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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前夫有只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3頁

第13頁

    “確實是……”朱富連忙點點頭,“成,我們馬上就過去?!?/br>
    林嬸應(yīng)了,“那成,我再去通知別家……”一面走一面止不住自言自語,“造孽呦,造孽呦,這以后可怎么辦才好,怎么辦才好……”

    林嬸跟孫家有些遠房的親戚干系,又住的近,平日里沒少接應(yīng)他家。而她口里聲聲念著的,是孫家的女兒孫甜甜。

    孫甜甜是個未滿十歲的孩子,跟瀟瀟在一個班級。平日里見誰都會笑瞇瞇地打招呼,貧困的家境并未在她臉上看到悲傷的影子。

    瀟瀟同她走得近,上學(xué)放假倆人時常在一塊嘻嘻哈哈,她也時常上門來找瀟瀟玩。穿著別人給的舊衣服,甩著長一截的袖子,活蹦亂跳的,竄來竄去,像極了云間的灰雀。

    我印象最深的是,過年的時候她家某個親戚送了一斤草莓。足二十塊一斤的草莓,對于揭不開鍋的孫甜甜家是個稀罕物??伤×怂芰洗樱b著六顆飽滿的紅草莓,分給了瀟瀟。

    她爸爸孫明是個臨時工,長年煙酒不離手,積蓄空空的窮光蛋一個。近四十歲才去外地打工,討了個山區(qū)的媳婦?;楹蟮挂策^了段粗茶淡飯的安穩(wěn)日子,不久后便生下了她。

    去年,孫甜甜的弟弟出生,本就不富裕的家里眼見著壓力沉重。而孫明卻因為常年酗酒導(dǎo)致的后遺癥,突然變得神經(jīng)錯亂,大多時候是癲傻狀態(tài)。

    孫明戒不住煙酒,不是醉死著就是癲癡著。沒人出去干活,家里便斷了經(jīng)濟來源。她mama帶著奶里的孩子,跟別人跑了,留下孫甜甜跟著半清醒的爹過活。

    媳婦跑了,孫明罵天罵地,清醒時也開始找些活計。鎮(zhèn)上的居民同情他家的遭遇,磨洋工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還會多給他些工錢。

    日子若就這么過下去,就清苦些,也過得下去。偏偏禍不單行,孫明騎著摩托車出去找活計,在十字道上被一輛小轎車迎面撞來,直接撞成了植物人。

    留下孫甜甜,和四十萬的賠款。一年見不了一面的親戚,全都像群里突然發(fā)紅包似的,突然就浮出了水面。

    如今孫明這一死,恐怕是要生些事。

    我趕去孫家時,院子里已經(jīng)站了好些人。屋子外頭生了火起了灶,院坪里一地的敗葉子和雞糞,濺著些醒目的紅紙,是新放的鞭炮碎屑。這是金灣鎮(zhèn)的習(xí)俗,但凡死了人,都會鳴炮告示。

    孫明被人從床上抬了下來,放在硬板子上,整個尸身用紅綢布蓋了??床坏侥?,但大概也是不成人形了。

    有個三十來歲的女子穿著長風(fēng)衣,系著絲巾,癱在地上嚎啕大哭,是孫明遠嫁的meimei,旁人又是拉又是勸也止不住。

    旁邊頭發(fā)半白的男人住在鎮(zhèn)子西頭,這是孫明癱到床上以來第二回 過來探望。男人破口大罵著天道不公,他這弟弟如何如何可憐。整個屋子又哭又罵,夾雜著旁人的節(jié)哀勸藉,吵鬧不堪。

    孫甜甜拿著小板凳坐在一旁的角落里,低頭摳著手指縫里的泥。有來訪的人同她說話,她只滴溜著黑亮的眸子,一句話也不答。

    她還太小了。

    我嘆聲剛落,低低輕輕的聲音落在耳邊:“她似乎還不懂到死亡是怎么回事。”

    “她懂的,她只是害怕?!蔽铱粗砼燥h著的亡靈,繼續(xù)道,“放心,她遲早會面對的。”

    閻恪也看向那抹魂身,挑了挑眉,“你如此肯定?”

    他似乎是覺得這番話在我嘴里說出來,顯得有些老氣。就好像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

    但我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孟宜了。

    我道:“陰冥剛沒了的時候,我也是渾渾噩噩的。在人間晃蕩許久,錢花光了,便在附近一個寺廟落了腳。我成日呆在那里,昏天黑地的睡覺,睡著了,入了夢,便是另一番世界另一番天地。就可以麻痹自己,逃避現(xiàn)實的一切。后來,還是廟里的主持一句話,點醒了我?!?/br>
    “他說了什么?”

    “他就說了一句,”我笑道,“他說,施主,小廟要拆遷了?!?/br>
    說完,我顧自笑了。閻恪瞅著我,好像并不覺得好笑,反倒有些像死水般的哀傷神色。

    第12章 神仙嘴炮

    今日是陰天,灰蒙蒙的像睜不開的眼。我轉(zhuǎn)頭道:“說正經(jīng)的,你不覺得挺有道理么?有的時候,你不想面對,時間到了,身后自會有一只手,推也把你推進現(xiàn)實?!?/br>
    “這些事,”閻恪動了動唇,眼神和語氣一樣緩慢流動,“你從來沒同我說過。”

    周遭的吵鬧喋喋不休,似乎耳膜都要破掉,又好像自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我看著蜷縮在角落里的孫甜甜,藏在黑亮的眸子里的,是無措和害怕。

    我抬了抬喉嚨,“那時,”竟然很久才想起下一句,伴隨著那些已經(jīng)久遠得不像是發(fā)生在我身上的往事,“那時候你過得也很辛苦,每日頂著四面八方的壓力,焦頭爛額忙不完的公務(wù),我怎么也不能那般不知事,再去煩你?!?/br>
    閻恪三兩次動了動唇,想要說什么,終是沒有說出口。我想他也許可能是想問我有沒有恨過他怨過他,但是想來這句話到如今已沒有意義。

    不知是否因為四十萬的賠款,孫明的喪事辦得還算體面。正式地請了道人作法事超度,又照著金灣鎮(zhèn)的規(guī)格大辦了散伙席。

    由孫明的哥哥為頭cao持,鎮(zhèn)上各家派了人過來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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