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寒頓時深感娛樂圈水深，他想到最后自暴自棄, 干脆什么也不想了。

    然后到了拍雜志的這天, 本來袁航要來陪他去的, 他覺得沒必要麻煩，就誰也沒帶。

    穆行一大早就來了, 他剛好衣服就聽到有人敲門，過去開了門，外面就撲進來一個人，一把抱住他。

    我想你。

    得了吧。松開。

    穆行把手松開，怔懷地盯著江卓寒, 像是想用眼神向江卓寒證明他是真的想。

    江卓寒不想看他的證明，轉(zhuǎn)身說：我去穿件外套就走。

    穆行就站在門口等著，等江卓寒出來他就自然地抓住了江卓寒的手，一本正經(jīng)地說：師弟，你手好冷，給你暖暖。

    江卓寒一只手把門鎖上，任他拉著去等電梯，下樓，然后到了穆行的車?yán)?，他發(fā)現(xiàn)穆行也誰都沒帶。

    穆行先帶他去吃了早餐，再才去攝影棚。

    江卓寒第一次來，有些陌生，全程穆行都帶著他。由于他不太會擺姿勢，攝影師說了半天他都沒聽懂，穆行就干脆直接上手幫他擺，結(jié)果還沒擺好攝影師已經(jīng)拍完了。

    他驚訝地看過去，我還沒擺好？這樣可以嗎？

    攝影師揚著嘴角，意味不明地看著他說：可以可以，比我想的更好。兩位老師很有默契，下面不需要太在意姿勢，就按你們平時的相處來就行。

    江卓寒聽這么一說，干脆放開了，真按平時的來。揪秋穆行頭發(fā)，踩踩穆行的腳，扯扯穆行的衣服，他以為攝影師會說他，結(jié)果攝影師啥也沒說。他又以為這拍下來可能就跟兩個小學(xué)生一樣，會顯得很幼稚。

    然而，等拍完他去看成片時，他在電腦屏幕前驚住了，盯著上面的照片看了半晌都不敢相信，拍出來會是這樣的。

    攝影師摸著下巴，看了他和穆行一眼，兩位老師果然可塑性很強，張力很足，我好想給你們拍一套全祼的，一定美極了。

    江卓寒聽到這話一窘，再看屏幕上的照片時，忽然感覺眼中的衣服消失了。他明明只是扯下穆行的衣服，可是攝影師拍出來就像是他們正要脫衣服干嘛似的，尤其穆行看他的眼神，被拍出來好像顯得更加難以言說了。

    他下意識轉(zhuǎn)頭看了眼穆行，想和照片里的對比，結(jié)果發(fā)現(xiàn)穆行的臉頰有點發(fā)紅。

    他不禁說：穆老師，你看自己照片看到害羞了嗎？

    他只是習(xí)慣隨口調(diào)侃一下穆行，結(jié)果旁邊的攝影師搶答：江老師你好壞??！穆老師明明看你看的，剛拍的時候我都怕他起反應(yīng)了！

    江卓寒覺得他已經(jīng)很能扛尷尬了，但不想攝影師這么直接，好在馬上有工作人員過來找他們?nèi)ゲ稍L。

    穆行正要拒絕，因為江卓寒不喜歡這種采訪。

    江卓寒卻馬上說：好。因為他不想再跟攝影師在一個地方了。

    采訪時間不長，都是一些平常的問題，包括他們一起拍劇的事，采訪完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結(jié)束時是下午，穆行把江卓寒送到了樓下，江卓寒要下車時，穆行突然問：你想解約嗎？

    江卓寒頓住動作看向穆行，嚴(yán)淮告訴你的？

    穆行沒回這個問題，繼續(xù)問：你愿意把約轉(zhuǎn)到我這邊嗎？

    江卓寒直直對著穆行的視線，忽然想明白了穆行為什么要獨立出來再成立公司，甚至為什么公司的名字要叫卓行。

    他一時間什么也說不出來。

    穆行繼續(xù)說：只要你愿意，解約的賠償全由公司承擔(dān)。你也不用有別的負擔(dān)，我相信你的實力，希望將來會誕生一個國際知名的影帝，所以希望你轉(zhuǎn)約的。

    江卓寒很清楚，穆行這么說也會這么做，不會拿這個和他談別的，可是如果他真的轉(zhuǎn)約過去，對他而言并不只是一個經(jīng)紀(jì)約。

    他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過頭去，我考慮一下。

    他說完要下車，穆行連忙抓住他，等他回過頭，穆行認真地盯著他說：無論你愿不愿轉(zhuǎn)約，我都希望能依靠一下我，你不是一個人。

    江卓寒盯著穆行，過了許久，他忽然說：那你先給我做個晚飯吧。

    穆行一怔，一笑，立即下車，反把江卓寒從車?yán)锢鰜?，走吧?/br>
    還有半個多月就要過年，江卓寒即使解約也打算等到明年再說，剩下的這半個月他也沒別的工作了，于是天天在家。

    而穆行以前一天連趕四趟飛機，現(xiàn)在比他還要閑，他開了公司似乎就是擺設(shè)，天天哪里也不去，朝八晚十一的天天跑到江卓寒來當(dāng)廚子，順帶幫江卓寒把房子收拾出了過年的氣氛。

    大年三十這天，穆行又一早就來了，兩人都算是沒了家人，誰也沒主動提，自然而然地就默認了一起過年。

    這天超市的人少了，他們就直接去了超市買菜，江卓寒負責(zé)推車，穆行負責(zé)選，平常和超市里的所有人一樣。買完菜后回去，穆行從吃完午飯就開始準(zhǔn)備晚飯，江卓寒去幫忙，穆行就指他洗菜。

    江卓寒覺得這事沒什么難度，他平時也不是完全不進廚房的。

    但是按他的流程下來，穆行兩只眼只盯著他說：師弟，洗菜不是這樣洗的。你去削皮吧。

    江卓寒忍了，去給土豆削皮，削完了一半穆行重新洗完菜又過來盯著他，他不禁手一抖問：又不對？

    穆行沒說不對，只是伸手接過去說：我來吧，你剝蒜。

    江卓寒又忍了，他覺得剝蒜穆行總挑不出毛病了。然而，穆行走過來，把他剝過的蒜默默拿起來再剝了一遍。

    他終于忍不住了，穆行，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剝，你能剝出個什么來！

    穆行從江卓寒剝過的蒜上剝下來一小塊透明的絨皮，還湊到江卓寒眼前給他看。

    江卓寒把蒜一扔，我家?guī)资昃褪沁@么洗菜的，就是這么剝蒜的，那點皮吃了又不會怎么樣。你到了我家就得按我的規(guī)則來。

    穆行把他剛剝下來的那小塊透明蒜皮又貼回了蒜上，討好地給江卓寒看，江卓寒沒消氣，踩了他一腳什么也不說地出了廚房。

    穆行從廚房伸出頭去，一邊繼續(xù)剝蒜，一邊對江卓寒說：蒜還沒剝完。

    你自己剝，別叫我了，我什么都不會。我是江大爺，我只會吃！

    江卓寒一個意思重復(fù)了這么多種表達，是真被惹到了，穆行不敢再說，只好縮回去自己動手。

    穆行一個人忙碌了一整個下午，晚上7點多，做出了一大桌菜，大約他們吃兩天都吃不完。

    江卓寒看到后問：這么多，吃不完怎么辦？

    穆行說：明天吃。

    我明天一個人也吃不完。

    還有我。

    兩人說到這里，四目相對。沉默了片刻，江卓寒先開口，你過年，哪里都不去嗎？

    穆行把他的椅子挪了挪，在地上摩擦出尖利的響起，他挪到了江卓寒旁邊，腳伸到了江卓寒椅子的下面，湊過去認真地盯著江卓寒，認真地說：以后的每一個年，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別趕我走，好不好？

    江卓寒怔了片刻說：我趕你了嗎？

    穆行驀地笑了，大聲地回答：吃飯。

    這頓飯他們吃得有點久，穆行照顧小朋友一樣給江卓寒投喂，煩得江卓寒罷吃了好幾次。

    最后，餐桌收拾干凈時已經(jīng)10點多，兩人這才想起他們忘了看春晚。

    江卓寒打開電視，意思看看就行了。

    穆行擠到江卓寒旁邊，他一點不想看什么春晚，還不如看江卓寒。

    兩人在沙發(fā)里靠一起，江卓寒看電視，穆行偷偷刷手機，不時說一兩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沉默著也沒覺得尷尬。

    直到電視里響起了跨年的倒數(shù)，兩人都坐直起來，靜靜地聽著仿佛滿世界都在喊的倒數(shù)聲。

    當(dāng)數(shù)到0時，他們同時轉(zhuǎn)頭看向?qū)Ψ?，笑著同時開口。

    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

    接著，他們又同時笑了。

    江卓寒看著穆行問：你有什么新愿望嗎？

    穆行往前蹭了蹭，貼到了江卓寒身上，回答道：今天，我可以不回去嗎？

    好。穆行一口應(yīng)下，然后又往前湊近了一聲，聲音低啞下來，帶著一絲曖昧地問：我可以親你嗎？

    江卓寒已經(jīng)半躺在沙發(fā)里，他仰起下巴，對上穆行的視線，過了片刻才回答，如果我說不可以，你怎么辦？

    那我再問一遍。你可以親我嗎？

    江卓寒不由得嘴角輕輕一勾，一只手勾下了穆行的脖子，湊近過去，在要親上穆行時卻忽然繞開，最后貼在穆行耳邊輕吹了一口氣，我不親。

    穆行頓時喉結(jié)狠狠一滾，不自覺地舔了下嘴唇，然后抓著江卓寒的兩只手，把人摁倒沙發(fā)里，聲音發(fā)啞地低身下去說：下次我不問我了。

    他說完，閉起眼，低頭深吻下去。

    第044章

    除夕那天穆行還是睡的沙發(fā), 因為穆行一個情動難耐之下，牙齒把江卓寒給磕疼了，然后他一個窘迫自己摔下去, 頭撞在茶幾上磕破了。

    江卓寒十分無語，給他處理了頭直接回臥室去睡覺，還無情地把臥室門一關(guān)，他就抱著沙發(fā)上的枕頭撞墻。

    初一，江卓寒要回老家去掃墓, 穆行很想跟著去，只是江卓寒要去給父母掃墓，他實在找不到理由說要一起。

    江卓寒其實也沒想要帶穆行一起去, 因為他父母的一些事，他覺得他不應(yīng)該把穆行帶去，于是他把穆行趕回了家，自己回去了。

    他老家的房子一直閑置著, 就過年時回來住兩天，收拾了一番已經(jīng)快天黑了，他買了點米, 買了瓶醬油, 煮了一鍋飯, 用醬油拌飯。他每年回來都吃一次。

    第二天的時候他才去了墓地，去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墓前有花, 這幾年他每次來都看到墓前有花，剛開始他每次都給扔了，后來覺得沒必要。因為他知道花是誰放的，他爸的死不是別人的錯。

    他就在墓前蹲了許久，一動不動, 一言不發(fā)，蹲到他覺得冷了，然后站起來，走了。

    離開墓地他沒回家，在這座他長大的小城到處轉(zhuǎn)了轉(zhuǎn)，一直到天黑才回去。

    結(jié)果到了門口發(fā)現(xiàn)門前站了一個人。

    樓道里的路燈年久失修，江卓寒用力跺了好幾次腳，燈才亮起來，然后就映出了穆行的臉。

    他問：你怎么來了？

    穆行轉(zhuǎn)頭，笑著回答，我來接你。

    江卓寒忽然覺得沒那么冷了，上去把門打開，拉著穆行進去。

    穆行進門就忍不住到處看，江卓寒放下鑰匙問：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穆行頓時怔住，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3年前，你跟我說了地址。

    江卓寒想起來了，3年前他不只和穆行說了地址，還把鑰匙都給穆行了，之前穆行又把鑰匙還給他。

    他突然覺得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最后其實什么也沒變。

    穆行怕他生氣，上前拉著他的手先把歉道了，對不起，我是混蛋。

    你是傻蛋。江卓寒甩開穆行，然后問，吃飯了嗎？

    沒有。

    于是，江卓寒給穆行做了他家獨門的醬油拌飯。

    江卓寒問：好吃嗎？

    穆行十分給面子地說：不難吃。說完就被江卓寒踩了一腳。

    老房子里的沙發(fā)是木的，江卓寒也懶得麻煩，就收拾了一張床，他是他房間的單人床。

    睡覺時，兩個超180的男人睡在一張1米2的床上，幾乎把床塞得沒有一點空隙了。

    江卓寒連翻身都難，用胳膊捅了捅旁邊的穆行，你去睡沙發(fā)。

    穆行不去，冷。

    有被子。

    太短。

    你明明之前都能睡。

    現(xiàn)在不能了。師弟，我抱著你就不擠了。

    江卓寒考慮了一下，他是真出于能放松點空間朝穆行抱過去的，可是當(dāng)兩人貼在了一起，身體不受控制地感覺到了不同的氣氛。

    卓寒。穆行的聲音又輕又重，呼吸發(fā)燙，手掌熾熱，緊貼著江卓寒的皮膚。

    江卓寒抬起下巴，對上了穆行的視線，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低下頭克制地說：別在這兒，睡覺。

    穆行聽明白了江卓寒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為什么別在這兒，沒敢多話，摟著江卓寒強行睡覺。

    第二天他們就一起回了霍城，再過了兩天開始上班了。

    江卓寒本來沒有春節(jié)假期的概念，他都是沒戲拍就一直休息，是因為節(jié)后上班第一天，袁帥就給他打了電話，讓他去公司討論接下來的工作。

    接到電話他就猜到了什么情況，他之前把合同給嚴(yán)淮看了，律師給出的建議和他想的差不多。目前他覺得最好的方案是穆行給的，轉(zhuǎn)約。

    其實經(jīng)紀(jì)公司之間相互挖人不是新鮮事，但是江卓寒很清楚，穆行要的不是他的約?？墒侨绻D(zhuǎn)到穆行的公司，幾乎等于公開出柜了，他以后還可以靠穆行給他資源繼續(xù)演戲，但是穆行可能就徹底沒有退路了。

    到了公司，又是馬帥和余總，兩人都直入主題，給了他一推商務(wù)，甚至還有代言。

    江卓寒一個沒接，而是問：能不能先讓我把今年份的電影先接了？

    余總怔了一下，然后和顏悅色地說：卓寒，公司目前沒有合適的影視資源，你去年剛拿了影帝，我覺得接戲得好好考慮。

    江卓寒隨手從大衣里掏出一本劇本，扔在桌上說：我最近接到一個不錯的本子。

    余總緊蹙著眉頭把劇本拿起來，發(fā)現(xiàn)竟然是業(yè)內(nèi)前幾編劇的本子，頓時想說劇本不好都說不出口了。

    他知道導(dǎo)演制片看中江卓寒直接找他接戲的不少，也知道江卓寒適合演員這條路，但是流量演員并不沖突，有實力又有流量兩全其美的事，他不明白江卓寒為什么要拒絕？

    這個問題馬帥作為經(jīng)紀(jì)人，比余總當(dāng)老板要清楚，根本就沒有兩全其美的事，維持流量就必須不停在觀眾面前刷臉，各種各樣的活動代言綜藝。可是江卓寒能短短3年拿到影帝，靠的就是他潛心演戲，除非真的有那種隨隨便便一演就能拿大獎的真天才，不然誰也不敢說演技不需要打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