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他和他
五皇子望著沈希言淡然的面孔,心里涌上了一股難言的滋味。有些驕傲,又有些激動,仔細(xì)想一想,如果他能做到,二皇子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的吧? 五皇子挑了挑眉頭:“你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了計劃?” 沈希言微微一笑,“當(dāng)然,如果沒點計劃,我們怎么跟二皇子斗?” 營帳內(nèi),蔓延著烤地瓜的香味。沈希言的聲音緩緩響起,用平淡的聲音講述了一個非凡的計劃,沒有人知道,這個計劃將改變整個大乾的未來。 很快就到了耶律博才來寧遠(yuǎn)城和談的日子,五皇子并不打算親自出城迎接,太掉價。但是有人興致勃勃的打算代他而去,這個人就是二皇子。 季白不同意二皇子去迎接耶律博才,“本就是我們占上風(fēng),就算要和談,也不能擺低了姿態(tài)?!?/br> 二皇子卻聽不進去他的勸告,“五弟端著架子,可是得罪耶律博才又有什么好處?我如果向也他釋放善意,也能增加我這次和談的話語權(quán)?!?/br> 季白搖了搖頭,二皇子完全忘了,正是耶律博才提出換人和談的,就算五皇子再如何示好怕也是無濟于事。 “庭楨,你不懂。耶律博才大概對我有些誤會,所以才會換人和談。只要我主動示好,解開我們的誤會,才是最要緊的。總之,這次和談的功勞絕對不能讓五弟一人全部占去!”二皇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季白沒有再勸,不過他也沒有護送五皇子,讓忠勇侯氣惱了一場,親自壓陣去迎接耶律博才。 五皇子則做了一件事,他將葉拓提了出來,然后讓葉拓出城去迎接耶律博才,美其名曰讓他們兄弟相聚。 葉拓:“……” 葉拓氣得不行,冷笑了一聲:“我跟他耶律博才從小一起長大,看到他我連站都沒站起來過一次,你居然讓我去迎接他?” 沈希言側(cè)過頭看了秦風(fēng)一眼,秦風(fēng)一拳打過去,葉拓捂住了肚子,怒視著秦風(fēng),敢怒不敢言。 沈希言平靜地問道:“你去不去?” “……去?!比嗽谖蓍芟虏坏貌坏皖^。 就是憋屈了點,按照正常的情況下,放兩句狠話是必須的。 “你等著,等著的,等我出去的,咱倆再打一架!”葉拓指著秦風(fēng)怒聲說道。 秦風(fēng)翻了個白眼,都懶得搭理他。 沈希言還讓人給葉拓?fù)Q了一身衣裳,為了讓外表看不出來,剛才秦風(fēng)揍的是葉拓的肚子而不是他的臉。 做打手,秦風(fēng)是專業(yè)的。 于是就變成了二皇子跟葉拓去迎接耶律博才。 耶律博才第一眼就看到了葉拓了,葉拓一臉不情不愿的表情。耶律博才連看都沒看五皇子一眼,就直奔著葉拓而去。 “這不是我七弟嗎?這是特意來‘迎接’哥哥的?真是讓哥哥不好意思!”耶律博才哈哈大笑:“聽說你在寧遠(yuǎn)城當(dāng)了俘虜,哥哥我可擔(dān)心你了,如今看到你平安無事,我可真是太遺憾了。” 葉拓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我也很是掛念大皇兄?!?/br> 耶律博才心情大好,葉拓不是遼王的兒子,卻只因為有個好母親而一直壓在他的頭上,不將他看在眼里。如今葉拓親自來迎接自己,耶律博才心里十分受用。 耶律博才的注意力都放在葉拓的身上,不時的要擠兌他兩句,“我聽說你這次是被一個姑娘給抓住的?” “而且聽說你還輸給這姑娘好幾次了?我可真是太同情你了,有機會哥哥一定為你報仇,哈哈哈哈哈哈!”耶律博才哈哈大笑。 葉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啊,那我可就等著了。大皇兄這么厲害,想來一定能為我報仇?!?/br> 連他都栽了,耶律博才這種水平的上去了那就等于是白送。 “好說好說?!币刹┎排d致勃勃地說道。 二皇子怎么都沒想到,耶律博才跟葉拓居然是這樣的關(guān)系。這一路上他試圖跟耶律博才搭話,可是耶律博才都愛理不理,注意力都放在了葉拓身上,搞的二皇子極其尷尬。 二皇子臉色難看的回到了軍營,五皇子跟季白在軍營外等候。 二皇子走到了季白的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道:“這大遼人真是食古不化,不懂禮數(shù)。庭楨,我應(yīng)該聽你的勸告,不該去迎接他的?!?/br> 季白一直覺得二皇子此人沒什么大智慧,但他至少有一點好處,就是懂得反省會認(rèn)錯。這一點就比許多人都強上了許多。 耶律博才也無視了五皇子,他徑直地走到了季白的面前,那雙藍(lán)色的眼睛里閃過了一抹陰鷙:“統(tǒng)領(lǐng)軍,上次在戰(zhàn)場上射了你一箭,也不知道你傷的怎么樣了?” 季白淡淡地說道:“勞大皇子惦記了,不過是蚊蟲叮咬的小傷,不值一提?!?/br> 兩人一見面就是劍拔弩張,彼此都不服氣。二皇子卻有些膽戰(zhàn)心驚,庭楨,庭楨怎么敢如此惹怒大皇子? 五皇子此時開口說道:“大皇子里面說話?!?/br> 耶律博才挑了挑眉頭,突然開口說道:“五皇子,我想要跟統(tǒng)領(lǐng)軍比拼一場,還請你容許!” 五皇子一臉為難,耶律博才便又道:“如果五皇子不同意,這和談也不必進行下去了!” 其他人臉色一變,季白如果贏了,耶律博才不高興,對和談不利??扇绻景纵斄?,那就等于墮了大乾的威風(fēng),大遼人的氣焰怕是更為囂張了。 所以這件事怎么都是不好辦。 五皇子面不改色地說道:“世子爺,既然大皇子這么說了,就去比一場吧。不過大皇子來者是客,你下手要有些分寸,萬萬不可傷了他。” 耶律博才勃然大怒,他冷笑了一聲:“傷了我?也要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 五皇子寬容地說道:“是是,你是客人,統(tǒng)領(lǐng)軍無論如何也都會手下留情的。” 耶律博才:“……” 耶律博才轉(zhuǎn)過頭,沖著季白怒聲道:“你就給我放開了打,如果你打不贏我,這次和談金翻倍!” 季白:“……” 還沒見過如此無禮的要求,季白覺得自己要是不揍他都對不起他。 二皇子湊到了季白的身邊,低聲說道:“庭楨,你可要掌握好分寸啊,別得罪了耶律博才?!?/br> 五皇子此時淡淡地說道:“只聽說過贏不過,沒聽過贏不起的。世子爺,你盡快放手一搏。” 季白跟耶律博才兩人站在了比武場,耶律博才豪邁地脫掉了上衣,露出了精壯的上身,他肌rou緊實,身材魁梧,不禁得意地看了季白一眼。 季白并沒有在意他的炫耀,他的目光掃過人群,正好看到沈希言在人群中,他原本清冷的眉眼頓時柔和了起來。 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俊美的面孔一下舒展出來,俊美無儔。 季白沒有當(dāng)眾脫衣的習(xí)慣,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耶律博才便向他攻了過來。 耶律博才攻勢迅猛,季白跳了起來,便越過了耶律博才的頭頂,足尖在他的肩膀上一點,便向他的后背踹去。 耶律博才被踹了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他轉(zhuǎn)過頭又向季白揮拳,季白的后背暴露給他,他卻不慌不忙地迅速轉(zhuǎn)身,躲過了這一擊。 接連兩次攻擊都落了空,耶律博才有些急了,但季白依舊是氣定神閑的樣子。 耶律博才沒想到季白這么難對付,終于忍不住急了,直接搶過一邊侍衛(wèi)的佩劍就向季白沖了過來。 季白腳步微亂躲了過去,可是耶律博才因為慣力竟直接向他身后的沈希言沖了過去。 季白一驚,他急忙向耶律博才沖了過去,有個人和他一起動了。 秦風(fēng)一腳踹到了耶律博才的胸口,直接奪過了他手中的長劍,抵在了耶律博才的脖頸之上。 季白直接沖向了沈希言,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抱里,他整個后背都暴露給了耶律博才。他的動作,似是要己神為盾護住沈希言一樣。 “你沒事吧?”季白低下頭,緊張地問道。 沈希言嚇了一跳,不過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她皺起了眉頭。秦風(fēng)跟耶律博才對上這事可不在她的預(yù)料之內(nèi)! 讓沈希言震驚的是季白下意識的反應(yīng),她看得真切,剛才季白完全是可以制服耶律博才的。他是代表大乾出戰(zhàn),代表的是大乾的臉面,對他來說贏了耶律博才才是最重要的。 可當(dāng)時他的第一個反應(yīng)卻是以身相護,要知道耶律博才的手里還拿著劍呢!他是擔(dān)心耶律博才會傷到她,所以才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沈希言心情有些復(fù)雜,這些念頭不過是一轉(zhuǎn)即逝,她都來不及感動,便測過托看了陳安一眼。 季白攬住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頓,她在這種時候看的人也是陳安,而不是他。他對她來說,是不是永遠(yuǎn)不能放在心里第一位? 陳安神色一凜,轉(zhuǎn)過頭對著秦風(fēng)斥責(zé)道:“放肆,世子爺哪里用得著你幫?世子爺跟大皇子比武,也是你能攙和的?還不給我退下領(lǐng)罰,真是平日里太過縱容你了!” 秦風(fēng)一臉懵逼,平日里到底誰縱容過他了?作為一個月只有半錢銀子零花錢的人,他表示自己很冤枉。 陳安趁亂拉著秦風(fēng)就走。 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來,包括耶律博才。只有一個人最冷靜,那就是葉拓。 葉拓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他就說他這便宜大皇兄也得白送吧。 五皇子看了季白一眼,兩人四目相對頓時達成了某些共識。 五皇子笑著說道:“打了個平手,大皇子果真是武功高強。既然也比過了,我們也該談?wù)?jīng)事了,大皇子里面請?!?/br> 誰輸誰贏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這不過是在耶律博才找個臺階下罷了。 耶律博才轉(zhuǎn)過頭去找秦風(fēng),卻已經(jīng)看不道他的身影了。他輸了比武,后來又惱羞成怒,也實在不好在發(fā)作,在五皇子的催促下便跟著回了營帳。 和談這種場合就不是沈希言能攙和的了,她回到了營帳。 陳安臉色難看地說道:“耶律博才會不會注意到秦風(fēng)?” 秦風(fēng)也有些不安,“希言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如果很麻煩的話,你就把我交出去,我一力承擔(dān)?!?/br> 沈希言皺起了眉頭:“什么你一力承擔(dān)?你要怎么承擔(dān)?別胡說八道!” 秦風(fēng)被沈希言罵了,不過一點都沒有不高興,反而傻乎乎地一笑。 沈希言沉思了一下,然后說道:“秦風(fēng),你幫我去一趟暹羅送一封信?!?/br> 秦風(fēng)卻是遲疑地說道:“如果我走了,那個大皇子什么的,不會找你麻煩吧?” “不會,你留下來才會更麻煩。這件事事不宜遲,你盡快出發(fā),去找杜明!”沈希言斬釘截鐵地說道。 秦風(fēng)見她一臉正色,連忙點了點頭。 沈希言當(dāng)即修書一封交給了秦風(fēng),秦風(fēng)立刻動身出發(fā),沒有耽誤半刻。 陳安憂心忡忡地看了沈希言一眼,“秦風(fēng)走了,你可還是留在這呢。大皇子恐怕很快就會知道你的身份了,沖著葉拓,他也不會放過你的?!?/br> 沈希言淡淡地說道:“本來就是敵人,你還指望他請我吃飯?” 陳安一噎,話是這么說,可是心里還是止不住的擔(dān)憂。 和談的條款要慢慢協(xié)商,還有五皇子肯定要好好招待耶律博才一番的,一直到了深夜,五皇子才終于脫身。 五皇子都來不及休息,便和王嫣來到了沈希言的營帳內(nèi)。 五皇子和王嫣兩人的表情都有些義憤填膺,看來大遼提出的和談條件很是苛刻。 “簡直無恥至極!”王嫣怒聲地說道:“jiejie,你是不知道,這些大遼人是多過分!要云北三城的歸屬之外,還要我們賠償他們的損失,一開口就是三千萬兩的白銀,他們怎么不去搶!” 陳安接口說道:“嫣兒姑娘,大遼人可不就是在搶嗎?” 王嫣一噎,然后不禁承認(rèn),還真就是這么回事,可不就是搶嗎? 沈希言卻是覺得有幾分大快人心。乾正帝獅子大開口一開口就坑了滿記兩百萬兩白銀,轉(zhuǎn)過頭他就被大遼給坑了。而且還是三千萬兩銀子,這么比起來,兩百萬兩銀子好像也沒那么多了。 “朝廷是不可能同意的?!蔽寤首诱f道:“這事根本沒的談,云北三城就不提了,那是絕對不能讓出去的。” 否則乾正帝就成了千古罪人了,乾正帝這個人向來最愛面子,最重名聲,他承擔(dān)不起這樣的罵名。 “而且,朝廷也沒有這么多銀子?!蔽寤首永^續(xù)說道。 為什么乾正帝會答應(yīng)沈希言兩百萬兩銀子贖身的要求?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為朝廷真的沒銀子,用一個趙震換這么多銀子,乾正帝動心了。 一個皇帝會為了銀子而妥協(xié),就知道國庫的情況了。 沈希言看了五皇子一眼,忍不住說道:“殿下的宅子可就花了百萬兩?!?/br> 五皇子抿了抿唇?jīng)]有說話,王嫣卻是忍不住說道:“jiejie,修繕皇子府的銀子都是五皇子自己的私產(chǎn)。尤其是你的設(shè)計費,都是殿下自己出的銀子,走的不是內(nèi)務(wù)府的賬?!?/br> 沈希言詫異地看了五皇子一眼,脫口而出地說道:“為什么?” 五皇子為什么要這么做?他這自掏腰包花錢修宅子? 五皇子并不打算做好事不留名,她若是不問也就算了,既然問了,他自然是要告訴她的。 “滿記被封,趙震被抓都與我母妃有些關(guān)系。雖然我做的事情不能完全彌補對你們的傷害,可是我還是想幫幫忙?!蔽寤首拥卣f道。 沈希言愣了一下,她頓時想到了些什么看了王嫣一眼,突然說道:“當(dāng)日嫣兒被賣,我在美人醉看到你了,你當(dāng)時也是為了救嫣兒的嗎?” 此言一出,王嫣也看向了五皇子。 五皇子遲疑了一下,然后輕輕地點了點頭:“王大人被我舅父所連累,這本是我舅父的罪過,我救不了王大人,但總要護住他的一雙兒女。” “我……從來不知道?!蓖蹑锑卣f道。 五皇子望著王嫣,語氣冷靜地說道:“你不用覺得感動,或者感激,我這么做也不過只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一點。如果我是一個好人,就不會只是彌補了。我沒有能力阻止悲劇的發(fā)生,只能用事后彌補的方式來讓自己心里好過一些,其實并不能改變什么。我不需要你們的感激,我只是做了讓我覺得安慰的事情罷了?!?/br> 王嫣神色復(fù)雜地看了五皇子一眼,眼睛卻是悄悄地紅了。 五皇子說的對,他的舅父是造成她悲劇的罪魁禍?zhǔn)?,他就算做了些許的彌補,也挽回不了傷害。 他很坦率的說他只是想讓自己心里好受一點,不必感激。 沈希言的心情也有些復(fù)雜,她現(xiàn)在至少已經(jīng)知道了滿記的事是皇后所為,可是她卻不能替代王嫣原諒他。 王嫣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為了失去的父母,和受過的委屈。 “我失去了我的父母,我沒有辦法輕易說原諒。但是我希望,以后再也不會有像我這樣的人出現(xiàn)。我希望,你再也不需要去彌補誰?!蓖蹑掏寤首虞p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