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單無所謂地勾了勾唇，沒啥表情，朝老曹走去。

    老曹站著伸出手想摟沈單脖子表示歡迎，沒夠到。

    眾人哄笑。

    沈單彎了點腰，降低身高，老曹愣了下，抱了抱沈單。

    “來了?！?/br>
    老曹語氣里是明顯的愉悅。

    沈單一直是老曹帶過那么多年來，最得意的門生。

    人長的帥，有排面。個子也高。關鍵學習成績也抗的住。

    老曹松開手，拍了拍離他剛剛坐的很近的座位，“來來來，坐?！?/br>
    “剛好講到你的事，本人來了。”

    沈單落坐，抬睫，不咸不淡地點了些笑：“哦？講什么呢。”

    孟亦粥小聲提醒他：“高二分座位的事。”

    “分座位？”沈單重復了一遍，很快恢復散漫的模樣，卷起衣袖，不疾不徐地說：“有什么問題嗎？”

    懶懶地靠在沙發(fā)上，稍翹起二郎腿，模樣看起來輕狂不羈，舒適地像是在自己家里。

    眾人被他的態(tài)度驚到，既然當事人都不在意說，那就更想聽了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催著老曹繼續(xù)說。

    老曹飲了口水，不急不慢地說：“當時，我問沈單，為什么要和孟亦粥坐。”

    *

    油墨味的清香在辦公室鋪開，打印機一沓一沓地印刷著，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老曹靠著老板椅，手里拿著筆，抬頭望著男孩。

    男孩手里抱著一個籃球，頭上還滴著汗珠，手撐在辦公桌上：“老曹，分座位？”

    老曹低下頭，批改作業(yè)：“對?！?/br>
    沈單頓了下，少年的眼眸清澄，遮不住心事，語氣稍狂：“我想和孟亦粥坐一起?！?/br>
    老曹批改作業(yè)的手一頓，“你再說一遍?！?/br>
    沈單站直了身體，懶洋洋地抽了一張餐巾紙，擦了把額頭，又抹掉桌上印著的水跡。

    慢吞吞地語氣卻很明確：“我要和孟亦粥坐一起?！?/br>
    老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一般來說，這個年齡的孩子，老師多問兩遍，語氣都會變得不確定或者壓根不敢說話。

    沈單沒有。

    他像個鮮明的反例。沒多問一遍，就會更加明確自己的方向。

    老曹放下筆來，笑瞇瞇地問：“你知道我的風光偉事吧?！?/br>
    沈單點點頭。

    老曹：“我從來沒有開過這個先例，你說說，你憑什么讓我開這個先例？”

    沈單沉默了一下，挺直的腰板從未低下過。

    老曹以為沈單說不出話來，剛要拿起筆來。

    少年說話了。

    嗓音已經(jīng)渡過變聲期，變得低啞磁性。

    他咬著字眼，一字一句道：“我學文，有人勸我別學?！?/br>
    “說，文科錄取率低，不好就業(yè)。你理科那么強，不學理科真的可惜了?！?/br>
    老曹拿著筆的手一頓。

    沈單是個天生學理的苗子。全校公認。

    高一就陸陸續(xù)續(xù)開始參加各種化學物理競賽，也拿了不少獎。后面穩(wěn)穩(wěn)妥妥學理科，考不上，也基本能走保送。

    可沒人想到，這樣一個男孩學了文。

    在最后填文理分科表時，一筆一劃寫下了“文”。

    沈單直視老曹的目光。

    “我不認為?！?/br>
    “文科一樣有用。”

    “人這一輩子，如果非要遵守游戲規(guī)則，你就永遠只是玩家?！?/br>
    “而我，只是有個小小的要求?！?/br>
    ——“想和孟亦粥坐一起。”

    第15章 等不及了

    “后來想想， 這哪是回答我的問題?！?/br>
    “這是在混淆視聽，一句也沒回答到點上?！?/br>
    老曹呵呵一笑，摸了把他光禿的頭頂， 感嘆道：“果然是老了?！?/br>
    “輕易地就被你們這些小孩給糊弄住了?！?/br>
    沈單端正了坐姿，神色寡淡， 仿佛說的不是自己八卦一樣淡然：“是老師自己也想改變教學方式了?！?/br>
    老曹一愣，笑意更甚， 問他：“你怎么看出來的?！?/br>
    客廳沒開燈，深冬的暖光只是蔓延到一部分人腳下。男人恰好落坐在陰影之中，五官半明半暗地顯露， 唇色稍淡。

    “曹老師當時桌上放著一本筆記， 上面記錄著不同老師的排座位方式?！?/br>
    老曹有點驚訝， 沒想到他觀察如此細致：“繼續(xù)?！?/br>
    沈單回想著往事， 沉穩(wěn)地說：“當時我說完， 老曹的唇角明顯有松動，是想笑的表情。手里的動作也是很順暢地往下批改作業(yè)?！?/br>
    “說明對這個提議并不驚訝，甚至有所贊同?！?/br>
    “送作業(yè)的時候， 也多次聽見老曹和其他班主任聊， 是什么該換種排座位的方式了?！?/br>
    “最重要的是，我去找的老師?！?/br>
    眾人對他這句話一頭霧水，迷惑地看向老曹和沈單兩人， 反復橫跳，仿佛兩人之間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曹樂呵一笑， 卻沒說出原因。

    有人想問為什么，老曹瞇著眼，故作矜持：“這就不是我能回答的了。”

    老曹不回答，大家也沒了辦法。又沒人敢大著膽子去問沈單。

    沈單這人看起來顏值高學習好， 典型的清潤型學霸。但涼薄和不近人情的性格明顯是刻到骨子里。

    大家又八卦地看向孟亦粥。

    每次一出現(xiàn)關于沈單的八卦謠言時，大家不敢找沈單本人。就去找他的同桌孟亦粥。長久以往，孟亦粥竟成了沈單在外代理人，什么事都來找孟亦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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