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離壞人遠(yuǎn)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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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財帛動人心,這話應(yīng)在李家身上一絲不差。 李大郎剛死的時候,全家都很難受,李家公婆說出那樣的話來,一則是不想兒子才死兒媳就改嫁,二則也是真心疼大兒子,想著有人給他守孝。 可是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也夠那人心變上幾變了。 他們還有別的孩子,還要張羅其他兒孫們的婚事,種種衡量之后,毀了當(dāng)初對陳金娘的諾言便成了成本最低的事情。 只是哪怕陳金娘發(fā)誓之后,對于那付出的數(shù)十兩之多的聘金,他們還是不想放過。 李婆子早就看到了遼王妃,若是換了往常,她是決計不敢到王妃跟前的,可如今那泥淖一樣的陳金娘都被王妃握著手護(hù)在身后,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走下臺階,走到了人群之中,李婆子突然鼓起無數(shù)的勇氣,她推開前頭的官差,撲到遼王妃跟前,拍著大腿慟哭:“王妃,你也是為人媳婦的,丈夫死了,做妻子的守孝三年不是理當(dāng)應(yīng)該的嗎?” 春白上前就要將這瘋婆子踢開,王九娘看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希望眼前這出好戲能多演一會兒,演的越大越好。 “春白?!泵鼷[喊了一聲。 春白皺著眉往左右侍衛(wèi)看了一眼:“你們都是死人,任憑隨便一個人就能在王妃面前大呼小叫?” 往常她的話這些人都恨不能馬上執(zhí)行,可今日這句卻不好使了似的。 侍衛(wèi)們都是男人,其中不乏已經(jīng)成親的。 果然那婆子又呼號著哭道:“你們這些人也都是有媳婦的,男人死了,女人給守孝不是應(yīng)該的么?” “當(dāng)然不應(yīng)該。本王怎么不曉得有這個規(guī)矩?” 明鸞正在想,任由這人蠱惑人心的話,那今日之事恐怕不能善了,猛然間就聽到了趙睿之的聲音。 她回頭,只見趙睿之從門里大步走了出來。 他身上披著一件薄薄的披風(fēng),沒擋住他頎長挺拔的身形,反而襯托出了幾分凌厲的氣勢。 遼王爺近來鮮少出門,因此當(dāng)他從府里出來的時候,真比王妃出來還令人驚異。 除了明鸞,其他人紛紛都跪了下去。 趙睿之先走到侍衛(wèi)跟前,直接將他看得冷汗直流,才對了李婆子道:“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懷。于是父母死后,兒女為其守孝三年,怎么陳氏是你大兒子生出來的么?” “王府跟前大聲喧嘩,真真找死!” “來人!” 明鸞一看他動了真怒,忙站起來阻攔:“王爺?!?/br> 趙睿之回頭看她:“嚇著你了吧?” 明鸞道:“王爺您消消氣?!?/br> 她這邊才說完,李家那邊也嚇破了膽子,都上來跪哭:“王爺饒命?!?/br> “她要聘禮,我們給她就是。” 趙睿之簡直要氣死,這些人到這時候還竟然敢在這里玩文字游戲!當(dāng)他聽不出來了其中的酸臭么? 明鸞卻是知道他幾分的,于是搶在他開口之前對李家道:“你們想好了說話,當(dāng)初真的沒有對陳金娘做出承諾么?既說沒有做過,為何不敢發(fā)個誓言?王爺在此,從來事事分明,你們?nèi)绻野l(fā)誓,此事便依舊按從前府官判的辦去?!?/br> 李婆子往身后看了看,她家?guī)讉€孩子都期盼的看著她,其中有鼓勵,也有退縮,再看她老頭子,低著頭攥著拳頭一言不發(fā)。 人群中好多人都開始細(xì)細(xì)碎語,指指點點。 “頭上三尺有神明,他們不敢發(fā)誓,可見當(dāng)初是他們答應(yīng)了人家?!?/br> “可女人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為丈夫守孝三年不應(yīng)該么?” 此人話一出,頓時有好些人反駁他:“怎么應(yīng)該了?夫妻緣分盡了,守著當(dāng)個活死人么?” “京城人就是這規(guī)矩,聽說好多人家還有貞潔烈婦的牌坊呢。” 趙睿之耳朵尖,聽見了,扭頭惡狠狠的看著說話的人:“本王從京城來,怎么沒聽說有這樣的規(guī)矩?你再聒噪一句,本王即可送你去投胎,下輩子讓你當(dāng)個婦人,去掙那勞什子牌坊吧!” 說話的人嚇得不得了,縮著肩膀。 終于有人小聲道:“王爺說得對。這樣的人家,家里有閨女的,可不敢嫁過去?!?/br> 如今的遼東府,便是女子也可以在工坊里頭做事賺錢養(yǎng)家,女子的地位比從前可高了不少,好些人家娶媳婦,都愿意娶個聰明靈巧的,為的不是旁的,是盼著日子越過越好。 就在眾人都各持己見紛紛攘攘說自己意見的時候,李家一個兒媳婦就對她男人說:“發(fā)個誓罷了,要是真那么好使,以后干什么都靠發(fā)誓了?” 她男人正是先前那吊梢眉的李家兒子,年輕氣盛,也受不得激,便走過去扶著李婆子的肩膀大聲道:“發(fā)誓就發(fā)誓,我們家從來沒應(yīng)允過她陳金娘什么守孝三年便可不歸還聘金的——” 話沒說完,天空突然一聲悶雷。 明鸞下了一跳,趙睿之則一把將她抱在懷里,道:“果然這樣不靠譜的人發(fā)誓的時候要離得遠(yuǎn)一點,免得挨雷劈的時候連累了我們!” 李家兒子才是嚇破了膽子,他跟他娘跪在一起,不一會兒身下就有水漬流出,空氣中也飄出一股淡淡的尿sao味。 李家婆子也給嚇壞了,伸手就捶自己兒子:“你娶媳婦的聘禮我早給夠了,都是你們貪心不足,看看招來了天罰!” 她這一承認(rèn),眾人都嘩然了。 趙睿之趁機(jī)道:“行了,你們都散了吧。守孝乃是人倫不假,規(guī)矩卻是人定的,古有尾生抱柱一諾千金,爾等也該一心向善,不可自誤?!?/br> 眾人都跪著稱:“謹(jǐn)遵王爺教誨?!?/br> 趙睿之滿意點頭,又看著李家人道:“本王治下,容不得毀諾之人,即刻將李氏一家逐出遼東,命其不得返還。” 此言也無人敢有異議。 府官這時候出面,叫大家:“都散了吧,日后好好做人,可不能說一套做一套的?!?/br> 人們議論紛紛,也有的說:“虧得那李二郎沒把誓言發(fā)完,他要是敢說完,沒準(zhǔn)老天爺真劈死他了。我們這還是頭一回見這樣顯靈的事呢?!?/br> “那是,你不看看這是在什么地方,這可是遼王府,皇上是真龍?zhí)熳樱鯛斈耸窍鹊蹱數(shù)牡兆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