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是哪？

    羅伯特睜眼，入目是湛藍(lán)的天空，沒有一片云。他環(huán)顧四周，他在一座高大的山頭上，下面是一望無際的海域。陌生的很。

    喬魯諾那小子去哪了？羅伯特心想。他起身沒走兩步就聽到一陣吵鬧的聲音。

    是什么人在說話。兩道聲音都很熟悉。

    噗呲——

    是銳物刺入血rou發(fā)出的聲音。

    羅伯特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一只鮮血淋漓的腳橫空出現(xiàn)。他認(rèn)得腳上的鞋子。

    因?yàn)樗杷蘩锾K特安全屋的時(shí)候穿著里蘇特大一碼的鞋招呼也不打一聲直接走人，完全不理會里蘇特穿不穿得下他的靴子，害得里蘇特經(jīng)常趿拉著拖鞋沉默地出門買鞋。

    這算是羅伯特對哥哥總嘮叨他喝酒抽煙的小報(bào)復(fù)。

    至今羅伯特家里都還放在幾雙這樣的鞋子。

    那只腳落地的時(shí)候，羅伯特的心跟著一顫。然后他看見了里蘇特。

    高大的男人狼狽地躺倒在地上，斷面還在血流不止。羅伯特定睛一看，與里蘇特對持的人是——

    多比歐？！

    他沖上去想要幫忙，卻被看不見的屏障阻擋了去路。

    兩人的嘴一張一合。羅伯特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就像個(gè)聾子般，他耳旁一片寂靜。他努力辨別兩人的口型，但什么也讀不出來。

    羅伯特頭一回如此痛恨自己不會讀唇語。他無力地捶打一拳屏障，認(rèn)命地坐在屏障前，等待里蘇特的勝利。

    是的，里蘇特的勝利。羅伯特打從心底相信著他會勝利。

    他所有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

    ……

    當(dāng)多比歐開始流出黃色的血液，刀片從他血rou從再一次刺出，里蘇特一步步靠近多比歐，要給他致命一擊時(shí)，羅伯特已經(jīng)翹起嘴角準(zhǔn)備放聲大笑了。

    他不是里蘇特的對手。羅伯特想。

    可下一秒，里蘇特鮮血飛濺，如斷線的木偶停在原地，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向前踉蹌兩步。

    羅伯特的頭僵硬地朝里蘇特身后移動。一架紅色的小飛機(jī)映入眼簾。他很清楚那是誰的替身。

    『航空史密斯』，納蘭加·吉爾卡。羅伯特知道被它擊中有多疼。

    “哥！哥……！”羅伯特發(fā)瘋般地錘動著看不見的屏障，癲狂地哭喊，最后絕望地注視著里蘇特被航空史密斯打成篩子。

    里蘇特死前看著多比歐喃喃自語，“贏了……明明是我贏了……”

    那是羅伯特能聽見的唯一的一句話。

    最后他看著里蘇特的嘴一張一合，他跟著口型念出了那個(gè)單詞——

    “boss”

    *

    車在行駛的路上，昏迷的羅伯特跟著面包車一顛一顛地?fù)u晃著。直到喬魯諾回到他們暫時(shí)的住所，羅伯特也沒有醒過來。

    “他怎么了？”

    阿帕基幫著喬魯諾將昏迷的羅伯特背下車，皺眉詢問道。

    福葛聽到汽車發(fā)動機(jī)的聲音后也跟著跑出來，“阿帕基，你怎么讓喬魯諾背他？羅伯特這么重，萬一喬魯諾背不動讓他摔了，不就造成二次傷害了嗎……”

    喬魯諾溫順直起腰，背著羅伯特經(jīng)過福葛，“沒有關(guān)系，我可以的，請相信我，福葛?！?/br>
    福葛注視昏迷的羅伯特，也皺了眉頭，剛想說什么，阿帕基語氣刻薄，搶在他前面發(fā)聲，“新人，我們怎么相信你？他第一次跟你出任務(wù)就受傷了，你怎么沒事？為什么受傷的不是你？！羅伯特相信你又怎么樣，他就是個(gè)大傻子！”

    “等等，羅伯特好像沒受傷吧？”納蘭迦圍著喬魯諾背上的羅伯特東看看西瞅瞅，“反而感覺他睡得很香是怎么回事？”

    話落，羅伯特發(fā)出了細(xì)微的鼾聲。

    本想借題發(fā)揮罵喬魯諾的阿帕基：“……”

    “不。羅伯特確實(shí)是受傷了?！眴挑斨Z沒有停下腳步，語氣如常，“敵人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車?yán)铩Ａ_伯特為了保護(hù)我?guī)缀鯊U了整條手臂……但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他又恢復(fù)如初了?！?/br>
    “誒，這個(gè)確實(shí)很奇怪。”納蘭迦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喬魯諾身后說個(gè)不停，“我之前跟羅伯特出過一次任務(wù)。那會兒我第一次用替身不熟練，差點(diǎn)把羅伯特的腿射成馬蜂窩，嚇得我半死。結(jié)果我慌慌張張拉著福葛和阿帕基回去找羅伯特，卻發(fā)現(xiàn)他完好無缺地靠坐在垃圾桶上睡得死沉。阿帕基和福葛還以為我跟羅伯特合伙騙他們，把我們倆教訓(xùn)了一頓……”

    喬魯諾回到房間，將羅伯特到床上。

    他便嘶聲裂肺地喊著一聲聲“哥”，像是做著什么極度恐怖的噩夢，大汗淋漓，最后從夢中驚醒。他睜眼就看到了納蘭迦放大的臉。

    “啊，你醒啦？”

    羅伯特猩紅著眼，掐住納蘭迦的脖子，翻身將他摁在床上，“混蛋！”

    納蘭迦雙手抓住羅伯特死死掐著他脖子的手努力掙扎，“嗬啊——是我啊、納蘭迦……快放手……”

    喬魯諾也被嚇了一跳，上去拉開羅伯特，“羅伯特！快住手，納蘭迦要被你掐死了！”

    喬魯諾一聲呵斥，給羅伯特當(dāng)頭一棒。他冷靜下來，松開納蘭迦，一言不發(fā)走出房間。

    “咳咳咳……”納蘭迦捂住發(fā)疼的脖子，不停地咳著嗽。

    被他們房間動靜驚到的多比歐好奇地探頭，“怎么這么吵？”

    羅伯特頓住腳步，布滿血絲的眼掃了一眼多比歐，撞過他的肩膀，揚(yáng)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