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上學(xué)、工作、生活，虞家都會全力幫助你，如果你想，你就是虞家另一位小姐，和小堇相處不好的話，阿姨給你買一套房子，你可以住得離學(xué)校更近……無論什么條件都可以，你愿意原諒小堇一次嗎？”

    “……”

    她依然梗著不說話。

    虞智為見狀，語氣和緩，又帶上隱隱的壓力：“瑟瑟，不要任性，如果你執(zhí)意報警，或許你自己的生活也會收到很大影響。”

    鐘紜倉皇望了眼丈夫，不忍心地看向?qū)幧瑓s又想起女兒，沒有反駁。

    寧瑟瑟看著他，表情不像壓力之下的猶豫，而是自嘲的笑。

    “我想起來了，你們是愛孩子的父母啊。”

    虞智為表情復(fù)雜：“是的，因為小堇是我們的女兒?！?/br>
    寧瑟瑟忽然站不住，踉蹌一下，蹲下來，披散的發(fā)掩住她的表情。

    她知道薄先生對她說的話是什么意思了。

    她如果真的想要徹底和虞家反目，就應(yīng)該拿到錄音第一時間報警，而不是跑來虞家夫婦面前揭穿。

    她到底指望虞家夫婦怎么做呢？他們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難道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嗎？難不成還會站在她這邊，為她而罰虞芊堇嗎？

    寧瑟瑟臉頰驟然guntang起來。

    她覺得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她自己都羞愧了，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說到底，因為她一直向往虞先生那樣威嚴又和藹的父親，向往鐘夫人那樣溫柔又可愛的母親，所以總是下意識接近，總是對他們抱有好感。

    她醒來時，雖然恨虞芊堇，同時卻也想著，這下先生和夫人不會再誤會她了吧？這下他們知道一直委屈的是自己了吧？這下他們看清自己疼愛的女兒是什么模樣了吧？

    拿著錄音到他們面前時，她其實帶著一點向大人撒嬌和尋求依靠的心態(tài)。

    可是她忘了，虞芊堇才是他們的女兒。

    寧瑟瑟覺得自己真的很無謂，很可笑。

    她居然忘了，父母就是會天然偏向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的孩子做得不對，哪怕她真實的面目讓他們難以接受，他們也不會放棄，依然全力維護。

    她怎么會忘了呢？

    因為她沒有得到過這樣的偏愛，所以下意識忽略了這個因素，才讓自己落入現(xiàn)在的場面。

    寧瑟瑟抬頭，眼神一片漠然。

    “先生，夫人，我很感激你們收留我，讓我上最好的學(xué)校。我知道，我母親從不為我花錢，我的吃穿用度其實都是你們的。在我還沒有能力自立時，這些幫助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

    她頓了頓：“我曾經(jīng)想過，等我以后自立、工作，我一定會償還這些，并且一輩子會記得這個恩情，一切我力所能及的，都會報答你們?！?/br>
    “不過，這之中，不包含我的命。”

    寧瑟瑟笑了，笑容中居然帶了些輕松：“如你們所說，我不報警，但之前的恩情也一筆勾銷，之后我不欠你們什么了。以后，一直到我工作前，你們要負責(zé)我的生活開銷?！?/br>
    “這些錢不是買我的命，而是買虞小姐的名聲，應(yīng)該值吧？”

    “……”

    鐘紜忽然泣不成聲。

    “瑟瑟，真的很對不起……叔叔和阿姨真的想對你好的?！?/br>
    寧瑟瑟看著她，眼神沒有波瀾。

    虞智為疲憊應(yīng)聲：“都沒有問題。”

    一錘定音。

    女兒的事終于初步落下，他看了看寧瑟瑟委頓在地的樣子，道：“我送你去醫(yī)院……”

    寧瑟瑟根本沒聽，勉強站起來，趔趔趄趄往樓上走。

    此時已經(jīng)入夜，沒開燈的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她打開房門，開始收拾隨身物品，耳鳴聲震動著大腦，她現(xiàn)在只想離開這里。

    她不會回虞家了，去哪里呢？要不就住校吧。

    其實沒什么，既然先生和夫人承諾了，那虞芊堇以后應(yīng)該就真的不會再找她的麻煩，恩情的包袱扔掉了，還有人負責(zé)之后的生活，她的壓力一下變小，不用再發(fā)愁圖書館的工作攢錢攢的慢，反正以后生活不愁。

    一切都挺好的，就算虞芊堇沒有受什么懲罰，至少剛才有那么多人聽到了錄音，在這樣注重面子的小圈子內(nèi)，已經(jīng)不可能有人和她來往了，何況她得了病，肯定不會好過……

    這樣挺好的。

    寧瑟瑟想起中午時，鐘紜還對她說，等晚上她戴上生日帽，再和她說生日快樂，可現(xiàn)在，她沒戴上生日帽，也沒能聽到鐘紜的祝福。

    她蹲在床邊，猛地把腦袋扎進被子里，肩膀不斷聳動，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

    樓下。

    虞智為和鐘紜靠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誰都沒說話。

    直到虞珩下來，才打破寂靜：“小堇沒事了，睡著了，寧瑟瑟怎么說？”

    “已經(jīng)談好了?！?/br>
    虞智為睜眼，深深嘆一口氣：“小堇怎么會這樣做……她明明不是這樣的孩子?！?/br>
    鐘紜也拭了拭淚：“我真沒想到小堇居然……也許是我們平時太過溺愛了，沒有教好她。瑟瑟是寧大展的女兒，我們明明說過會好好關(guān)照她的，卻……”

    夫妻兩人都很愧疚：“也只好這樣了，之后看好小堇，沒教好，就從現(xiàn)在開始從頭教起?！?/br>
    虞珩聽著，忽然拿出了手機。

    “我想，小堇性格大變，也不是不能理解，爸，媽，看看這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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