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沈希言可真會安慰人
關于王韜的問題,這一次王嫣并沒有心軟。當機立斷的就跟五皇子提議,將王韜給送走。王韜如霜打茄子一般,就差哭哭啼啼地走了。 王韜走了,忠勇侯也默認不再插手罌粟花的事。季白這次禁煙下了大力氣,以整個西街為重點區(qū)域,開始了大張旗鼓的清除罌粟花的行動。 西街的青樓妓館都被清查了一遍,該關的關,該抓的抓,對于這件事,季白寧可錯抓也不愿放過。 至于那些已經(jīng)有些上癮的人,也全部抓了起來,強制戒毒。 這一年過年,寧遠城就沒有消停過。 這些事沈希言插不上手,葉拓搭上了她的線。之前沈希言也曾承諾過,只要他的消息準確,會酬謝他。 雖然沈希言知道葉拓的身份有可疑,可是她實在很想知道葉拓的真實身份,所以在葉拓假裝若無其事接近她的時候,她并沒有拒絕,反而非常配合。 這一日,葉拓寫信約沈希言在城內(nèi)的一家酒樓見面。 大概是為了擔心沈希言有戒心,這家酒樓就在沈希言的燒烤鋪子旁邊。 沈希言當然欣然前往。 沈希言和秦風兩人去赴約,到了酒樓,上了二樓就看到葉拓坐在窗邊。 沈希言的目光在他的身上的料子上一閃而過,葉拓身著一身黑色的棉袍,看著有些舊了,但卻依舊能看出是極好的料子。 這與他的外表和氣質(zhì)極不相符,他相貌清俊,氣質(zhì)非凡,一看應該是翩翩貴公子才是??粗鴼舛炔环?,可行頭裝扮卻透著一股清貧。 葉拓看到沈希言站了起來,可是他的目光似乎在秦風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秦風當然沒有注意到,他如果多看沈希言幾眼,秦風還能比較當回事。 可是沈希言注意到了,她不禁若有所思。 “葉公子這次找來可是有什么事?”沈希言坐下之后便問道。 葉拓給沈希言和秦風倒了一杯茶,沈希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連茶都算不上什么好茶,這個葉拓,倒當真是極其節(jié)儉。 葉拓開口道:“罌粟花的事怎么樣了?” 沈希言微微頜首,“進行的很順利,這件事還要多虧了葉公子?!?/br> 葉拓正色地說道:“罌粟花是大禍害,絕對不能流傳出去。這件事,無論是任何人都義不容辭!” 沈希言知道他說的是真話,心里對他的身份更加好奇氣來。 “葉公子所言不錯。”沈希言輕輕一笑,“不過葉公子找我應該也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葉拓點了點頭,“實不相瞞,我家是做瓦的,我聽聞這次雪災,不少的房屋都被損毀了。就連衙門的牢房都壓塌了不少。我想,開春之后一定會開始修建房屋吧?嗝!” 沈希言挑了挑眉頭,心里突然覺得自己的金手指很是好用。這種一眼就看出對方在說謊的感覺也很很爽啊。 葉拓臉色有些尷尬,“實在是失禮了?!?/br> 他心里也很是懊惱,這都多少次了,他不是這樣的人啊,怎么每次都是在沈希言面前失態(tài)呢? 沈希言體貼地說道:“沒事,葉公子不必掛懷,我以前認識個人,反應比你還大。還是個姑娘家,眾目睽睽之下,又是打嗝又是噴嚏,比你還夸張呢?!?/br> 葉拓:“……謝謝,沈老板,你可真會安慰人。” 沈希言一臉正色地點了點頭,“是嗎?我也這么覺得?!?/br> 葉拓:“……” 葉拓又說道:“我們言歸正傳,沈老板。這些瓦片我家都能提供,價格也好商量?!鳖D了頓,他繼續(xù)說道:“這次的機會對我很重要,關系到我父親對我的看法,我很希望能證明給他看!” 跟朝廷可不是那么容易合作的,除了自身實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有門路。如果季白不點頭,像米糧、棉花這些東西是不可能進入軍營的。 沒有打嗝,看來葉拓說的是真話。 沈希言想了想,便道:“這件事不是我一個人能做主的,你先送來樣品給我看看,如果質(zhì)量沒問題,我會跟世子爺提?!?/br> 葉拓點了點頭,沈希言謹慎一點也是正常,如果她答應的太痛快,他反而要覺得奇怪。 “東西我已經(jīng)帶了?!比~拓說著,從桌下拎出來了一個包裹,里面裝的都是紅磚。 秦風拿起了一個紅磚認真地檢查了一下,然后沖著沈希言一本正經(jīng)地點了點頭,以示東西沒問題。 沈希言的嘴角抽了抽,一個紅磚買賣,讓秦風生生的搞成了黑社會接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過,葉拓似乎早就猜到她的意圖,連東西都準備好了。 想到這,她不由得向葉拓望去。 葉拓似乎是看出了她的狐疑,淡淡地說道:“做生意,總要想的長遠一點,態(tài)度勤懇一點,這樣才有機會?!?/br> 沈希言挑了挑眉頭,這話似乎意有所指。倒是跟她一直以來的行事作風有幾分相似,只事不知道這是葉拓是故意這么說的,還只是個巧合。 葉拓說完,看向了沈希言,含笑著問道:“沈老板,我是一個正經(jīng)生意人……嗝?!?/br> 葉拓臉色都變了,他今天這是怎么了?接二連三的失禮。 “我很重視這次的合作,也希望沈老板能看到我的誠意?!比~拓說完,正色地看向了沈希言。 沈希言沉吟了一下,然后才問道:“葉公子這么煞費苦心,真正的目的是為了得到家產(chǎn),還是為了向父親證明自己呢?” 葉拓愣了一下,對上沈希言含笑的目光,他心頭微微一動。 葉拓垂下了目光,淡淡地說道:“自然是為了繼承家業(yè),嗝!” 葉拓:“……” 在他打的這么多嗝里,這一個無疑是最響最大的一個。 葉拓的臉色都變了,任何一個驕傲的男子都不會愿意讓別人看到自己失態(tài)的樣子。他竟然控制不住!雖然這是一種本能反應,可是他的自制力居然無法控制,這種失控的情況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 可是今天竟然接二連三的發(fā)生! 沈希言嘆了一口氣,看著葉拓的眼神都變了。為了繼承家業(yè)是假話,難道他在乎的是骨rou親情?還真是有些看不出來。 葉拓不知道沈希言心里已經(jīng)懷疑他了,他覺得是自己因為打嗝她才這樣的反應,臉上不禁露出羞愧之色。 “今天,實在是太失禮了?!比~拓羞愧地說道。 沈希言不甚在意地擺擺手,安慰他:“葉公子不必在意,這都是人之常情。畢竟我之前見過反應更大的,不止打嗝還惡心,我說的是真的……” 葉拓急忙打斷她,“好了好了,我相信了,沈老板不必再說下去了?!鳖D了頓,他又道:“那這次的合作,沈老板還需要再考慮一下嗎?” 沈希言想了想,終于點了點頭:“好,這件事我會跟世子爺提,你大可放心?!?/br> 葉拓微微頜首,舉起酒杯,“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br> 怎么?連頓飯都不管?是不是有點過于節(jié)儉了?以前她跟別人談生意,都是要請客吃飯的。 沈希言跟他喝了這杯茶,得,還不什么好茶。 沈希言跟秦風兩人往回走,她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秦風不禁看了她一眼,“你很欣賞這個葉拓?” 沈希言想了想,然后說道:“我只是覺得他很有意思?!?/br> 他一定不知道自己說謊已經(jīng)敗露了,還在努力的維持著謊言,而她則站在上帝視角看著他演。怎么想都覺得有些開心,可是她還是很想知道葉拓的目的。 秦風想了想,然后說道:“他的身手應該很好,他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沈希言詫異地看了秦風一眼,詫異地問道:“你怎么知道?” “他看到我的時候,眼里升起了勝負欲。這種情緒只有習武之人才能感受到,當面對一個自己認可的對手的時候,就會很想要決一勝負?!鼻仫L認真地說道:“他雖然隱藏的很好,可是我還是感覺出來了?!?/br> 所以葉拓一定知道他,并且武功還不低,才會想要跟他一決高下。 沈希言挑了挑眉頭,對葉拓的身份越發(fā)好奇起來。一個知道罌粟的危害,并且早有防備,還要為了得到父親肯定而要證明自己的人,武功還挺厲害? 沈希言想著,她一定要弄清楚葉拓的身份。 沈希言回去之后,便將葉拓的事跟季白和五皇子說了。 現(xiàn)在五皇子跟季白之間的關系也很奇特,季白負責禁煙的事,五皇子負責善后。一切跟重建有關的事,都由五皇子全權處理。一個主外一個主內(nèi),兩個本該立場不同的人,合作的居然還很和諧。 五皇子也不提回京的事,奇怪的是,正乾帝居然也沒催他回去,就這么放著自己心愛的兒子在寧遠城。 兩人聽完沈希言的推薦,皆是皺起了眉頭。 “這個葉拓,就是上次攔住你的那個人吧?”五皇子說道。 沈希言點了點頭。 季白沒見過葉拓,但也有所耳聞,他看向了五皇子,“是什么人?” 五皇子皺起了眉頭:“此人來歷不明,我總覺得他的身份有些可疑。我不贊成你與他過多接觸,他幫了忙,我們多給些銀子就是了。” 沈希言搖了搖頭,“可是我對他很有興趣?!?/br> 一個女子對另外一個男子有興趣,季白和五皇子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這是什么意思?! 沈希言不管他們怎么想,然后說道:“反正這次我們也需要不少的磚,不如就用他家的吧?!?/br> 五皇子剛要說話,季白就輕輕地頜首:“好,那就聽你的?!?/br> 五皇子看了季白一眼,也咽下了反對的話,“行,既然你覺得好,那就這么辦吧?!?/br> 誰還不會當好人了? 杜正廷卻是隱隱皺了皺眉頭,五皇子對沈希言的過度縱容,還有他跟季白之間的關系也似乎過于親近了,這對五皇子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沈希言離開之后,五皇子看了季白一眼,“你明知道那個葉拓居心不良,還答應讓他們合作?” 季白淡淡地說道:“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既然知道他有可疑,那就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再說,為了這么一個人,讓希言不高興,不值得。既然希言答應他了,總不能讓希言食言,到時候怕是更覺得他好?!?/br> 五皇子想一想,覺得也有道理,“那我派人看著這個葉拓,如果他有什么異常,我們也好做準備?!?/br> 季白點了點頭,“那就這么辦。” 兩個人配合的居然非常默契,五皇子和季白對視了一眼,竟都覺得有幾分怪異。 他們不約而同地避開眼神,季白站了起來,“這次罌粟的事,我覺得還是很可疑。我去提審大遼的探子,一定要問些東西出來。” 五皇子點了點頭,然后說道:“如果實在不行,可以直接公開行刑,我就不信這些大遼人不出來!”頓了頓,他咬牙說道:“遼人一次又一次的坑害我們的百姓,我們殺幾個探子,也不算什么!” 季白挑了挑眉頭,望向五皇子。 五皇子不禁問道:“怎么?有什么問題?” 季白說道:“沒有問題,說的很有道理,我也這么想?!?/br> 季白跟五皇子皆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可是對上彼此的笑臉,那笑容又僵在臉上。兩人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開目光,誰對著他/他笑?莫名其妙! 沈希言派人去告知葉拓,季白已經(jīng)答應了,葉拓非常高興,還讓送信的人給帶回來了一筐點心。 最便宜的那種。 沈希言:“……” 沈希言看著那筐點心神色有些怪異,她之前去拜訪蘇人杰的時候帶的也是這東西。 重建的事情沒有那么容易,一切都要等到天氣暖和一點再說。 季白忙著罌粟花的事,然后遼軍就偷襲了大乾軍的軍營。 深夜,沈希言是被外面的廝殺聲吵醒的。沈希言倏地坐了起來,隨手的拿了一件衣服披上,陳安和秦風就闖了進來。 “遼軍偷襲,希言,我們得快走,我們?nèi)コ莾?nèi)!”秦風焦急地說道。 沈希言飛快地穿好了衣服,他們本想離開,可是外面到處都在打仗。遼軍這次是有備而來,深夜偷襲。 沈希言等人沒有沖出去,便碰到了五皇子派來找他們的人,將他們接到了五皇子的營帳。 “外面怎么會這么亂?世子爺呢?還有侯爺呢?”沈希言焦急地問道。 遼軍偷襲到現(xiàn)在,居然沒看到季白,這根本不可能。 五皇子臉色難看地說道:“世子爺在縣衙,昨天他剛抓到了內(nèi)應,一夜都在衙門審問?!?/br> 沈希言冷笑著說道:“他剛抓到內(nèi)應,遼軍就來攻城了?”她都不知道的事,遼軍都知道了。 五皇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說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沈希言輕嘆了一口氣,“忠勇侯呢?” 五皇子皺了皺眉頭,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他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可是忠勇侯卻一直沒有出現(xiàn)。 過了良久,外面的護衛(wèi)才進來稟報。 “殿下,忠勇侯親自領兵御敵,請殿下放下,一定會擊退遼軍的?!?/br> 五皇子松了一口氣,忠勇侯雖然別的不行,但是帶兵卻是有一手,有他出馬就不用擔心了。 “這下好了,世子爺也一定收到消息會趕回來的?!蔽寤首影矒岬卣f道。 沈希言點了點頭。 一邊的王嫣卻遲疑地看向了五皇子,“殿下,您是不是要離開啊?” 五皇子皺起了眉頭,第一次訓斥了王嫣,“外面還在打仗,我身為皇子卻要臨陣逃脫?!別說了,我是不會離開的,我一定要跟寧遠城共存亡!” 他語氣堅決,態(tài)度堅定,王嫣張了張嘴終于不再勸了。 沈希言和王嫣對視了一眼,沈希言知道王嫣在擔心什么。如果軍中是季白坐鎮(zhèn),王嫣一點都不擔心。季白至少光明磊落,可是忠勇侯卻不一樣了,他對五皇子可是很有敵意的。打仗的時候什么意外都能發(fā)生,如果五皇子出了什么事,他都能推托到大遼人身上。 現(xiàn)在王嫣覺得自己懷疑忠勇侯一點都不冤枉他。 沈希言也遲疑了幾分,“殿下……” 可是向來很給沈希言面子的五皇子擺了擺手,“你們不用勸了,我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的?!?/br> 沈希言明白五皇子的用意,他身為皇子,如果臨陣逃脫,會對士氣產(chǎn)生影響。他不希望遼軍利用自己打擊士氣,到時候不知道又有多統(tǒng)領士要犧牲。 這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看五皇子的態(tài)度,肯定是不會同意離開的。 王嫣心急如焚,只盼著季白能早日回來??墒亲屗麄兤婀值氖牵麄冋J為季白得到消息就會趕回來,可是季白卻一直沒回來。 大乾軍守住了軍營,但卻是慘勝。營地里都是將士們的尸體,蔓延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大遼的突然突襲,確實打了他們措手不及。 戰(zhàn)斗一直到天亮,遼軍的優(yōu)勢不在,才開始漸漸退去。 而季白,一直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