人都忙著下班，他獨(dú)自走到了拍攝點(diǎn)外的一個山坡上，那里有一段土坯矮墻，他過去靠墻望向遠(yuǎn)處。

    今晚拍的戲是楚瑾多年以后，回到和燕北行曾經(jīng)打仗過的地方，他看著同樣的風(fēng)景，卻是物是人非，滄海桑田。

    這里放眼望去，只有一望無際的戈壁，與雪山完全不一樣。

    可是，江卓寒抬頭望向夜空，天上的星星卻是一樣的，這里和雪山上的星空一樣靜謐遙遠(yuǎn)，像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看的那樣。

    師弟。

    穆行等到收工不見江卓寒回去就找過來，晚上的風(fēng)小了，但是溫度降了。他跑到江卓寒面前，你冷嗎？

    江卓寒這才感覺到有點(diǎn)冷，回道：回去吧。

    雖然9點(diǎn)在城市里夜晚才剛開始，但他們明天一早要拍戲，大家累了一天都早早休息了。

    江卓寒回去換了衣服，這里也沒辦法洗澡，只能洗洗臉泡泡腳，最后穆行給他煮了一碗面，吃完之后他們才去睡。

    由于夜間溫度低，野外不方便，所以全員都睡睡袋。

    江卓寒和穆行像兩只蠶蛹擺在帳篷里，一開始還聊兩句，但轉(zhuǎn)眼就都睡著了。

    這段時間他們拍得都挺累，每晚幾乎都躺下就睡，倒省得有別的心思。

    不過江卓寒今天做夢了，他夢到被埋在雪里，四肢像是被什么捆住一動也動不了。他感覺自己快要死了，驚恐地想要求救，可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了他爸。

    就在離他不到半米的地方，他爸被埋在雪里，只露出半個頭，緊閉著眼，臉上結(jié)滿了雪霜，毫無血色。

    爸

    江卓寒猛地睜眼，想要起來卻發(fā)現(xiàn)動不了，他反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是因?yàn)樵谒铩?/br>
    他打開睡袋坐起來，捂著臉狠狠地吸了一口氣。

    師弟？

    穆行聽到江卓寒的動靜，跟著起來靠過去抱了抱江卓寒的肩膀，做惡夢了嗎？

    江卓寒放下手，垂著頭說：我夢到我爸、他死的時候的樣子。

    穆行伸手抱了下他，他沒動，然后說：睡袋太小了，我動不了。

    這個地方穆行實(shí)在沒辦法弄一張床來，看了下睡袋發(fā)現(xiàn)可以拼一起變雙人的。

    他起來把兩個睡袋展開拼到了一起，對江卓寒說：這樣好一點(diǎn)，先將就睡一晚。

    江卓寒聽明白穆行的意思，是把睡袋讓給他，但這會半夜穆行上哪兒再找一個睡袋來？明天還要拍戲，要是穆行感冒了耽誤下來說不定還得再多睡一晚。

    一起吧。

    江卓寒說出這三個字，穆行愣了半晌，睡袋不同于睡一張床。他不確信地問：真的嗎？

    不然，你打算睡哪兒？

    最后，兩人鉆進(jìn)了睡袋，倒是沒有顯得很擠，就是并排躺著有點(diǎn)僵硬。

    江卓寒閉起眼說：睡吧。

    穆行根本沒法睡，可他看到江卓寒真的睡了，又怕吵到他，就保持著僵硬的姿勢一動不動，直到江卓寒睡著后放松動作，側(cè)身靠到他身上，還一只手伸到了他腰上。

    他掙扎了許久，終于小心地把手伸到了江卓寒脖子下，把江卓寒帶進(jìn)了懷里，然后終于能睡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風(fēng)又吹起來。

    穆行迷迷糊糊睜了睜眼，看到江卓寒在他懷里睡得安穩(wěn)，他以為又在做春天的夢，自然而然地翻過身，一手滑過江卓寒修長的脖子，推起江卓寒的下巴，然后深深地吻下去。

    第037章

    帳篷外處處都被風(fēng)吹得作響, 掩住了呼吸里交織的水聲，江卓寒意識朦朧間分不清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呼吸不暢, 心肺缺氧，努力地張嘴，卻被當(dāng)成了回應(yīng)，換來了更加熱烈的糾纏。他全身都被覆蓋，指尖如游蛇一樣滑遍了角角落落, 最后盤旋在蟄伏的樹根下。

    然后，他胸口的起伏亂了，腿變得沒力了, 甚至整個身體都像掉進(jìn)了水中一般。

    唔、嗯

    他下意識地發(fā)出鼻音，驀地睜開了雙眼，睫毛掃和穆行垂下來的頭發(fā)交織在一起，他下意識地推了穆行一下。

    穆行的動作微微一僵, 接著唇撤了點(diǎn)距離，迷離地盯著他叫了一聲，師弟。

    你

    江卓寒只說出口了一個字, 嘴又被堵上了, 他一時間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清醒了, 他想推開穆行，可是四肢卻像是使不上力, 穆行像石頭一樣壓著他，他的掙扎根本沒有成效，身體上的愉悅感讓他迷亂。

    作為成年男人，平時又沒有良好的發(fā)泄途徑，此時此刻他的腦子像是都被攀上頭頂?shù)母杏X侵蝕了。直到成長后的樹根遇到了另一條樹根, 被發(fā)燙的五條游蛇纏繞在一起，他猛然一驚，終于推開了粘在他身上的腦袋。

    穆行！

    穆行終于被這一聲叫醒了，他盯著江卓寒茫然了片刻，接著驚慌起來，對不起，師弟。我以為我在做夢。

    他雖然在道歉，可是僵著動作沒有動，江卓寒沒動，像在生氣又像在忍耐，他不由自主地再次動作起來。

    穆行！

    江卓寒怒聲地叫他，他拱起身體，頭低下去埋在江卓寒耳邊啞聲輕語，馬上就要去拍戲了，出來就好了，一下就好。

    他說著去吻江卓寒的耳垂，輕咬，細(xì)磨，江卓寒跟著戰(zhàn)栗起來。許久后兩人同時隱忍地低呼了一聲，他落下去趴在江卓寒身上。

    過了片刻，江卓寒說：行了，下去。

    穆行愣愣地又撐起來，伸手要去給江卓寒擦干凈，可一碰又感覺不妙，江卓寒立即推開他的手說：不用了。

    他僵著動作問：你生氣了嗎？

    江卓寒考慮了下這個問題，昨晚讓穆行睡進(jìn)來的是他，剛剛他也任由了穆行，不能全是穆行的責(zé)任。況且都是男人，摸一下也代表不了什么。

    于是他滿不在意地說：你、時間有點(diǎn)短啊。

    穆行整個人僵在當(dāng)場，江卓寒在睡袋里拉好了褲子才打開睡袋，要出去時被穆行一把拉住，他回頭一眼橫過去，干什么？

    穆行嚴(yán)肅地解釋，不短，我可以

    可以什么？

    一次一夜。

    穆行從超話同人文里看來的詞脫口而出，江卓寒甩掉他的手說：吹吧你！

    江卓寒下去先看了眼弄臟的衣服，不敢穿出去，背對著穆行就換了一件，再才帶上東西出外面專門洗漱的地方。

    穆行還躺在睡袋里，眼前殘留著江卓寒剛換衣服時的后背，他側(cè)過身抱住江卓寒睡過的枕頭，用力地吸了幾口氣，喃喃自語，師弟，我好喜歡你。

    江卓寒回來時穆行剛起來，他看了看穆行身上亂七八糟的模樣，把打回來的水放在了桌上。洗漱的地方人多起來了，這里也沒辦法洗澡，他只能用水擦了擦，穆行現(xiàn)在去大概會被人圍觀，所以給穆行帶了水回來。

    穆行看了眼水沒動，他不爽地說：還要我?guī)湍悖?/br>
    穆行這才明白江卓寒打水的意思，他當(dāng)著江卓寒的面就要脫光，江卓寒眉頭一蹙，背過了身，外面卻突然響起了嚴(yán)淮的聲音。

    江老師，起來了嗎？我剛在

    嚴(yán)淮的聲音響到一半，江卓寒就看到了外面的人準(zhǔn)備開帳篷，他回頭瞥了眼身上啥也沒有的穆行，一下把帳篷簾按住，沒起，換衣服。

    嚴(yán)淮別有深意地一笑，呵，都是男人，換衣服還怕看！

    老子喜歡男的你不知道??！別廢話。

    行吧，我懂！但是還得拍戲，你們別過火了??！

    嚴(yán)淮說完就走了，江卓寒狠狠出了一口氣，再回頭時穆行已經(jīng)在穿衣服了，穿好后把他換下來的衣服一起裝進(jìn)袋子里。

    他不禁問：你干什么？

    穆行看了眼他收起來臟衣服，解釋道：帶回去洗。

    嗯，洗。江卓寒感覺沒哪里不對，又覺得哪里不對，一直到他們要開拍時他才猛然想起，穆行把他們的臟衣服都放一起了，連底褲也一起。

    可現(xiàn)在他也不能因?yàn)檫@個回去分開，只能等之后再去。

    然而，他們拍到傍晚結(jié)束這次外景，江卓寒都沒機(jī)會回帳篷，再回去時袁航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收拾好了，他實(shí)在不好意思問袁航臟衣服在哪兒，于是這事就這么過了。

    回到小鎮(zhèn)已經(jīng)晚上快10點(diǎn)，嚴(yán)淮大方地給全劇組放了一天假，不過所有人連高興的力氣都沒有，疲憊地回去休息了。

    江卓寒也確實(shí)累到了，他的打戲很多，又基本都自己上，但他還是去洗了個澡，也不管穆行，直接上床就睡。

    這一覺江卓寒睡到了第二天上午，睜開眼想伸個懶腰，結(jié)果床太短，一伸就打到手了。

    穆行被這砰的一聲吵醒，睜開迷離的雙眼對上他的視線，師弟，早。

    這段時間他們天天都早起趕戲，今天是第一天不用睜眼就起床，也是第一次在床上說早，只是這感覺讓江卓寒感覺有點(diǎn)詭異。

    明明只是劇組房間緊張的無奈安排，此刻卻仿佛他們是在同居似的。

    江卓寒想不通地起來，回答道：不早了，讓開，我要下床。

    穆行連忙起身給江大爺讓路，讓完他也跟著起來去洗漱。

    劇組在這里找了一家飯店給他們做飯，但是味道真的不怎么樣，不只是口味不同的問題，連江卓寒這種吃醬油泡飯的都覺得有些勉強(qiáng)。

    所以，難得休息很多人首先想的就是改善一下伙食。

    江卓寒和穆行剛出門就遇到苗喻若和男三號，兩人不知從哪里借了輛車。

    苗喻若對江卓寒喊：江老師，我們?nèi)コ抢锍燥?，要不要一起去?/br>
    江卓寒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每天的菜色，直接打開車門坐上去，穆行也就跟班一樣跟著。

    男三號開車，苗喻若坐副駕，回頭看向他們詭異地一笑，江卓寒被她笑得往車門邊一挪，和穆行挪出了一個人的距離。

    縣城離小鎮(zhèn)不遠(yuǎn)，開車大概一個小時，他們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與小鎮(zhèn)一樣，顏色十分單調(diào)，幾乎看不到綠色的植物。

    苗喻若對吃非常執(zhí)著，她不同意隨便找一家店，走在路上見到一個人就上去問哪里有好吃的店。好在這里偏僻，沒有人認(rèn)得出他們。

    最后，苗喻若再三打聽對比，終于找到了一家據(jù)說全縣城最好的飯店。

    他們興沖沖趕去，卻只有江卓寒一個人吃下來覺得不錯。

    吃完后苗喻若忍不住說：穆老師，你們江老師可真好養(yǎng)。

    江卓寒不服，這里的特色就是這種簡單質(zhì)樸，你不能因?yàn)槟悴幌矚g就否定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