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用用這包紙？據(jù)說只要輕輕一擦悲傷就全會消失！要不要試一試??？”孟亦粥說著說著，突然被自己逗笑。

    她這話聽起來真像是業(yè)績不達標(biāo)的推銷員。

    孟亦粥忍住笑意，又補了一句：“我不是推銷的，紙是免費給你的?！?/br>
    完了。

    聽起來更像推銷了。

    沈染葦沒有在意這些，她眨巴眨巴眼，眼圈還是紅的：“真、真的嗎？”

    孟亦粥確切地點頭，語氣真誠：“當(dāng)然是真的?！?/br>
    女人大概天生就有股讓人平靜的魔力。

    明明是第一次見，沈染葦心里卻生出一種道不明的安心感，她接過紙巾，嗡聲道：“謝謝jiejie?！?/br>
    孟亦粥淺淺地笑了下，嘴角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沒事。jiejie以前也失戀過，jiejie那時候就安慰自己，上個不走，下個不來，下個更乖更好，然后氣死前任！”

    沈染葦被逗笑了：“那jiejie后來成功了嗎？又談了幾個?！?/br>
    “……”

    空氣中微妙地停頓了幾秒。

    孟亦粥：“回來嘛……”

    ——“沒談?！?/br>
    心情平復(fù)得差不多，沈染葦朝孟亦粥借了手機打電話。

    她的手機剛才給她不小心打落在地，碎成一地渣，沒法再用。

    沈染葦接過電話，開了公放。

    孟亦粥剛想提醒她電話開的是公放，電話就被接通。

    對面是一道懶懶的男聲，像是軟著骨頭的：“你好。”

    “哥！我！”沈染葦努力讓聲音變得歡快一點，“一會就上車了，不出四小時就能到。哥，你記得來早一點，別又讓我等好久?！?/br>
    男聲頓了頓，慢條斯理地吐著字眼，說話時乍泄南方說話小調(diào)，像春日最后一陣心動的晚風(fēng)：“你的腿呢？自己回來?！?/br>
    “哥！”沈染葦氣地跺腳，她語速飛速，“還在拐角的街道——”等我。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干脆利落地掛斷了。

    孟亦粥小心翼翼地開口：“是真的兄妹嗎？”

    沈染葦不在意地擺了擺手：“沒事，我哥就那樣?！?/br>
    “但肯定會來接我的啦。”

    *

    等下了高鐵，出了車站的時候，天空早已被濃密的墨色覆蓋，偶然有兩三顆明星閃耀。月色混入黑沉的夜晚，枝木不時掉落下幾滴珠水，風(fēng)似乎都是含霧起飛，整座城市在市邊緣的熏黑中昏昏欲睡。

    孟亦粥松了松圍巾，深深地吸了口氣。

    路燈被路旁高大的樹木稍擋住了些，孟亦粥捏了捏有些悶的鼻子。

    許久沒回長寧，一瞬間竟有些不適應(yīng)長寧濕冷的天氣。

    周身靜謐做伴，孟亦粥轉(zhuǎn)入另一道馬路。

    交談聲由遠及近地傳來。

    順著聲音溯源地，孟亦粥抬起頭來，朝著聲音望去。

    對面路燈下站了對男女。

    離得太遠，只能大概地看清綽約的身影。

    率先看到旁邊的女子。

    倒不是因為氣質(zhì)有多出眾注意到她，而是因為穿得實在單薄。

    女子像是不怕冷，穿了件到膝蓋的短裙，外面套了寬大的短款羽絨服。

    寒風(fēng)呼呼從街道上肆虐而過，孟亦粥面無表情地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

    真挺涼快。

    旁邊的男子動了動，落在地上的影子隱隱約約。

    他的身形高挺，全身散發(fā)出一種冷淡的氣質(zhì)。光是站在那兒，就恍如寒風(fēng)中的一部分。

    行李箱在地上摩擦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孟亦粥聽見女生聲音柔情似水問：“單哥，能不能送我一程??？”

    “現(xiàn)在有點晚誒，我一個人回去有點怕……”

    男人的表情松散，聲線有點低，像是冰塊浸在水里的樣子，“哦?！?/br>
    一個“哦”字，似乎在空中回蕩了好久，最后也沒落下來。

    男聲懶洋洋地壓著尾音：“自己打車。”

    “可是最近有好多新聞都……孩子打車出了事情誒?！迸擞终f，“就一次嘛?！?/br>
    男人耐著性子反問她：“行啊，那送你了。誰接我妹？”

    “剛剛不是還有一個男孩子嘛？讓他送行不行？”女人又問。

    “哦，那讓他送你行不行？”男人散漫地笑出聲。

    女生咬了咬唇，稍頓，鼓起勇氣繼續(xù)道：“我真的很喜歡你……”

    男人笑得似乎很溫柔，但打斷得也很干脆利落，“喜歡我的臉？還是我的錢？哦，還是……”

    女生沒想到男人會這樣說，連忙紅著臉說：“我只是單純地喜歡你這個人。”

    男人笑了笑，“那更抱歉?！?/br>
    “我不喜歡你?！?/br>
    風(fēng)像是靜止了一般。

    女人被噎地說不出話，決定直接挑明意思：“人家只是想和你交個朋友嘛?！?/br>
    男人輕呵了聲，慢條斯理地把話堵死：“交什么朋友？男女朋友？”

    “不好意思，我沒興趣?！?/br>
    女孩不折不撓地問：“為什么？是……”

    男人懶懶地手搭在車頂上，漫不經(jīng)心地敲擊著，掀了掀眼皮，客觀評價道：“一，長相似乎不及我前女友?！?/br>
    “二，身材似乎也不及。”

    “……”

    男人微微揚起狐貍眼，“三，……”

    此時風(fēng)很輕。

    輪子在地上咕嚕咕嚕地轉(zhuǎn)呀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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