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睿之在明鸞這里坐了坐，一直坐到她坐立不安，屢屢想要開口趕人了，他才站起來，似笑非笑地說：“你也進宮見過太后了，好歹出去走動走動，整天待在家里像什么話？”

    說實話，他這么一開口，明鸞第一反應(yīng)是——他安排了人，一等她出門就打暈她，把她賣掉。

    等趙王一走，她立即跟小路子商議起來：“你說趙王臨走時候的話是什么意思？”

    小路子道：“趙明瀾恐怕沒有死心呢?！?/br>
    明鸞點頭：“叫上輕云吧。”

    又說：“要是凌云在就好了。”

    話音才落地，外頭就傳來一個聲音：“姑娘這是想我了？”

    不是凌云是誰？

    明鸞一下子站了起來，急匆匆的穿好鞋子下地，凌云已經(jīng)進來了，給她行禮。

    明鸞一把拉住她，急忙問道：“你們這次出去可有收獲？”

    問完神情一頓，猶豫：“能跟我說嗎？”

    凌云笑：“我之前剛見過娘娘，也是娘娘說要我跟您說一聲，免得您惦記，我這才過來的?！?/br>
    明鸞一秒變醋精：“好啊，不是娘娘說，你還不來是不是？”

    “我才回來，是不是要洗漱洗漱，好歹弄得好一點再過來？您這是跟趙王學(xué)的吧？真是好的不學(xué)，壞的一學(xué)就會?！?/br>
    明鸞說不過她，只好投降：“我叫人給你燒水，一會兒你在我這里洗漱，快跟我說說吧。”

    說起正事來，凌云的臉色就凝重了很多。

    “現(xiàn)在可以確認的是，當(dāng)時去另一條路探路的斥候的確是死了……”

    死亡，本身就意味著不正常。

    所謂斥候，都是軍中精心挑選的，而當(dāng)時那些人僅僅是去探路，又不是去敵軍大營，怎么就死了呢？

    “是被殺還是……”明鸞心中還存著希望，希望有人能活下來。

    凌云沒有給她這個希望，直截了當(dāng)：“被殺?！?/br>
    明鸞咬著嘴唇，拳頭攥了起來。

    凌云看她的樣子，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姑娘已經(jīng)很厲害了，您去做您擅長的事，剩下的事我們來?！?/br>
    明鸞以頭觸桌，拳頭敲得桌上的茶碗都跳動起來：“我太無用了?！?/br>
    誰知趙睿之去而復(fù)返，進來正好聽見她這一句，頓時順嘴奚落她：“你怎么會無用？你還可以撒嬌??！”

    凌云跟小路子都站起來喊“王爺”。

    趙睿之?dāng)[擺手：“本王聽說了，正要找你，罷了，既然你在這里，那我在這里問也一樣，就叫某人好生見識見識，別什么事都當(dāng)成故事聽?！?/br>
    明鸞要給這廝氣瘋了，掄起拳頭使勁捶了一下桌子，指著他道：“趙睿之，我受夠你了！就你整天做的是大事，是正事，其他人就是聽故事吃瓜是不是？你怎么這么矯情？你也不過就是個人，也沒長三頭六臂，誰給你的勇氣叫你這么倨傲，梁靜茹嗎？”

    小路子見趙王面色陰沉，連忙伸手扯扯明鸞，示意她不要硬碰硬。

    趙睿之：“叫她說，還有什么不滿一起說出來！”

    明鸞：“你是個王爺了不起嗎？我還是個百姓呢？不要小瞧我們老百姓，沒有百姓你就是個光桿王爺，一點用處也沒有！”

    趙睿之點頭：“對，你說的對，繼續(xù)?！闭f著還對她鼓勵的揚了揚手。

    旁的事明鸞慫得認了罷了，如今這種事，他還拿當(dāng)故事聽這樣的話來擠兌她，她是實在受不了，不顧手疼，繼續(xù)一拳頭搗到桌子上：“你先給我道歉，我才繼續(xù)說?！?/br>
    “行啊，我錯了?！彼麘醒笱蟮狞c頭，壓根沒把她的怒火當(dāng)成事。

    明鸞一看他的樣子，本想說的話就說不出來了，一轉(zhuǎn)身，對著凌云道：“好了，你跟王爺說吧?！?/br>
    凌云都被今天這一幕給嚇呆了，看一眼小路子，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至于跟趙王孟不離焦焦不離孟的石森石總管則在一開始就聰明的站在了門外。

    趙睿之卻全然不當(dāng)回事，一伸手拉住明鸞胳膊，將她扯得坐下：“好了，你的話都說完了是不是？沒話了，咱們就聽凌云說，我還有事要問她呢。”

    凌云這回忙道：“王爺請問?！?/br>
    趙睿之道：“先將你們這一路的行程安排說說?！?/br>
    凌云不禁汗顏，自己剛才“見證吵架奇跡”，差點自亂陣腳，深吸一口氣，在趙王平靜的神態(tài)影響下，也逐漸鎮(zhèn)定下來，一點點沉思著，把整個過程都捋順了一遍。

    “這么說來，斥候的尸體是當(dāng)?shù)厝税l(fā)現(xiàn)的，然后他們掩埋了?！?/br>
    凌云點頭：“正是，說起來也是巧合，掩埋他們尸體的乃是山上的獵戶，那獵戶當(dāng)日夢見家里被水淹了，去找人解夢，有人跟他說這是要發(fā)財，他便去了山上，卻沒撿到金子銀子，反而看見了兩個死尸，嚇得不清，后來見那倆人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便回家拿了鐵锨挖坑將他們埋了，埋之前把那兩個斥候身上的東西都留下了，他又留了個心眼，埋完往四下尋找，發(fā)現(xiàn)了一個扔到草叢的腰牌……”

    凌云跟云照初到那里，線索無從找起，還是云照按著斥候被害的思路，雇傭了一隊人，假做給親人招魂，來來回回的，散出不少紙錢去，這才把人引了出來。

    趙睿之問：“這獵戶你們查了么？”

    凌云點頭：“往上查了三代，一目了然。”

    明鸞道：“這也太巧合了？會不會是人為安排的？”

    凌云眼中浮起一層薄淚，垂頭：“斥候受的傷都是近身傷害，死時沒有掙扎沒有反抗，是極其意外之下發(fā)生的，他們?nèi)羰且姷侥吧墨C戶，不會這樣，再者，看他們的傷口，貫穿心口，傷口形狀來分辨，用的乃是鎮(zhèn)北軍的軍剌……”

    明鸞不明白鎮(zhèn)北軍又是哪里冒出來的。

    趙睿之看她一眼，道：“今上稱帝以前，是被先帝封為鎮(zhèn)國將軍，他所統(tǒng)領(lǐng)的北營軍，也叫鎮(zhèn)北軍?！?/br>
    趙睿之要是不開玩笑了，心機靈慧是旁人比不了的。

    “他們二人的尸首你們可帶回來了？”

    凌云道：“由于掩埋時日過長，尸身有腐爛，臨時裝到了棺木之中，云照親自帶隊，預(yù)計還要四五日才能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